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凌癱軟在一旁的椅子上,無力地搖著頭,一切的一切都太過混亂,就算解釋了,又有誰會相信,人總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的,就像誤會蘇圣徨一般,這一次,終于輪到她來體會這種刻骨銘心的痛。;
偌大的臥室內(nèi),淡紫的窗簾隨意地垂落在地上,晨依嵐靜靜地依靠在方司玨的懷中,安然地翻看著書,方司玨淡淡地摟著她的腰,輕貼在她的面頰之上,適時地幫她翻著書頁,氣氛恬靜而悠閑。
手機刺耳的鈴聲驟然刺痛著兩人的耳膜,晨依嵐抬起手肘推了推方司玨的身子,目光絲毫沒有離開那一頁。
“去接電話。”
“嘖……”方司玨正在聚精會神地感受著晨依嵐沐浴后身上的香味,整個頭都窩進她的頸間,卻冷不丁地挨了一肘,暗罵著手機的不適時,打擾了這難得的清靜。
“方總監(jiān),蘇總出事了……”電話里徐助理急促的呼吸聲一下子將懶散的思緒拉了回來,方司玨握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蘇圣徨,出事了?
“怎么了,接個電話這么久?”晨依嵐放下手里的書,疑惑地迎上來。
神色凝重起來,雙眉緊緊地皺起,方司玨沉默,緩緩將電話掛斷,蘇圣徨出事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不管是對于許若凌還是對于整個蘇氏集團,恐怕都將會是致命的打擊,又偏偏在這么關(guān)鍵的時刻,會不會不是單純的意外,或許,與楚祈恪有著緊密的關(guān)系,這些日子以來,先是顏氏總裁驟然訪問蘇氏,緊接著楚氏緊逼著蘇氏,不日就可趕超,難道都是策劃好的?
手術(shù)室的燈緩緩熄滅,主治醫(yī)生摘下口罩,打開門走出來,走廊上的許若凌和顏菲見狀急忙迎上去,生怕錯過了任何的消息。
“醫(yī)生,情況怎么樣了?”
“病人失血過多,左手臂骨折處也有炎癥,目前暫時脫離危險,但是情況很不樂觀,還需要在監(jiān)護室觀察。”
“情況不樂觀?”顏菲顫抖著握住醫(yī)生的手,臉色煞白。
“傷口已經(jīng)感染,才導致的高熱不退,現(xiàn)在還在昏迷中,能不能挺過去就要看她求生的意志,只是,手臂的傷,可能會有后遺癥。”
醫(yī)生搖搖頭,將顏菲的手拂去,蘇圣徨由于車禍失血太多了,能維持到醫(yī)院已經(jīng)是個奇跡,現(xiàn)在只能夠做了盡力的處理,血還是沒能夠完全止住,手臂的傷恐怕是兇多吉少,要是再拖延一些,就幾乎要失去這條手臂,至于她能不能夠挺下去,只能看有無活下去意志,否則,只能說是回天無力了。
顏菲憤然轉(zhuǎn)身,一臉的怒容,雙眸幾乎要沉陷在深紅的慍色之中,望著許若凌的臉,沉重地喘息著,雙手緊握著,指關(guān)節(jié)處已然煞白。
“現(xiàn)在你滿意了?!”
眉間不自覺地攢動,淚水濕潤了眼眶,成滴地落下,許若凌低垂著眸,沒有言語,已經(jīng)無話可說,如今到了這般田地,終于嘗到了心酸的滋味,對于顏菲的質(zhì)問,并沒有想要否認,至少從現(xiàn)在來看,顏菲做的,比她不知道多了多少,每一件都是深深切切關(guān)乎到蘇圣徨的切身感受,而自己呢?一味地責怪猜忌不說,在蘇圣徨最需要關(guān)心的時候,卻置若罔聞,究竟是有多么殘忍才能做到這般,難道現(xiàn)在還有資格說愛蘇圣徨么?比起顏菲,她什么都不是。
隨著醫(yī)生的腳步很快被轉(zhuǎn)移到不遠處的重癥監(jiān)護室,許若凌幽幽地走近蘇圣徨身邊,她的全身插滿了管子,靠著氧氣面罩維持呼吸,傷口處已經(jīng)纏上了慘白的紗布,一旁心電圖平穩(wěn)地起伏著,心跳的速度極慢,像是無力支撐,車禍沒有傷及面部,俊美的五官一如往常,只是,那面頰蒼白地如同白紙,沒有一點血色,毫無生氣,只是安靜地躺著,像極了熟睡的孩子。
顫抖著伸手撫上那冰冷的側(cè)臉,許若凌俯下身子心疼地凝視著她的面容,如此熟悉的面容,此刻卻像是隔了生與死的距離,在車禍的瞬間,心幾乎碎裂,生怕以后再也見不到那個一直以來包容忍讓自己的她,想要有機會能夠訴說對于她深深的歉意和愧疚,所以必須要挺下去,還有好多的話來不及說,還有好多日子要過,怎么能結(jié)束在這樣的僵局之下,如果沒有了她,生活又有什么意義?
顏菲注視著蘇圣徨的目光顫抖而憐惜,這些日子以來,都是她寸步不離地照顧著蘇圣徨,不敢離開半步,然而就是那么一刻,追悔莫及,如果不是她臨時出去,蘇圣徨便不會這樣冒險。多想像那天那樣,好好地擁抱她,然而眼見著許若凌緊緊地站在她的身邊,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默默在一邊靜靜地凝視著她的面龐,寞然祈禱。
手機鈴聲驟然打破了病房里的肅穆氣息,顏菲緩步踱出門外,以免打擾蘇圣徨休息。
“大小姐,您在哪兒呢!”剛接通了電話,對面就傳來姜宇焦急不已的聲音。
“怎么。”
“大小姐,我們在美國的分公司出事了,董事長要你馬上回來,事不宜遲!”姜宇急切地闡釋著顏如赫下達的命令,顏氏在美國的分公司遭遇了其余一些企業(yè)的聯(lián)合打擊,價格被迫降低,現(xiàn)在處于滯銷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是入不敷出,顏如赫為此大發(fā)雷霆,加上之前顏菲出走的事,已是迫在眉睫。
“可是。”顏菲沉默,想到蘇圣徨的身體狀況,怎么也舍不得離開。
“大小姐,董事長因為你出走的事情已經(jīng)動了大怒了,現(xiàn)在又遇到這樣的情況,怕是要支撐不住了,您還是快回來吧。“
“爸爸他出什么事了?”顏菲聽聞顏如赫身體異常,一下子緊張起來。
“大小姐,董事長的身體你是知道的,經(jīng)不起刺激。”姜宇無奈地搖頭,顏如赫這幾日一直在服用降血壓的藥物,臉色也是日益暗淡下來,身心的雙重壓力太過沉重。
“……幫我訂今晚的機票,我馬上回來。”顏菲皺著眉頭,深深地嘆息,蘇圣徨在醫(yī)院有人照顧,倒也令她放心不少,眼下得趕快回去解決眼前的困境,想來從深圳出走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不論如何,都該回去向父親報個平安才對,這些日子,是她太過任性了。
匆匆整理了行囊,顏菲不舍地回望著那間冷然的病房,決然地扭過頭去,不讓自己有機會反悔,她很清楚,一旦反悔了,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去,為了蘇圣徨,顏氏又算得了什么,什么都可以不顧,只是現(xiàn)在,是時候暫別了,只是暫別。
腳步逶迤,孱弱的身體在風中搖曳,顏菲拭去眼角冰冷的淚,緩緩發(fā)動了車子。
“一定要等我回來。”
楚氏集團寞然空闊的辦公室內(nèi),楚祈恪獨身一人坐著,寂寥地把玩著手上的筆,神情依舊淡然,卻怎么也掩飾不住心底的悵然若失,總覺得身體的一部分像是被抽走了一般,體內(nèi)空蕩蕩的,像是沒有溫度,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連自己都害怕自己的無情,到底該如何正視如今的現(xiàn)狀,真是費心得很。
“楚總,剛傳來的消息,蘇氏的蘇總出車禍了。”助理輕聲叩門進入,低著頭恭敬地向楚祈恪報告。
“什么!”倏然站起身來,楚祈恪緊皺著眉頭,像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據(jù)說現(xiàn)在還在昏迷中,還沒有脫離危險。”對與楚祈恪反常的舉動很是驚訝,助理停頓了一下,緊接著補充。
楚祈恪緊緊捏著拳頭,蘇圣徨出了車禍?雖然之前已經(jīng)察覺到她身體狀況的異樣,卻怎么也沒有料想到會發(fā)生這般不幸,如此一來,蘇氏失了主心骨,也就大不如前了,然而不知為何,總覺得心底的失落感愈甚,就此失去了對手,卻也失去了角斗的樂趣。
“知道了,你下去吧。”拿起桌上的外套披上,楚祈恪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準備推門出去,卻正與安一陌冷然的眸對上,不由得后退幾步,尷尬地避開她的目光。
望著楚祈恪為難而晦澀的表情,安一陌淡然地走上前去,直面著她的面龐,絲毫沒有任何的畏懼。
“楚祈恪,又是你的計劃么?”
“你在說什么。”面對著安一陌無端的質(zhì)問,楚祈恪不解地皺眉。
“這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我還不了解你么,你一向最享受以掌控者的視角欣賞在你計劃之中的獵物相爭的局面,我有說錯么?”
“計劃?”楚祈恪輕笑一聲,“我的計劃早就已經(jīng)被你們徹徹底底破壞了,尤其是你,安一陌。”
“蘇圣徨出車禍,許若凌被綁架,顏菲與你的會面,不都在你的計劃之中么,哪一樣是沒有得逞的,哪一樣又是我所明知的?楚祈恪,這都是你干的好事,還嫌不夠嗎?”面對著楚祈恪一臉的陰郁,安一陌不為所動,只是漠然地揚頭,柔美的眸沒有半分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