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陌微微一怔,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緩緩起身從身旁的衣柜中取出一套深色西裝,轉(zhuǎn)身丟在楚祈恪的身上,隨即回到了位子上繼續(xù)吹著頭發(fā),過程中完全沒有看楚祈恪一眼。
“你的尺碼?!崩淙坏拈_口,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默默接過西服穿戴起來,楚祈恪緊皺著眉頭,看安一陌的樣子,總感覺昨晚受欺負的不是她而像是自己,好像完全都不在乎一般,無數(shù)次想象過自己的第一次會是如何,沒有想到,竟然會以如此結(jié)局來收場。
“……”
總感覺安一陌的狀態(tài)很是異常,楚祈恪試探性地走到她身邊,雙手由于緊張而微微合十著,從沒有這么緊張過。
沒有作聲,安一陌直截了當?shù)啬闷鸫钤谝伪成系囊路@開楚祈恪的阻擋進入浴室梳洗好,隨意地拾起桌上的車鑰匙,高跟鞋觸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腳步在樓梯中間停住,緩緩側(cè)頭,目光全然不在楚祈恪的身上,完全將她視作無物一般。
“桌上有早餐。”目光指了指餐桌上烤好的兩片面包和一杯牛奶,沒有等楚祈恪有所反應,頭也不回地開門出去,沒有絲毫的猶豫。
楚祈恪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邊,尷尬地走到餐桌邊坐下,隨手拿了一片面包放在手里,面包還有余溫,顯然是醒來不久前準備好的,昨晚只記得喝醉了酒,酒醉之后依稀看到了安一陌的身影,原以為只是幻覺,直到剛才醒來發(fā)生的一切,那染了血的床單,足以說明一切,至于為什么在酒醉后會第一時間想到安一陌,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愈發(fā)地不懂自己了。
宿醉的效力終于發(fā)揮,頭暈眩著疼了起來,楚祈恪輕揉著眉頭,疲憊地瞇眼,一切,都開始偏離計劃,越來越亂的現(xiàn)實,到底該如何適從。
靜靜地端坐在床邊,許若凌感到身體有些虛弱,昨夜又是一夜無眠,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各種龐大的壓力無形地迫近,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蘇圣徨和顏菲的事尤其令她頭疼,然而終于向楚祈恪說清楚內(nèi)心的感受,卻一定程度地放松下來,其實早就應該說清楚,只是她一味地逃避,不僅耽誤了楚祈恪,更是耽誤了與蘇圣徨之間的感情,沒有了信任的感情,根本毫無招架之力,一擊就碎。
打開手機,無止盡地翻閱著未接來電的頁面,從那天以后,蘇圣徨并沒有再和她有任何聯(lián)系,就像是從來沒有過這段感情,是真的放手了么》還是被她說出口的三個字徹底傷透了心,而不愿再有所交集?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就算與楚祈恪解釋清楚,恐怕這段感情也回不來了,顏菲身為顏氏的總裁,與她許若凌相比,如此懸殊的差距,恐怕不論是誰都會輕易選擇,更不用說蘇圣徨身為蘇氏的總裁,自然應當選擇地位相當?shù)念伔疲皇撬S若凌了,可是,總還是有那么一點不甘心。
手機倏然響起,許若凌有些急促地接了電話,根本不顧對方是誰,只是希望是期盼中的那個人,只要她說些什么,不論是什么,都愿意立刻和她見面,只要她還在,就愿意繼續(xù)下去。
“……若凌。”干澀的聲音自電話對面?zhèn)鱽?,許若凌有些不適地站起身來,是楚祈恪的聲音,并不是期待中的蘇圣徨。
“嗯?!敝皇禽p輕地應和一聲,對于楚祈恪還是有些心結(jié)。
楚祈恪抿了抿唇,面對著她的尷尬不知說些什么,一面開著車一面緩緩減慢速度停車至路邊。
“……昨晚是我太沖動了,抱歉?!?
“楚祈恪,我昨晚應該說得很清楚了,希望你別再……”
“我知道。”楚祈恪打斷了許若凌的話,聲音有些生澀,想是擠出來一般。
“我不會勉強你,這一次,是我輸了,就算蘇圣徨與別的女人在一起,你還是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她,是么?”
“這不是輸贏,楚祈恪,你還不明白嗎?”許若凌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對你,沒有愛?!?
電話的對面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楚祈恪無神地望著窗外,落葉飛舞著落在車窗上,遮蔽了視線,然而一束陽光卻透過了那脆弱的葉面直射入窗內(nèi),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看來,真的沒有再挽救的機會了。
“這幾天你就先住在我辦公室吧,不會有人打擾。”
“……不用了,我去公司旁邊住賓館就好?!币姵磴∞D(zhuǎn)變了話題,許若凌也不想深究下去,更不想麻煩她,畢竟她對于自己的目的不那么明朗,還是少來往比較好。
“鑰匙在左邊床頭柜上,就這樣,我還有事,再說吧。”直截了當?shù)貟鞌嚯娫?,楚祈恪將手機丟至一旁的副駕駛座上,斜撐著頭支在車門上,總是還有那么一絲僥幸,希望能夠挽回,哪怕她有一絲一毫的心動,在楚祈恪的眼里,都被放大成莫大的希望,總是拿著放大鏡去直視與許若凌的種種經(jīng)歷,以致與現(xiàn)實有著太過懸殊的差距,楚祈恪疲憊地癱軟在座位上,從一開始,就是方向性的錯誤。
許若凌接過柜子上的鑰匙猶豫了片刻,思慮良久,手指緩緩套上銀質(zhì)的鑰匙圈,默默地下樓,的確,楚祈恪很了解她,也給她提供了最好的藏身之地,沒有人會想得到蘇氏的總監(jiān)此刻會藏身于楚氏總裁的辦公室內(nèi),不過,一切界限都要劃分清楚,不會再與楚祈恪有任何的曖昧舉動,畢竟,不論如何,所有人的關系都處于噴薄的火山口,實在太過不穩(wěn)定,冷靜一段時間,或許是最好的解藥吧。
不明顯的敲門聲自門邊響起,安一陌煩擾地揉了揉眉心,沒有應答,默默低頭看著文件,文件上的字就像是有了重影,模糊異常,怎么也看不下去,將文件重重一丟,背倚在靠背上,身體由于昨天的劇烈而酸痛萬分,鉆心的痛直刺心里,幾乎要忍不住,無神的目光正朝著虛掩著的門。
“進來。”
“安副總,楚總有事要與你商量,請您去辦公室一趟。”楚祈恪的貼身助理漠然地宣讀著楚祈恪的命令,一副不能違抗的樣子,似乎對于她剛才的無視很是不滿。
目光微微瞥過助理,安一陌無奈地吸氣,也罷,見面就見面吧,既然楚祈恪這么想要深究,就索性深究到底,反正也不會再有更壞的結(jié)局。
“知道了。”
偌大的辦公室內(nèi),楚祈恪單薄的身影在這寬大的空間內(nèi),顯得很是虛無,安然地靠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等待著什么,眸光不再凌厲,微含著一絲悵然的面龐有些蒼白,缺少了該有的神色而顯得很是單調(diào),一身白色的襯衫則是渲染著氣氛的肅穆,雙手交叉于胸前,這一切來得太突然,第一次覺得,對自己缺乏了自信,不敢面對一切。
沒有任何的敲門聲,直截了當?shù)赝崎T進來,安一陌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默默地站在桌前,瘦弱的身影搖搖欲墜。
“有事嗎?!卑惨荒笆紫鹊拈_口,不經(jīng)意間調(diào)整了目光,不去注意她的神色。
楚祈恪緩緩起身,走到安一陌的身邊,伸手撫在她的臉上,眸光仔細地審視著她的面龐。
“一陌,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什么誤會?!?
“誤會?我們之間連交流都沒有,哪來的誤會?”安一陌側(cè)過臉去,將她的手拂去。
“昨晚我喝多了?!?
“所以一切都不算數(shù)?”安一陌輕笑著后退。
“楚祈恪,你以為我還不了解你么,你比任何人都膽小,什么都不敢承認。”
“安一陌!”一絲慍色攀上那緊皺的眉稍,楚祈恪忿忿地盯著她,眼刀幾乎要將她刺穿。
“怎么,惱羞成怒了?還是心虛了?”完全沒有受到她的言語威脅,安一陌自然地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嘴角掛著一陌僵硬的笑意。
“你說夠沒有。”拳頭緊緊攥起,沒有料到安一陌的如此舉動,楚祈恪的雙眸微微泛紅,卻又耐她不能,只能深深地吸氣以平復顫抖的情緒。
“說吧,你要什么。”
眉頭局促著顫抖,安一陌望著她的目光有些搖曳,幾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驟然地起身狠狠地朝著她的臉用力,響亮的耳光聲自房間內(nèi)重重地響起,楚祈恪輕捂著被打得發(fā)紅的臉龐,沒有一絲不滿,依舊平靜地望著她。
“是我有錯在先,只要你說,我都會盡量滿足你。”
安一陌伸手就要朝著她打過去,然而手的力道一下子軟了下來,無力地垂落在身邊,再也提不起來,面對著她的臉龐,淚水陡然地從眼眶之中落下,沾濕了蒼白的唇,淚水微咸,很是苦澀,幾乎承受不住那種別樣的苦,終于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