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片刻,許若凌微微往里縮了縮,一頭的長發(fā)垂下,恰巧地著住她的面頰,也遮住了那一臉的晦暗。
“我愛她,沒有什么可以改變,就算我們分手了,我也不會接受你。”一字一句地說出口,許若凌深深感受到眼眶的酸澀,難以抑制住淚水的下淌,任由它滴落著。說分手的人是她而不是蘇圣徨,盡管還殘存著感情,卻也根本回不去了,是她親手葬送了一切,怪不得別人。
“我很感激你對我的付出,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夠彌補對你的虧欠。”
“彌補?你以為,你彌補得了么。”楚祈恪咬牙,卻也無可奈何,這些日子的努力,終究是白費了。
濃重的夜色難掩陰沉的氣息,烏云聚集著,低沉地盤旋在空中,等待合適的機會,將一場傾盆大雨帶給大地,澆滅一切晦澀的情緒,雨滴,終于漸漸地大了。
面對著許若凌的冷拒,那不同于先前的冰冷眼神,從沒有感受過,因此也從不會有防備,總是僥幸地以為許若凌的心里會有自己的位置,而事實卻給了最有力的一刀,將她僅存的幻想毫不留情地捅破,終于,輪到她們之間的結(jié)局了嗎?
“許若凌,你總算給了我一個交代。”微紅的眸仔細(xì)地審視著面前的女人,像是在做著最后的訣別,為了得到她,可以不顧任何人的阻攔,然而在許若凌最終拒絕的剎那,才意識到最開始的方向就是根本的錯誤,心就像是被宣判了死刑的囚徒,卻也算是別樣的解脫,畢竟,曾有過那么一段執(zhí)著,盡管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
深長地嘆氣,默然的背影自許若凌朦朧的眼簾之中緩緩消失,無奈地低垂下頭,又何嘗想讓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對于楚祈恪的努力,許若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種種的偶然并非是偶然,可謂是精心策劃,幾次與蘇圣徨的嫌隙與誤會不乏有她插手的因素,可是并不想責(zé)怪些什么,畢竟愛情沒有公平與否,只有愛與不愛,與楚祈恪總要有一個結(jié)局,如果可以,寧愿這個結(jié)局早點來到,以了結(jié)原本不該發(fā)生的一切。
寬大的床上那一抹單薄的身影深深牽動著顏菲的心,蘇圣徨安靜地躺著,卻依舊是高熱不退,傷口處被做了簡單的處理和固定,喘息也總算是有些平緩下來,蒼白的面色得到了些許的改善,俯身貼上她的額頭,熱度仍舊不減,已經(jīng)陸續(xù)地昏睡了半天,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心依舊緊緊地繃著,顏菲望著她的神色,眼圈漸紅。
“傷得怎么樣?”轉(zhuǎn)眼望著身后忙了整個上午好不容易才停下動作的的吳醫(yī)生和姜宇,顏菲幫蘇圣徨理了理被子,這才站起身來。
在通知姜宇的第二天上午,他就帶著吳醫(yī)生定了早班的飛機飛到杭州,吳醫(yī)生一趕到就為蘇圣徨做了簡單的處理,忙了一個上午,此刻才略有起色。
“大小姐,傷口處有明顯骨折的痕跡,碎骨從里面?zhèn)搅似つw,導(dǎo)致失血,現(xiàn)在血已經(jīng)止住,傷口也做了簡單的處理,不過……”吳醫(yī)生明顯有些遲鈍。
“不過什么。”
“傷在關(guān)節(jié)處,如果現(xiàn)在不就醫(yī),恐怕會留下后遺癥。”吳醫(yī)生猶豫著摘下口罩,無奈地?fù)u頭。
“憑你的醫(yī)術(shù),也治不好么?”顏菲疲憊地揉了揉眼睛,心中卻閃過一絲失落。
“傷口的處理已經(jīng)耽誤了,所以才導(dǎo)致了高燒不退的癥狀,如果要徹底治愈,怕是難啊。”吳醫(yī)生望著蘇圣徨的目光無奈而為難。
“我知道了。”顏菲微微嘆氣,輕輕坐到床邊,憐惜地打量著她的面龐,究竟是一種怎樣難忍的痛苦,如果可以,多么想替她來分擔(dān)。
“大小姐,冒昧地問一句。”姜宇注意到她的異樣,一臉的凝重心下早就生了懷疑,顏菲從沒有表現(xiàn)出這般的關(guān)心過一個人,更不用說,這個人還是身份特殊的蘇圣徨。
“你獨自出走,是不是和她有關(guān)?”
“……是……”顏菲緊咬著唇,沒有回頭。
“大小姐,你瘋了嗎,蘇氏是我們的對手,你不是不知道。”雖然預(yù)想到她的回復(fù),卻還是無法接受她親口所言,姜宇深深地嘆氣,“況且,你們都是女人,怎么能夠在一起?這事要是被董事長知道了,要怎么收場?依照董事長的脾氣,恐怕……”
“別說了。”眉頭緊鎖著,卻不為所動,凝重的面色此刻僵硬異常。
“爸爸那邊我會想辦法,不用你來管我。”
“大小姐……”
“你回去吧。”毫不客氣地下達(dá)逐客令,顏菲沒有轉(zhuǎn)身,只是溫柔地?fù)嶂K圣徨的面龐,姜宇說的一切,她又何嘗不明白,一旦顏如赫知道了她對于蘇圣徨的感情,可能就再也無法回到顏氏,再也不屬于顏氏家族的人,可是這又如何呢,為了蘇圣徨,能夠舍棄的一切她都已經(jīng)舍棄了,還有什么能夠動搖?
遲疑著想要說些什么,然而眼見著顏菲決然的背影,想說的話盡數(shù)地被收回,姜宇為難地皺眉,只好無奈地向她微微鞠躬道別,推門離開,顏菲對于自己的后果很清楚,這一點,是他怎么也幫不了的,最終也只能幫她到這里,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個原因才導(dǎo)致顏菲不顧一切地出走,蘇圣徨身為蘇氏集團的總裁,不論如何,都是不該接近的人物。
“別擔(dān)心,一定會沒事的。”輕撫著她的鬢角,將她的發(fā)絲撥開一些,露出那光潔白皙的額頭,俯身在那額間留下淡淡一吻,顏菲緊握著那冰涼的手,緊貼在臉邊。
“有我在,絕不允許你有事。”
急促的步伐回響于門邊,有些局促地推開方司玨辦公室的門,晨依嵐的氣息有些紊亂,胸前的衣物隨著呼吸而上下起伏著,方司玨察覺到她神情的異常,放下手中的筆就站起身來走近她身邊。
“怎么了?”伸手幫她理了理發(fā),注意到她的急促。
“今天圣徨和若凌都沒有來上班,我剛問了徐助理,沒有收到有關(guān)她們請假的信息,你說會不會出事了?”晨依嵐努力平緩著呼吸,不知為什么,總覺得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心里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出事?哼哼。”方司玨像是沒有聽見她的不安,伸手?jǐn)堊∷睦w腰,滿意地挑了挑眉,“估計是昨晚太激烈了,今早起不來而已,這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可是圣徨一向都以工作為重……”
“從前,我也一直以為晨大副總是以工作為重的人,自從那一次……”方司玨嘿嘿地笑,引來晨依嵐嗔怪的目光,伸手就揪住她的耳朵不放。
“上次還不是因為你,一點都不知道收斂!”
“怪我?”
“嗯?”
“好吧,怪我。”感受到晨女王居高凌下的氣勢,方司玨自認(rèn)倒霉地吐吐舌頭,將魔爪搭在她的腰際,“所以你在擔(dān)心些什么啊,你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是我們的事。”
“我們的事?”一臉拿怪地將她的魔爪從腰上拎走,晨依嵐正色推開她。
“比如,什么姿勢、多大叫聲、持續(xù)時間……唉你推我干什么呀!”還沒來得及列舉完一切可能因素,方司玨就被晨依嵐無情地推到門外,咔嗒一下上了鎖。
“喂喂你干什么呀,這是我的辦公室!!快放我進(jìn)去!”死命地敲門,方司玨暗罵著晨依嵐的冷酷,這女人真是變本加厲的嚴(yán)酷,看她回去不好好教訓(xùn)一下。
“你的就是我的,所以死了這條心吧。”完全將她的口頭威脅拋之腦后,晨女王不慌不忙地坐上她的辦公椅,悠閑地轉(zhuǎn)了一圈,優(yōu)雅地端起水杯輕飲一口,“自己想想犯了什么錯。”
“犯錯?”方司玨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恍然大悟地點頭,敲門敲得更大聲了。
“喂!你想的什么呀,我說的是按摩!按摩!”
忙碌了一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完成一項項乏味的工作,疲憊地從包中掏出鑰匙插入鎖孔,無力地開門進(jìn)去,又是機械般的一天,一下子癱軟在床上,烏黑長發(fā)平鋪在雪白的被子上,嬌美的容顏缺少了幾分血色,安一陌虛弱地翻了翻身,沉悶地閉上雙眼,總是感覺竭盡了力氣,沒有余力來應(yīng)付接踵而來的事端,更沒有心思去關(guān)心有關(guān)于楚祈恪的消息,就如同楚祈恪說的那樣,自己又有什么資格去過問她的私事,不過是她身邊的一條臂膀,想要利用的時候就被迫著竭盡所能地為了她不顧一切,而不必利用的時候就棄之一邊,毫無價值可言,有時候想來,也不過如此。
門鈴尖銳的響聲刺痛著她的神經(jīng),擾亂著即將沉睡的內(nèi)心,有些不適地起身,安一陌隨意地理了理一頭凌亂的長發(fā),拖著沉悶的腳步無力地去開門,這么晚了,會是誰呢?
開門的剎那,疾風(fēng)冷雨裹挾著冰冷的氣息一下子喚醒了她沉睡的神經(jīng)。
雨水沿著那白皙的面頰緩緩下淌,于下顎聚集,最終滴下,發(fā)絲沾了水,無力地耷拉在額間,微紅的眸有些紅腫,卻不乏精神地注視著她,身上的衣服都已濕透,原本深藍(lán)的外套此刻被雨水染得漆黑,緊貼在肌膚之上,愈發(fā)顯得身體的單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