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忙著查看楚楚的傷口，發(fā)現(xiàn)并沒大礙后，就拉著楚楚起身，對還喘著粗氣的媽媽說，“楚楚一個姑娘家，到底犯了什么彌天大罪，讓你這么罵她？人都是爹媽生養(yǎng)的，沒有誰比誰高貴，云太，你也有孩子，該積點口德的！”聲音朗朗，毫無懼色，一概往日里對媽媽的恭順之態(tài)。

就算還不太清醒的楚楚，也感到了今天這場爭吵的詭異之處，她身邊的陳媽仿佛完全換了一個人，而媽媽則抓起茶幾上還剩下的一只杯子，向陳媽打去，“你是什么東西，我們家的事，用得著你一個下人來管？！滾，都給我滾出去！”

媽媽身后的楚生，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媽媽的手臂，拉扯間那杯子砰然落地，陳媽看也不看，扯著楚楚，走向大門口，半路上閃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楚生終于從媽媽的身后掙脫了出來，三步兩步追了過來，“楚楚，你不能走。”

“楚生，回來！”媽媽呼喝著，嗓音嘶啞。

楚生回過頭來，“媽，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讓楚楚去哪里？”

“她愛去哪里就去哪里，她死了也不關(guān)我們的事！楚生，你給我回來！”媽媽的樣子，象是完全瘋了。

楚生痛心的看著媽媽，“不管有什么事，我們都慢慢地說清楚，媽，我是不會讓楚楚走的！”

媽媽一把抓起地上的碎瓷片，抵在了脖子上，“楚生，你今天要是不聽我的，我就死給你看！”

“媽——”楚生和楚楚都嚇得驚叫起來。

“你別喊我媽，我不是你媽，你給我滾！”媽媽對楚楚說，又喊，“楚生，你難道為了這個賤、種，連媽都不要了嗎？”

楚楚此時的眼中，只有媽媽手中那尖利的瓷片，她毫不懷疑，媽媽真的能做出自殺這種事來，上輩子，媽媽也是這么干的！“哥，你快回去，照顧好媽，我一定好好的，你不要擔(dān)心我！”

這時，陳媽也從房間里出來了，她只拿了自己隨

身的小包兒，“楚生，你放心，我能帶好楚楚的。”

楚生沒辦法，走回到媽媽身邊，媽媽馬上就把瓷片扔在了地上，緊緊地拉住了楚生。

“跪下！”陳媽對楚楚說，“給云太磕頭，磕三個！”

楚楚雖然不知道陳媽的用意，還是照做，不知為什么，楚楚總覺得陳媽身上有種她不可抗拒的東西。

“云太，云家所有的東西，我們都不會要的！”陳媽丟下這句話后，就帶著楚楚離開了云家。

陳媽出門叫了出租車，先帶楚楚去了醫(yī)院，都是小傷，上點兒藥而已，天氣熱，也沒怎么包扎，隨后陳媽帶著楚楚回家，“沒想到你會回來住，家里都沒收拾，讓你受委屈了。”陳媽說，“等天氣涼快點，咱也裝修裝修。”

峻哲簽約唱片公司后，陳媽自己的房子就不再出租了，一是經(jīng)濟條件好了，二是一旦有什么事兒，陳媽也不愿家里見不得人，給峻哲丟人，她不辭云家的工，已經(jīng)夠?qū)Σ黄鹁艿牧耍@下好了，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陳媽腳步輕快，看得出來她很開心，還時不時地眼角濕潤，只是盡力忍著。楚楚跟在陳媽身后，進了臥室，看著陳媽忙碌地為她整理床鋪，她沒強要幫忙，只是閑閑地站著，觀察著陳媽，偶爾和陳媽說句話，她在等，等陳媽給她個解釋，她相信，陳媽一定知道些什么。

直到要上床休息了，楚楚也沒等到陳媽的話，雖然陳媽幾次都是話到嘴邊的樣子，可不知為什么，又都吞了回去。

夜已經(jīng)很深了，楚楚洗漱后，陳媽催促道，“早點歇著吧。”

“哦，”楚楚接過陳媽手里峻哲的睡衣，看了陳媽一眼，陳媽急忙收回深情凝視楚楚的眼神，走出房間，關(guān)門時又看了楚楚一眼，臉上還是那含淚微笑的表情。

楚楚慢慢地脫下她的薄絲連衣裙，明亮的燈光下，一根烏黑的頭發(fā)，斜斜地插在她文胸的正中，象從她雪白的胸口間長出的一根刺，可以

不理睬，卻讓人無法忽視，就如同那些紛擾的過往，和理不清的情感。

楚楚用手指拈起它，若有所思，四年前她剛剛重生時的疑惑，再次沖進了她的腦海，不管怎么生氣，親生母親，是不會用那樣的污言穢語，來罵自己的女兒的，更不會在夜里把她趕出家門，媽媽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是你媽！”

楚楚看了眼關(guān)得緊緊的門，那就象陳媽的嘴，雖然楚楚想不通陳媽百般避諱的原因，可她也不愿再等了！有些事，她要親自找出答案！

楚楚拿了一張紙巾，將那根發(fā)絲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她不會看錯的，憑著十八年來親密無間的朝夕相處，楚楚可以肯定，這是云楚生的頭發(fā)，她甚至能聞出那上面云楚生的氣息，而且，爸爸不在了，峻哲已好久不見，楚楚的身上，絕對不會沾上別的男人的頭發(fā)，再說，峻哲的頭發(fā)，楚楚同樣能很準(zhǔn)確地認(rèn)出來。

早上起床時，陳媽已經(jīng)把早飯準(zhǔn)備好了，她坐在一旁看著楚楚吃完，楚楚提也沒提，昨夜陳媽悄悄進她的房間，端詳了她半宿的事，只是平靜地說，“我等下要出去一趟。”

“楚楚，你不要再回云家去了，”陳媽的眼淚下來了，“云家的確對你不錯，可，可……”陳媽又閉上了嘴。

楚楚依舊面容安靜，“我保證，我現(xiàn)在不是回云家，我只是想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剛考完試，我想放松一下，對了，我想要些錢，恐怕還得買點東西。”楚楚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沒帶出來，連替換的內(nèi)衣都沒有。

陳媽恍然大悟，她急急地奔回房間，拿出了三個大小不同的錢包，把里面的錢一股腦地掏了出來，“楚楚，你想買什么自管買，這些錢要是還不夠，我馬上去取！”她揚了揚手中的存折，“我們有錢，你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看著桌子上那堆亂七八糟的紙幣，楚楚的眼眶發(fā)熱，這些恐怕是陳媽所有的現(xiàn)金了，不管為了什么，有人能這樣對她，她該感到幸福，很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