令狐無恙倒是看得上蘇鈺的武藝,因此道:“既然你們身份不夠,那么我教談相應賠償的事情只能等等了。我也是愛才之人,若你真的勝了我,那么我告訴你也無妨。”
蘇鈺輕輕吐氣,隨即擦拭了一下已經染血的劍鋒。令狐無恙卻并不用兵器,只赤手空拳等著蘇鈺出招。兩人如今都已經入了一流,而令狐無恙沖擊九層不成,卻仍舊比蘇鈺高了一籌。只是蘇鈺本身也是遇強則強的那種人,所以令狐無恙難得打了個暢快。
只是,就在他勝了一步,正打算出掌重傷蘇鈺時,之前走火入魔的經脈處又紊亂了。因此,他這一掌便不過將蘇鈺打成輕傷。而蘇鈺入了江湖后,這還是第一次被人一直壓著打,乃至最后受了輕傷。
令狐無恙不想再多話,隨即道:“看在你武功不錯的份上,你和那個女人趕緊離開。等你們那邊來人有資格談賠償了,本教再跟你們好好算賬。”
聞言,蘇鈺也松了口氣,終歸帶著林靈芝全身而退。只是,若真是像此人所說,武林盟主跟魔教有暗中約定。那么,他們此次不僅沒救出余松棠,還闖了下更大的禍。而雖然終于找到了能一戰的對手,但是此戰之后,令狐無恙發覺自己隱隱又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等趕回的時候,周喬喬已經等了片刻,看到令狐無恙便擔憂道:“是出了什么事嗎?”
令狐無恙揮退侍衛,上前攬住周喬喬,笑道:“他們一貫大驚小怪,我去看了看,現在已經沒什么了。”
周喬喬才稍微放下心,正打算說話,卻看令狐無恙忽的捂住胸口。因知曉他上次沖擊九層失敗,周喬喬便擔心他是不是上次負了傷。令狐無恙本來想要說讓周喬喬不要擔心,卻不受控制的噴出一口血。
“大師兄!”周喬喬慌忙扶住令狐無恙,已經快急哭了。
令狐無恙擦了擦嘴邊血跡,道:“沒事,不過就是經脈一時堵住,所以吐了口淤血罷了。”
周喬喬著急道:“我讓夜三和夜四去找個大夫……”
令狐無恙擺擺手道:“我受傷的事情暫時不要讓他們知道,省的教中人心浮動。而且,我確實也沒什么大事。”
本來,周喬喬還期盼著能在京兆府碰見蘇鈺。如今眼看令狐無恙吐血,她也實在待不下去了。令狐無恙堅持沒什么事,等到回到內堂簡單處理一下即可。周喬喬拗不過他,便只能同意,但是打算今晚過了就立刻回去。
“你不是想要多玩幾天嗎?”令狐無恙眼看著周喬喬焦急不已,心中卻一片滿足,只是仍道:“多留幾天也沒什么。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不過是小傷罷了。”
周喬喬頗有些自責:“若不是我催促你早些練成武功,你今天就不會受傷了。”
令狐無恙輕笑一聲道:“喬喬,若說練功這件事,怎么也是我當主謀,畢竟練功的那個人是我。說到底我明白自己的狀況,所以才打算沖擊九層。只是可能還是欠缺一點機緣,所以我內力已經夠了,卻還沒有突破九層的關卡。”
周喬喬心疼地看著令狐無恙,道:“這次回去,讓柔姐找白神醫回來給你看傷。然后,我就告訴他們,我已經把九層功法給你了。本來,這功法也是父親留給我的,我給你看也沒什么。就算長老們生氣咱們兩個偷偷練功,我就跟他們好好道歉,他們應該也不會說什么了。”
眼看著周喬喬把私自練功的事情扛到自己身上,省的他受責罵。令狐無恙輕輕笑了笑,忍不住摸了摸周喬喬的臉。周喬喬愣了愣,并沒有閃開。相反,她看著少年如今已經逐漸成熟的臉龐,猶豫一下,輕輕吻了上去。
令狐無恙眸色加深,想要更進一步,卻想起自己口中還有點血,便戀戀不舍地用唇摩挲了兩下。周喬喬已經微微紅了臉,但是看向令狐無恙的眼神卻十分認真。被那雙眸子望著,令狐無恙心中一陣激蕩,若是喬喬眼中永遠只有自己,那該多么好啊。
翌日,兩人便出發返回教中。令狐無恙照舊把暗衛們都打發走了,只想跟周喬喬兩個人待在一起。而京兆府那邊還有一大攤子事情需要處理,之后等正道那邊派人來了,也要有一定身份的人能跟正道談判。
暗堂是教主直屬,本就凌駕于堂口之上。令狐無恙把夜隊中的夜一到夜五,都留在京兆府目前也就夠了。反正,他們正道總歸沒有抓到什么把柄,反倒卻有些理虧。回去路途不過兩三天,令狐無恙也不著急,便跟周喬喬沿途看了看風景。
而且,他專門找了沒有教中勢力的地方。誰知,從昨夜開始,令狐無恙心緒不穩,原本不過隱隱脈動的傷處,悄無聲息地又冒了出來。本來,令狐無恙還不想周喬喬發現,所以強忍著。
兩人行到中途,他卻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周喬喬立刻問了起來,令狐無恙只推說不過風大而已。只是,本來就一直提著心的周喬喬,就堅持兩人先找個地方休息。如今,他們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暗衛們也都留在了京兆府。
想起花晴夜就在附近,周喬喬這才松了口氣。至少在她那里,大師兄去養傷兩天,也不會出什么事情。畢竟,花晴夜也是自己人。這時,令狐無恙卻又吐血了。周喬喬扶住大師兄,火急火燎地往花一那里趕路。
經脈躁動不安,令狐無恙倒是想著,干脆奔馳一天一夜趕回教中。一聽他還要帶著傷奔波趕路,周喬喬堅持讓他先去養傷兩天。一路上還有積雪,本來就行走不便。直到天色擦黑,他們才到花晴夜家的客棧。客棧卻已經閉門了,但廳堂還有燭光透出,周喬喬就敲了敲門。
店家撤掉一塊板子,將門開了半扇:“誰呀?本店這個時辰已經不做酒菜了。”
周喬喬扶住大師兄,道:“柳大哥,是我。”
因這些年周喬喬經常來看花晴夜,柳店家也已經認識她了,也當她是自家妹子,因此連忙開了門,道:“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這位兄弟是受了傷?”
內息不穩,令狐無恙如今已經聽不清他們說話,只緊緊扶住周喬喬。擔憂的看了一眼令狐無恙,周喬喬跟店家說,他們沒法趕路,可能需要養傷兩天。聽到這番話,柳店家便領著他們,去了天字號的房間。
“如今天字號是空的?你這邊生意不是一直挺好的。”
柳店家爽朗一笑:“別說天字號了,整個客棧暫時沒留人住了。你也知道,晴夜已經有孕,最近總是早早休息了。我不想讓他們打擾,所以如今只當開個酒肆。”
但是,這里也沒有什么名貴藥物,而普通藥物對內力根本不起作用。聽聞花晴夜已經休息,周喬喬便不想再占店家的時間,只麻煩他再燒個水。將大師兄扶到床上,令狐無恙便開始打坐,運功療傷。
眼看著令狐無恙一時間梳理不開內力,周喬喬便坐到他對面,為他輸入內力,助他一臂之力。得了周喬喬的助力,令狐無恙將躁動不已的內力,漸漸平復下來。既然已經暫時壓制住了問題,令狐無恙的目光也漸漸清明。
“外面是有人?”已經清楚分辨聲息,令狐無恙皺眉道。
周喬喬拍了拍令狐無恙肩膀,道:“應該是柳大哥,我勞煩他燒了些水。”
“柳大哥?”令狐無恙眸色漸冷,輕輕呢喃了一聲。
周喬喬沒有聽到,轉身去打開房門。柳店家正端著一盤飯菜,等在門口。見周喬喬出來,他先確認方才沒有打擾,才將飯菜遞了過去。水已經燒好了,但是他看兩人這個時間過來,只怕還沒有吃飯,便下廚又做了幾道飯菜。
搓了搓手,柳店家也有些不好意思:“廚子已經回家了,所以我只能簡單做了幾道菜。可能口味不是特別好,你們先吃點熱乎的吧。等明天廚子來了,我再讓晴夜跟你們一起好好吃一頓。”
周喬喬笑瞇瞇地謝過店家,將飯菜端了進去。令狐無恙雖然也有些餓了,但是這些飯菜并不可口,因此僅僅吃個七分飽便停了下來。見周喬喬好像吃的挺香的,令狐無恙也有些奇怪。
“往日在教中,整個桌子擺滿珍饈,你看上去也沒有太大興致。”
“我在教中又不用干什么,所以也不是很餓。而且,柳大哥雖然手藝并不是非常好,但是做的飯菜卻有一種家的感覺。”
令狐無恙微微瞇起眼睛,眸子閃過一絲紅色:“是嗎,我倒沒有嘗出來。”
周喬喬原本也沒怎么在意。不過,自從蘇鈺還能品出甜羹里的情緒,她倒發現好像真的是這樣。在外吃的飯菜總歸和教中的飯菜不一樣。而這種家的感覺,卻是廚藝高超的廚師也不一定能做出來的,
當夜,周喬喬不放心,便要守著令狐無恙,省的他再出什么事情也不告訴自己。令狐無恙難得享受這個待遇,一時間倒也覺得受傷也不錯。見周喬喬非要坐在床邊受凍,守著自己睡著,令狐無恙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讓她上來坐到被窩里。
想起當初令狐無恙唱過的歌謠,周喬喬便也拍著大師兄哄他睡著,一邊又唱起那首歌謠。雖然幼年成了孤兒,但是令狐無恙還零星有些記憶。這首歌謠就是當年他母親給他唱過的。當初他哄著周喬喬開心,唱過這個歌謠。如今調轉身份,聽著周喬喬輕聲唱著,令狐無恙安心地閉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