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寒了寒,我木無表情,隨蕭洪山身后走,目送他們進了CEO辦公室里,咬咬牙,我在木門即將關上時用腳一頂,卡住門縫向關門的蕭洪山笑笑。
蕭洪山眨眨眼睛,松開手讓我進去,我反手關了門,徑直去張羅徹茶,準備奉客。
當著前任未來岳母的面喊我同校學妹,我多少要讓他凌晨朗付出代價,我就特意在面前盡量晃來晃去的膈應死他們倆!
容宛娥的段位真是高,始終帶著大方的雍容笑得溫柔,在我往茶幾上擺放茶杯的時候,輕吸一口氣,欠欠身對我說,“你叫什么名字?我人老了不大記得人名和一些事,真抱歉,不過你真人比照片還漂亮。”
感覺凌晨朗的眉頭挑了挑,悠長中帶點冷的眸光掃向我。
既然人家都這么虛偽了,我又何妨更虛偽些?我微抬起臉,微笑回應,“我叫顧寧,夫人,您請喝茶——”
“好了,顧寧你先出去。”凌晨朗打斷我。
突兀又尖銳的打斷,言語雖不鋒利但像刺,刺得我心口一窒,快快收回手,“是,”應完,轉身就走。
“你別這樣跟小姑娘說話,晨朗!”容宛娥柔聲責備凌晨朗,隨后喊住我,“寧寧,來,坐到阿姨這里來。”
寧寧?她真敢這么稱呼我!
我轉回身,頂著凌晨朗射過來的冷冽眸光,故作無辜又無措地搓搓手,卻又在容宛娥第二次召喚下,落座到她對面去。
“我上來只是想認識一下寧寧,因為今早我看報紙時發現她長得跟我們家……”容宛娥適時打住,接著低低頭輕咳了一聲,話鋒一轉,“嗐,不說那些不合時宜的,我很高興看到晨朗身邊有你在。”說到這,她還眼泛淚光了。
頓時,室內的氛圍緊繃又僵凝。
凌晨朗的目光垂下,大落地窗外的陽光折射在他眉心間,凝成一圈魅惑的光暈,他輕聲又艱難地說道,“容阿姨,事情真不是您想像中的那樣……我和顧寧是——”
容宛娥抬起頭看了看他,低低道,“我知道,我也理解,晨朗你別說了,我好像來錯了越想表白心意倒好像越描越黑。”說完,她苦笑著拎起包包,起身就大步往門口走去。
這種欲拒還迎真的高招啊,我淡淡瞄著凌晨朗也隨即追了過來,便也演戲演全套的追出去。
“別送了,我知道你們忙,”容宛娥邊走邊輕輕擺手,“快回去工作吧,我坐下午的航班回德國,回見。”
凌晨朗眉頭微微蹙起,俊臉勉強笑了一下,仍將她送到電梯口看著她走進梯廂里,才一言不發轉身越過我身邊往CEO辦公室大步流星走回去,并且大力關上厚重木門。
忽然間覺得中央空調的冷風吹得皮膚一陣發寒,我微微打了個冷顫,轉身走去茶水間倒熱水喝,急需溫暖的說。
這時,關宜琳抱緊雙臂走進來,見我在便一怔。
沒有跟她眼神對上,我端著冒出縷縷熱氣的瓷杯站到窗前,她卻在我身后輕聲發出邀請,“午休一起吃個飯吧。”
“嗯,我現在回慧星娛樂,那邊隔壁有間中餐廳。”我淺聲交代
完,喝了一口熱水又將水杯蓋好放回原位,回去秘書長室里收拾東西就走。
慧星娛樂在中餐廳里有長期包房,我只需要打個電話去確認好房號,再在QQ上留言給關宜琳。
記者們不是輕易就能打發得了的,他們蹲守在集團公司外面,出入的車輛經過他們都探頭張望,或者咔嚓亂拍一通,看到我坐在賓利后座里,更是瘋了那樣緊追不放,要成功甩開尾巴還真花了不少功夫。
到達中餐廳的包房后,我等了幾分鐘,關宜琳就來了,她進門的時候裹了一下身上的薄薄防曬外披便低低喊,“顧小姐。”
語氣里沒了往日的趾高氣揚,竟然讓我聽出其中的一絲尊敬意味。
“關秘書長,請坐。”她敬我,我也敬她,請她坐到身邊后,親自給她倒茶。
“今天約您吃午飯,是想特地向您表達歉意的,真心對不起了,顧小姐。”關宜琳一臉誠摯道著歉。
我微怔,沒想到她會這樣正式向我道歉的,我以為彼此諒解就過去了的。
見我怔住,關宜琳勾勾嘴角,苦笑解釋,“我以前太自以為是了,只想著自己的悲情,沒顧及別人的感受,但今天總算是看透了即使凌總身邊的人不是你,也會是別人,卻絕不是我。”
嗯,聽她這樣說就覺得對了,她的確是參透了這深層關系里的奧妙。
“恭喜你。”我真心實意說道。
參透,接下來就意味著她可以解脫了。
關宜琳肉緊地俯身過來抓住我端茶壺的手兒,“那你呢?還要繼續在他身邊呆下去?明知道他當你是——”
我依舊笑著,眼底有流光閃過,有些無奈,有些低啞地說道,“我有我的苦衷,有些羈絆暫時沒辦法跟關秘書長您明說……”
關宜琳輕輕咬唇,只說一句,“我知道你愛他,看得出來,所以才那樣妒忌他。”
她將我說的苦衷和羈絆誤讀為深愛凌晨朗,那也好,就讓美麗的誤會繼續下去吧。
不置可否的勾唇,等她松開手后我給她倒了茶,順口問道,“那你知不知道蕭特助愛你很久了?”
關宜琳霍地瞪著我,“——?”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這樣一個入局不久的人都看出來了。”我放下茶壺,跟她直直對視。
關宜琳收回目光,緊皺眉頭,一聲不吭端起茶杯輕呷。
“愛你的人,和你愛的人,選擇題開始。”我也端起杯子,說完才喝了一口。
“我不是不知道洪山他……卻很卑鄙地一直裝作不知,我是一直逼他用好友的身份守在我身邊的。”關宜琳從牙縫里擠出話。
“感情的事,別人管不了,你只能自行解決。”我攤攤手,愛莫能助。
“好吧,我已經25歲了,你才20歲,我卻還要向你這小妹妹求解感情難題,我這是越活越回去了。”關宜琳自嘲道。
“不是不想幫你解惑,只是感情事必須自己選擇,別人的意見都抵不過自己的心意,所以隨心所欲、順其自然吧,”我說著,拿起菜譜往她面前遞送,“來,我眼下唯一能做的
就是請你海吃一頓!”
“真是羨慕你,看你每次都吃得很多,但不長會胖。”關宜琳送來一記羨慕妒忌恨的眼神。
“人說心寬才會體胖,也許是因為我心不夠寬吧。”我自我揶揄道。
關宜琳若有所思的點頭,邊翻看菜譜邊說,“的確,你眼下怎能心寬呢,都火燒眉毛了,被兩位夫人夾擊。”
呵!高手看穿門道了啊,我瞄瞄她,“宜琳姐,能給小妹妹支個高招嗎?就當是給個飯錢啊。”
“古語有云,以夷制夷,又或者說,釜底抽薪,讓其兩虎相斗。”關宜琳認真地盯著菜單上的圖案,細聲細氣地說。
醍醐灌頂!
我的腦回路霎時間咕嚕咕嚕的貫通無礙了!
就把容宛娥回國,兩次找凌晨朗的事情告訴杜瑞姿,以轉移杜瑞姿針鋒相對的方向!妙啊!
“宜琳姐,往后妹妹我有好吃的一定帶上你!”受人恩惠,不忘回報,我當即豪爽的抱緊大腿兒。
“哦,那是要我預支下一頓飯錢的意思羅?”關宜琳側著頭斜瞄我,“剛剛我有沒有通知你,凌總他讓洪山緊急預訂飛往歐洲的航班?下午就要去公干了?”
凌晨朗這是要追隨容宛娥回德國的腳步,急著向薛家表忠心的節奏?
這樣想著,心上傳來一陣陣痹痛!
關宜琳眸光落回菜單上,“來一個涼瓜炒蛋可好?嘴里泛甘,心里便不覺得苦了。”
聽她這么一說,我連忙管控好自己的表情……
整個下午,凌晨朗都沒有打來電話告知我他要去歐洲公干的事。
下班后,我摒棄了賓利車,臨時征用公司的一輛保姆車載著我擺脫了記者的跟蹤后回到了那個公寓,還好我記得門牌號碼,才不至于在蘇豪和女保鏢面前顯得被動狼狽。
打發走他們,我開了所有的窗戶,關了燈,坐在沙發上沉思冥想。
濃濃的暮色漸漸變成了夜幕低垂,室內的光源只有那些隱約透進來的霓虹燈飾所散發的微弱光線。
沒想到,風漸起,不久便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點擊打在窗戶上,噼里啪啦攪得我拉回心神。
走過去想關窗,卻被那一股子清涼吸引住。
手指緊了緊,抬起來摁亮看看手機屏幕,沒有短信沒有來電。
我對自己笑一笑,在黑暗中穿過客廳和臥室,直出陽臺外并且關上門撥號出去,那邊很快接起,杜瑞姿不耐的嗓音傳來,“什么事?”
“夫人,我有些話想當面跟您談。”我說明來意。
“都這么晚了,我不方便出去,你也不方便來這。”杜瑞姿的話明明白白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知道,現在是晚了點,但我要跟您談的是,容宛娥。”我故意在說出那個關鍵名字之后,戛然打住。
“……容宛娥怎么了?”杜瑞姿見我久久不出聲,便急切地追問。
現在倒輪到我不著急了,我得掌控著局面。
“我要說的話實在是電話里不方便說……”我再度欲言又止地吊她胃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