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握住她的手,方司玨心疼地吻著她的手背,淚,從眼眶中滑落,滴在她的臉側,緩緩滑落下去,一陣暈眩襲來,難以抑制地閉上雙眼,終于支持不住,在熟悉的懷中昏睡過去,如此,終于感受到了心的著落。
刺耳的鳴笛聲劃破暗沉的天際,迷迷糊糊地睡著,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隨著風的方向左右搖晃,像是沒有了重心,然而鼻尖卻縈繞著熟悉的氣味,她一直都在,隨之撲面而來的是刺鼻的酒精和消毒水的氣息,紛雜的人聲在耳邊回響,卻像是隔了很遠很遠,思緒縹緲著,身體上的痛苦似乎消失不再,神志卻是異常的清晰。
“醫生,她怎么樣了?”
耳邊傳來她焦急的聲音,從沒有見她如此著急,以為她被自己的無情傷透而不愿意再見自己,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注定的,既然注定,為何要再費力去改,順從或許是最適合的選擇。
緊緊摟著她的身子,唇幾乎要被咬出血來,方司玨急切地注視著面前正襟危坐的醫生,急得氣喘不已,絕對不容許她的女人有任何的閃失,哪怕晨依嵐對她沒有愛,她也愿意將一切都付諸其上,對于這一切,本就沒有對錯。
“據檢查報告來看,很有可能感染了肺炎,最好留院觀察。”
醫生手持著晨依嵐的血液化驗報告,有些為難地搖頭,照血常規化驗來看,白細胞超標了很多,并且肺部的炎癥已經有些嚴重,顯然拖延得有些久了,起初可能只是普通的感冒癥狀,現在看來,情況已經不太樂觀。
緊緊地鎖起眉頭,晨依嵐的身體不好她的確知道,然而并不知道拖延了這么久,剛才在走廊上還如此對待她,后悔莫及,不由得攥起了手,晨依嵐要是出事,那么一半的責任該歸咎于她方司玨的身上。
吊瓶中的液體一點一滴地滴落著,雙目沉然地閉著,蒼白的面頰此刻虛弱不已,氣息有些沉重,不穩的氣流無力地支撐著她的心跳,能切身地感受到她的疼痛與難忍,方司玨靜靜地坐在她的身旁,一步也不舍得離開,現在她這樣痛苦地躺著,歸咎于自己的疏忽,沒有保護好她,曾經答應過,不讓她有任何的后顧之憂,更別說看她受苦,心疼地蹙起眉頭,拉過她的手緊緊地握著,想要以體溫來溫暖她。
沉靜的腳步聲自身后響起,感受到身后深沉的身影,方司玨咬了咬唇,沒有言語,只是靜坐在床沿側面,眉頭緊緊地鎖起,似乎很是不滿。
“依嵐怎么樣了?”
一身深色西服,蘇圣徨默然地立于病房門口,身邊的許若凌神情顯得有些焦慮局促,很是擔心著晨依嵐的身體情況,顯然是剛從公司趕過來。
狠狠地咬了咬牙,沒有言語,淡漠地側過身去,緩緩走近幾步,氣息紊亂不安,似乎在極力控制些什么,深深地吸氣,然而隨之卻是快步上前,狠狠一拳打在蘇圣徨的臉側。
血,順著嘴角緩緩下淌,濃重的血腥味席卷了整個口腔,撫著被她打傷的側臉,沒有言語,只是淡然地拭去嘴角的血跡,沒有要反抗的意思。
“圣徨!”許若凌倉促上前扶住蘇圣徨,心疼地撫著她的側臉,緊張地查看著她的傷情,有些責怪地望了怒氣沖沖的方司玨一眼,很是不滿。
“方司玨,你干什么。”
伸手拉住許若凌,蘇圣徨朝著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參與,轉過身子平靜地面對著一臉怒容的方司玨,沒有言語。
“蘇圣徨,你就是這么對待依嵐的,你知道她為你付出了多少?你卻對她不聞不問,現在她病了,你滿意了?”
沒有言語,表情很是凝重,顯然有些為難,對于方司玨的強烈質問,不是沒有考慮過,晨依嵐對她所付出的一切,她比誰都知道,大學的的四年,正因為有了晨依嵐才增色不少,若不是出了那件事,是怎么也不愿意離開晨依嵐遠赴美國的,想來這些年的確是虧欠她良多,一時間都無從彌補,可是卻不能給予她心靈上的慰借,愛與不愛最是殘酷,不是不愿接受,而是不合適,心里已經住進了人,便再也容不下另一顆心。
“抱歉。”
似乎有些冷靜下來,然而依舊喘息著站在原地,像是在緩和自己的情緒,對于蘇圣徨的道歉,并不是想要強求,又能把她怎么樣呢?晨依嵐的付出,是她心甘情愿的,如果有一天她能這般為自己,哪怕只有十分之一,都已經感激不盡了,說到底,只是妒忌蘇圣徨而已,她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擁有許若凌的心,而晨依嵐又愿意為她無條件地付出,事實或許就是如此不公平。
緩緩地睜眼,似乎很久沒有動彈的軀體此刻有些僵直,嘗試著挪動了一下手指,柔弱的目光無力地打量著門邊的三人,吃力地想要撐起身子,然而根本做不到,只是徒勞地喘著氣,虛弱的肺部幾乎難以支持,岌岌可危。
“司玨。”
聞聲急忙轉過身子,方司玨焦急地扶住晨依嵐的身子,將她的腰部托平以便于躺下,一手則是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目光略帶責怪地望著她,顯然對于她的勉強很是在意。
見晨依嵐蘇醒,蘇圣徨和許若凌這才走近床邊,想要仔細查看一下她的病情,卻被方司玨伸手阻攔住。
“你們可以走了,依嵐有我陪著,不會有事。”
沒有將她的阻攔放在眼里,深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病態的面龐之上,盡是深深的歉意,然而在晨依嵐抬頭的剎那,那一絲溫柔的目光卻直直地深入了心扉,像是對于她的諒解與袒護。
緩緩伸手撫上方司玨的手臂,晨依嵐忍著喘息的疼痛與強烈的眩暈,只是淡然地搖頭。
“不關她們的事。”
見晨依嵐如此言語,方司玨沒有多說,只是將她的手輕柔地放入被中,將她肩角的被子仔細地掖緊,溫柔的目光像是要將她融化一般,卻略帶一絲不忍與責怪。
對著蘇圣徨和許若凌緩緩點頭,示意她們先走一步,晨依嵐昏昏沉沉地閉上雙眼,想要休息一會,這時候,想要和方司玨單獨待一會,至于和蘇圣徨的過往,已然無暇追究。
感受到晨依嵐的意思,蘇圣徨緩緩點頭,拉過許若凌的手,緩步往外走去,這個時候,還是讓她們單獨待一會比較好。
沒有轉過頭,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虛弱的面龐之上,手指顫抖著拂過她的側臉,從沒有見晨依嵐如此柔弱,心中的不忍幾乎要溢出來,只是無奈地皺眉,此刻能夠做的,只是守護在她身邊,陪伴著她盡快恢復過來。
將那蒼白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很久很久,沒有這么靜靜地陪著她了。
沉默地漫步在醫院的走廊上,若有所思,蘇圣徨感到心里有著說不清的情緒,近些日子以來,一直都處于比較壓抑的心理狀態,一切都陷入了混亂,一直都以為晨依嵐已經放下了,也盡量從朋友的角度來彌補她為自己的付出,只是沒有想到反而為她增添了負擔,同時引起了她和方司玨之間的矛盾,的確是沒有思慮周全。
溫熱的感覺自手間傳來,隨之感受到熟悉而舒心的發香,從身后被環抱住。
許若凌伏在蘇圣徨的背脊之上,將臉龐緊貼在她的脖頸處,看得出來,蘇圣徨為了最近的事操心太多,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然而追根究底,還是自己不夠周全,一直都不夠堅定,對于晨依嵐的事,很是愧疚,然而卻不知如何彌補,對于蘇圣徨,也沒有像她對自己一般寬容,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很是小心眼,一點點的事都能記很久。幸而,現在她們還能夠在一起,哪怕時間不長,也是值得慶幸的了。
緩緩轉過身,將身后的她擁入懷中,手輕撫著那如瀑的長發,很久沒有像這樣抱過她,甚至都忘了這種感覺的美好,對于之前的事,愿意就這么一筆勾銷,只要她在,沒什么不能過去的,日子總要往前,不能永遠停留在過去的泥淖里而忘卻前行。
“若凌,我們去散散心吧。”
對于蘇圣徨的倏然提議,許若凌顯然有些詫異,然而沒有多言,只是默默地點頭,只要和她在一起,不論去哪里,都是一種享受。
一直以來都被忙碌的工作所羈絆,或許出去散心是放松身心的一種方式,況且自從蘇州回來之后,很久都沒有好好地陪過她,的確有考慮的必要,正好也可以借此機會讓她舒緩一下身心,經歷了很多,不愿意再為這些瑣事無謂地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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