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芝抖了一抖,道:“你這說的都是什麼呀,嚇死人了。真要有,那叫邪/教好吧?”
蘇鈺嚴肅起來,不知爲何也壓低了聲音,道:“你別說,我前兩年出門,正是剷除了一個經常刨屍體的邪門歪道。他們就喜歡半夜,在月亮霧濛濛的時候,跑去亂墳崗。若是不知道的人,半夜看到幽幽的野火,耳邊還傳來沙沙的聲音,彷彿死人從地底下正準備往外掙扎著爬出來……”
餘鬆棠的腿也抖了抖,扶住已經快被嚇哭的小師妹,顫聲道:“咱們還是別討論這個了吧。”
周喬喬也禁不住回頭,往身後望了一望,抓住蘇鈺衣角,這才定下心來。蘇鈺看衆人都被嚇得不行,這才忽地一笑,一斂方纔的嚴肅。
“蘇姐,你怎麼還能跟說書的一樣?”周喬喬推了推她,道:“你先前也沒跟我說過這種事情。”
蘇鈺笑而不語,餘鬆棠轉而道:“其實,那個魔教咱們也就私下說說罷了。我聽大師兄說,他們第一任教主佔地盤的時候,手段不怎麼光明磊落,就已經爲大家所不恥。後來,上任教主年紀輕輕,又武功卓絕,曾前來各大門派挑戰。當時,這邊雖然也有絕世高手,只是正在閉關,或並不知情。其他人不是對手,也有門派門主受了重傷,所以兩邊便互相敵視了。”
蘇鈺點點頭道:“我也聽說過,直到正道有一絕世高手出面,跟他各有勝負,此事纔算了結。”
林靈芝接著道:“當年那一戰,我爹也在現場呢!打贏了那個人後,才總算壓住了他們的囂張氣焰。之後,他們不再挑釁,我們就不再出手,兩方就這麼僵持著了。”
周喬喬聽的心潮澎湃,也忍不住回想一番。不過京兆府往西,她還真不知道有什麼教派。平日裡,她也就閒在本教後院,看看話本打發時間。本來,她還想說會不會是本教,但是一聽說上任教主年紀輕輕就武功卓絕,意氣風發挑戰各大門派,周喬喬便明白不是本教。
父親從她小時便身體不好,而且凡是天氣變動時,便總是咳嗽。他又一向溫和親人,只是因病英年早逝,去世時不到三十五歲。想到此處,她心頭一黯,不願再想下去,便叫來一份酒釀糰子,分給衆人吃。
酒釀糰子上來,大家也都不再說話,全心全意地消滅食物。本朝早就取消了宵禁,故而幾人吃罷飯,溜達了一圈,還去看了場傀儡戲,又聽了一場小曲。這正是少年遊,不識愁,火樹銀花不夜天,今宵盡興不歸眠。
翌日,四人又聚到了一起,還給開封府那邊送了信。鑑於他們兩個手頭銀錢不多,蘇鈺和周喬喬本來也打算過了元宵就走,四人便一同前往去開封府的路。因武林大會也是春末纔開,再加上路上還有些積雪,幾人也並不著急。
途中,若是順路遇到格外動人的景緻,幾人還會待上一兩天。混熟了之後,周喬喬也能看出,林靈芝對這個小師弟情有獨鍾,而小師弟對她也是獨一份的待遇。原來,小師弟也是自幼被老爺子收養,所以跟林靈芝一起長大。
因無父無母,他剛來的時候,也受了些欺負。林靈芝本就是老爺子的掌上明珠,看他可憐,便常常維護他。雖然背地裡,有人還是不喜歡這個上來就被收爲關門弟子的小孤兒,但是卻沒人敢再給他臉色看。一晃經年,如今兩人也都是這般年紀了。
途徑三門峽,幾人聽聞這裡有個天鵝湖,風景十分秀麗。而且,這裡又是黃河進入大平原以前的最後一段峽谷,也是最險要的一座山峽。他們也打算去看看這裡的風景。天氣轉暖,現在還未到野花齊放,落英繽紛的時候。
但是天鵝湖名不虛傳,還有不少天鵝留在這裡過冬,看上去頗爲壯觀。而看了風景秀麗的天鵝湖,幾人又去看了聞名遐邇的三門峽。這裡地勢險峻,水流湍急,兩岸石壁陡峭,河中兩座石島把急流分爲三股。
聽聞,這裡的人把這三股水路分別叫做"人門"、"神門"、"鬼門","三門峽"名稱由此而來。其中,鬼門、神門中水勢險惡,彷彿只有鬼神才能通過;而人門則水勢稍緩,但也是水深流急,舟船難行。
蘇鈺看著這鬼斧神工的自然景色,便是心中一動。沉吟一下,她便拿出佩劍,開始試著自己慣用的各個招數。餘鬆棠看附近沒人,也受蘇鈺影響,也隨之在附近試劍,逐漸領悟一絲與平時不一樣的感覺。
只剩下周喬喬跟林靈芝兩人大眼瞪小眼,深深佩服兩人的專研精神。周喬喬的內力都是每日房中鞏固練習,其餘刀劍不過是個花架子。而擒拿手也不需要感悟天地衆生,只是兩人對打練習。
“要不,你也來試試?看他們似乎都很……”
林靈芝連忙搖頭道:“我也就武功平平,這還是算了吧。我爹老早就說,我的劍法有些許靈性,但是並無大造詣。”
白白在一旁等了許久,兩人反正沒領悟什麼,倒是看蘇鈺劍法明顯又有增益。而後,蘇鈺更是決定要在這裡待上七天,甚至直到心境突破之後,纔會動身離開。這個地方的客棧酒肆都不過平平,不似京兆府和開封府的繁華。林靈芝一聽這消息,簡直欲哭無淚。
本來,她出門這麼久,新鮮勁已經過的差不多了。如今,林靈芝已經開始盼著趕緊回家,不用這麼奔波勞累。只是小師弟也有些不想離開。而周喬喬本來就是跟著蘇鈺看熱鬧,雖然她對武功不感興趣,但是這裡往外也沒有堂口了。她也想索性多待幾天,看看小花那邊還會不會有消息傳來。
這麼下來,林靈芝也只能一併留了下來。只是,跟著小師弟還有蘇鈺去了一天,她就已經再也不想去了。而周喬喬在租的小院裡,已經開始擺弄花草,偶爾洗手做羹湯了。蘇鈺倒是心滿意足,餘鬆棠也有收穫,可是林靈芝卻是憋得不行。
這天,林靈芝一大早纏著小師弟跟她出去玩,最終卻眼看著小師弟跟著蘇女俠身後走了。鬱悶不已的她又跑過來找周喬喬,卻也被告知,今天不打算出門。林靈芝眼看著就要蔫巴了,周喬喬也是忍俊不禁。
林靈芝垂頭喪氣道:“之前,你不是也跟蘇鈺一起出門玩嗎?”
“剛到新地方,我倒是願意出去看看。不過,這裡也就這麼大的地方。前兩天轉了一遍,我如今已經沒興致再出去了。”
林靈芝嘟囔道:“我看這邊首飾衣裳,也還有些新店……”
周喬喬只微微一笑,並不回答。林靈芝雖然這些日子跟他們也算熟悉了,只是並不知道到底周喬喬是哪門哪派的,只當是蘇鈺朋友。不過,看她穿著打扮,一向都是不吝金銀,平日裡性子也不比自己有些魯莽冒失。
反觀自己,雖然是武林盟主的女兒,而且也是門派中的明珠。可是,衣服首飾若是自己喜歡的,還要央求父母去買,手中的銀錢並沒有很多。林靈芝不禁嘆了口氣,知曉今天算是說不動有人陪著出去玩了。
“算了,我還是去找小師弟吧。”
周喬喬回道:“他們這會早就走了吧,要不……”
林靈芝爽快地一揮手,笑道:“你就在屋裡待著吧。反正也不過十幾里路,我騎著馬很快就到了。等找到了小師弟,我陪他們待會,就早早讓他回來跟我逛街。再者說,你武功還沒我好呢,折騰這一個來回,難道還能你自己一個人回來?”
周喬喬聽罷也就沒說什麼,看著她騎馬瀟灑離去。小花送來消息,說是這幾天能抽空來一趟,順便給周喬喬再帶點銀子。教中負責錢財調度的雖然是蘇粟,但是他一貫去各地採買,回來時也都是往曾柔那邊跑。花一則想來看看她,便一併將銀票帶了來。
這幾天,周喬喬練習著擒拿手,別的時候便是看著話本,等小花趕來。中午定了外面的飯菜盒子,周喬喬略略吃了幾口,便拿著新送來的話本,津津有味地看起來。看到一半,眼看天色漸漸陰了,周喬喬估計他們還有一兩個時辰回來,便先去備了點食材,打算等會給蘇鈺做個甜羹。
這時候,有人急急忙忙地推門進來,周喬喬往外看去,發現竟是餘鬆棠一個人先行回來了。他往日雖與林靈芝親近,但是跟周喬喬兩人卻是有意避嫌。如今看到周喬喬,他徑直往這個方向走來。周喬喬頗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兩人吵架了。
餘鬆棠擦了把汗,問道:“靈芝是在裡屋歇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