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答案么?”眸光一轉,楚祈恪一下子放開她,然而力道有些大,安一陌不禁后退了幾步,卻依舊漠然地望著她,空洞的眼神虛弱無力。
“我和許若凌的事我自有分寸,身為我的伙伴,你只需做好應當做的事,別的不必再談?!?
安一陌雙手撐著門框,倏然輕笑起來,淚于眼眶中聚集,決堤般地淌下,嘴角那一絲慘然的微笑令楚祈恪不禁瞇起雙眼。
“只是……伙伴么?”安一陌微微仰頭,不讓淚水肆意流下,她不想讓楚祈恪見識到她的軟弱,借此來譏諷她,給予她一點可悲的同情。
“原來,只是這樣?!?
楚祈恪沒有言語,默默地背過身去,不去看她的神情,那凄涼的笑容令人心碎,不得不承認,安一陌的質問也是她一直在考慮的問題,她想要一個答案,可自己又何嘗不是。
心中的酸楚無以言喻,安一陌慘然地笑著,任憑淚水恣意在柔美的臉頰上流淌。
“楚祈恪,不怪你?!卑l絲在風的搖曳下起舞,她淡漠地抿了抿唇,苦澀的滋味遍布口腔,也滲入了內心。
“是我錯了?!?
絲毫不顧一向矜持的形象,狠狠地將文件甩在楚祈恪的辦公桌上,慘白的紙張在空中飛舞著,映出那張蒼白的面容,安一陌顫抖著后退,在淚水決堤而出的那一剎那推門而出,重重的關門聲擊打著楚祈恪的心,緩緩收起那副麻木不仁的表情,手捂著心臟的位置,深深地吸氣,想要緩和內心糾結的情緒,然而依舊是枉然。
輕輕俯下身去,將她撒在地上的文件盡數撿起,整理成一份,楚祈恪平靜地回到桌前坐下,眸光聚焦在那一疊文件上,然而卻被倏然吸引了目光,將整份文件從頭至尾仔細地查看了一遍,就要拿起電話,然而方才的場景卻縈繞在她的腦海中,根本無力散去,一下癱軟在椅子上,楚祈恪凝視著屋頂的玻璃,雙眼有些酸澀,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索性任由它去。
夢境昏沉,稍稍動了動身子,腰間傳來的酸澀感迫使她清醒過來,方才依稀記得在園林里淋了雨,而后便是蘇圣徨溫暖的懷抱和心跳,這是她最后的一絲記憶,有些急促地支起身子,害怕這只是一個夢而已,額間冰冷的毛巾跌落在被子上,顏菲這才注意到周圍的環境,身上的衣服也被換成了簡潔寬松的襯衫,訝異自己身處的環境,顏菲側過頭去,那完美的側臉便映入了眼簾,背靠在床上,蘇圣徨雙手交叉于胸前,頭微微地垂著,細碎的中發恰好地修飾著側臉,雙袖被整齊地卷起,白皙的臂展露無余,看上去似乎很是疲憊,呼吸十分均勻,沒有注意到顏菲的動作。
近在咫尺的臉龐,顏菲幾乎能感受到她身上的蘭草清香,輕聲靠近幾分,身體輕倚在她的身上,顏菲仰著頭凝視著她的睡顏,情不自禁地伸手撫著她的臉龐,安然地閉上雙眼,只有現在,才覺得擁有,才覺得心安。
稍稍動了動身子,蘇圣徨似乎有些蘇醒過來,由于疲憊,意識久久沒有恢復,依舊閉著雙眼,溫熱的觸感縈繞于手臂上,很是熟悉,腦海中的思念聚集起來,塑造成她的樣子,觸手可及,翻身摟住自己身上的她,順勢擁入懷中,依舊沉睡著,沒有一絲要動彈的意思。
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唇幾乎要觸碰到她的面頰,顏菲被蘇圣徨突如而來的舉動驚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她的雙手緊緊環繞在腰間,身體緊密地貼合著,感受著她的體溫,顏菲不再多慮,安然地依偎在她的懷中,從初見蘇圣徨的一剎那,她就再也無法逃離對于蘇圣徨的渴望,手指輕拂過她俊美的面龐,拂過那閉合的雙眼,沒有遲疑,顏菲微微仰起頭,朱唇溫柔地覆上了蘇圣徨的唇,輕柔地吮吸著,讓她感受自己的溫度。
唇被覆上的一剎那,些清醒過來,面前陌生的容顏卻如同冰水一般澆在她的心間,如同觸電一般瞬然推開懷中的顏菲,蘇圣徨一下子起身,眸中已然有了濃重的慍色。
“你干什么?!甭曇舨淮?,卻逼人心魄。
“我……”
注意到她的不快,顏菲對于她的排斥感到困惑,起身想要拉住她的手,然而蘇圣徨側過身去,幽深的眸愈發地冰冷,危險地打量著她的周身。
“我說過,別太過分?!?
唇微微張著,顏菲想要解釋些什么,卻被她一個冷冽的眼神生生地刺痛了心,無力地垂著眸,雙拳緊緊地揪著身前的被子,對于她的冷漠完全沒有任何防備,默然咬著唇,淚,緩緩
于眼中聚集。
“連一次機會也不給我么。”
對于她的回應,沒有任何的表情,蘇圣徨收回目光,緩緩轉過身去。
“如果沒事,我先走了?!?
“你去哪兒!”
顏菲的聲音近乎咆哮,完全失了平日的矜持風度,微紅的眸緊緊地盯著面前的蘇圣徨,生怕一個不注意她就會從眼前消失一般。
背過身去,草草收拾了提前準備好的行李箱子,蘇圣徨沒有回頭,徑直往門邊走去,絲毫沒有理會失態的顏菲,仿佛她從來沒有存在過。
“蘇圣徨!你回來!”
望著她的身影緩緩消失在視線中,顏菲癱軟在床上,淚,于眼角悄然滑落,沾濕了耳鬢的發絲,原本虛弱的身體此刻徹底失了氣力,低聲的哽咽按捺不住積攢的情緒,緊緊揪住被角,伏在被子里,顏菲終于忍受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昏昏沉沉地從睡夢中醒來,睡眼惺忪地理了理一頭凌亂的長發,許若凌輕揉著疼痛的太陽穴,不知道昨天是什么時候入睡的,只是覺得很累很疲倦,眼睛充斥著酸澀的苦楚,眼角殘存著未干的淚跡,許若凌起身洗漱,然而墻上的掛鐘卻使得她大驚失色,急切地抓過床頭的手機,竟然已是傍晚的五點,窗外天氣陰沉,潮濕的霉味自窗口的縫隙中淡淡地傳來,呼吸有些不暢,許若凌拉開遮光的窗簾,由于白晝漸長的緣故,天色并沒有完全黑下來,然而空氣中的濕度卻預示著暴雨的到來,遠處的天際已然被染上了濃重的青黑色,氣候有些悶濕起來。
手機的鈴聲懶散地響起,許若凌拿起電話的剎那,便感受到了方司玨的急切。
“若凌嗎?今天怎么沒來上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沒事……”
方司玨聽出了許若凌聲音的異樣,感受到她情緒的低沉,然而也不便多問,只好草草地問幾句以確定她的狀況。
“你確定?從昨天下午開始你的狀態就一直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司玨,我沒事,不用擔心我?!北羌鈧鱽硭釢母杏X,眸又低垂了一些。
“可是你這樣不行啊,我來看你?!?
“不用了……”聲音有些哽咽,許若凌咬了咬唇以掩飾忍耐的情緒。
“謝謝?!?
方司玨察覺到許若凌的掩飾,卻也不好再問下去,還是讓她單獨冷靜一下為好。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待方司玨的聲音消失在耳畔良久,許若凌才反應過來,隨意地將手機輕放在床頭,草草打理了一下床鋪便去了浴室洗漱。
浴室的水聲裹挾著窗外的雨滴聲一道落下,許若凌擦拭著頭發從浴室出來的剎那,一道慘白的閃電劃過天際,風在窗邊呼嘯而過,夾雜著些許冰冷的雨水,窗簾被猛烈地拂動著,隨之而來的是轟鳴的雷聲,心悸動而不安,許若凌伏在床上,雙手緊緊環著膝蓋,將臉深深埋入空隙之中,對于雷鳴的懼怕與生俱來,難以抑制地在心底爆發,蒼白的手顫抖著奪過床頭上擺著的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緊緊貼在耳邊,此刻只想要她在身邊,別的,都只是枉然。
鈴聲閃爍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至少在許若凌看來,是一段煎熬的等待,從沒有覺得時光流逝之慢,心底的恐懼一點一點攀升,在她幾乎要絕望的那一剎那,電話突然通了。
仔細地聽著,然而沒有那熟悉的聲音,反之,是粗重的喘息聲伴隨著不太清晰的雨落聲,凌亂地混雜在一起,一道傳了過來。
“圣徨?是你嗎?”
沒有任何的回應,然而那喘息聲似乎愈發地粗重,依稀聽見腳步重重踏在水里的聲音,許若凌剛想說些什么,然而樓下的窗戶倏然被風吹開,雨水毫無保留地落入了室內,沾濕了平鋪著的地毯,許若凌這才克制著對于雷鳴的恐懼,一手握著手機,小心翼翼地下樓將窗戶關上,冰冷的觸感使得她縮回了手。
許若凌輕搓有些畏寒的手,將窗簾仔細地拉上,并檢查好窗戶的鎖,這才準備上樓去。
轉身的剎那,閃電劃過天際,將整個廳內照得通亮,一道轟鳴的雷聲于耳畔響起,被嚇得匆忙緊扶住樓梯的扶手,許若凌察覺到手機里同樣不太明顯的雷聲,方才就與周圍的雷聲重疊在一起,格外大聲,難道是深圳那邊也在下雨?
沉思的瞬間,門鈴的聲音突然響起,回蕩于她的耳畔,淅淅瀝瀝的雨聲加重著,想要竭力掩蓋住門鈴的聲響,然而終究敵不過那有力的穿透,敗下陣來,細碎的雨絲灑落在寒冷的大地之上,輕易地滲入土壤之中,冰冷而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