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皺眉,讓薛遠勝去開門,我拉起蓋膝的毛毯掩到腹部,坐在原位置上不動,定定望著開啟的門扉。
只見一個身穿卡其色大衣、頭戴博爾薩利諾米色寬檐禮帽的高大男人站在那,他一抬眸,與我目光遠遠對上,我輕輕倒抽一口氣,凌奕虎?他來做什么?
“請問你找誰?”薛遠勝問他。
“我找她。”凌奕虎修長的手指直直指向我,說著就抬腳想進門。
薛遠勝馬上伸手攔著,“請問你是哪位?”
“她知道!”凌奕虎仍舊憋出三個字,用手輕輕一推薛遠勝,便一步步走向我。
我一下子挺直了腰桿,迎視著他,冷冷道,“你來做什么?”
“喂!你擅自闖入民宅,我可以報警抓你的!”薛遠勝跟在后面警告他。
凌奕虎身體僵挺得可怕,居高臨下睨著我,“我有話要跟你說。”
“可我沒話跟你說,請你離開!”我斷然道。
“你覺得我花費了大量的人手和時間才查到你現在的地址,然后從廣州飛往倫敦再轉機來這里,坐了將近二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和汽車,會跟你說不上話就離開嗎?”凌奕虎像繞口令似的反問我。
與其跟他這樣對峙,倒不如就聽聽他想干嘛,雖然知道從他嘴里也不會聽到什么新奇的東西。
“請坐,”我隨手指指一張椅子,抬腕說道,“說吧,我給你十分鐘。”
凌奕虎繃緊了臉,將椅子整張提起,一放放到我身旁,唬得我一怔,他才沉沉坐下。
幸好薛遠勝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立即坐到我另一側一臂之遙的沙發上,定定望著凌奕虎。
“寧寧,我愛你!”凌奕虎表情肅穆,一瞬不瞬的凝視著我鄭重表白。
本來呢,有一個人對我示愛,即使我接受不了他的愛意,也應該心存感激才對。
可是此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直接拒絕他,連一絲委婉都不能有,因為他這樣的人特別固執,如果我不能比他強硬,他更會糾纏個不休!
“可我不愛你,凌奕虎先生!”我直截了當地說。
有一絲劇痛閃過眸底,但凌奕虎表情倒是沒變,嗓音沙啞說道,“我知道,你才跟他分手四個月,現在要你馬上接受我是……”他頓了頓,接著說,“我決定了,每個月都飛來探望你,相信過沒多久,你會接受我的!”
每個月都飛來?我心里哀嚎了一聲,拜托!我肚子里有孩子,這事得瞞住啊!
“我說凌奕虎先生,顧小姐都說了不愛你!你居然還能死皮賴臉地要她接受我!”薛遠勝大概是聽不下去了,冷冷嘲諷道。
“你誰啊?我跟寧寧說話,你插什么嘴?!”凌奕虎轉眸一瞪薛遠勝,惡狠狠地回嗆過去。
“他是我特助!要閉嘴的人是你!”我當即冰起小臉,毫不客氣喝斥他。
“寧寧!”凌奕虎好像震驚于我會這樣對待他似的,一臉不置信回盯我。
“你馬上給我出去!”我向他擲下狠話,轉頭對薛遠勝說,“他不走的話,打電話報警!”
“……你報警抓我?”黑眸浮著冰霜,凌奕虎反指自己的鼻尖怪叫。
“我討厭見到你!討厭一切姓凌的人!出去!”我低吼完,轉過頭望著熊熊壁爐喘氣。
“走吧!”薛遠勝過來趕凌奕虎了。
凌奕虎被薛遠勝拉起來推著走,可他一邊退一邊還在說,“你討厭凌晨朗就對了,寧寧,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知道你在說氣話,但是我也是說話算話的人,以后每個月都會來看你,不管你見還是不見我!”
好無語!沒見過這種難纏的人!真是郁悶死了!我忿忿然暗道!
可是接下來令我更煩躁的是,凌奕虎竟然真的一連三天,每天上午都來按門鈴求見!
雖然圣誕節之后,他沒再來了,可我先前極力壓抑著在心底的情緒卻被激發了出來,再加上被困在家里形同軟禁,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
一月的月底開始,不死心凌奕虎的果然又來了,租住在我別墅附近,天天上門來求見,我不見他,他就在門口轉悠,搞得我易怒、上火、常常想著一件事情就會轉不出來,總往死牛角尖里鉆,感覺前景一片漆黑,兩眼茫然找不到方向和希望!
常伴我左右的秦璐和何淑芬發現我不對勁了,連忙通知外公和薛圣燁,他們為我請了位心理醫生上門,及時給我做心理疏導,才把剛冒苗頭的輕度抑郁癥給慢慢治好了。
熬到四月,春去夏來,厚衣去掉薄衫上陣,真懷孕的我和圍了肚墊裝懷孕的何淑芬卻不能出門,真把我急死了,就在這時,突然胎動、見紅、破羊水樣樣都來,才懷了八個月我就早產了,經過一夜陣痛折騰,還好在經驗豐富的助產士催產之下,順產生下了一個兒子。
外公早給孩子起好名的,如果是兒子的話就叫薛騰駿,如果是女兒的話就叫薛佳騏。
我曾經問過他,為什么孩子名字都帶一個馬字旁,他說薛家這一代就是要帶馬字旁的名字。
好吧,孩子總算生下來了,我如釋重負之余,居然看著哄著就心疼上這一團小小的肉兒了。
原來身為女人會有這樣一種感覺,懷著的時候可以不喜歡他,但一旦生下來,卻禁不住會愛上他!
平常我吃的都是長胎不長自身肉的營養餐,再加上產后積極鍛煉瘦身,大半個月之后,身材已恢復得差不多了,禁足就解除了,可以和何淑芬一起到戶外的草坪上曬太陽,吹一下杜羅河的清涼風,然后逐漸參加社交活動。
六月初,薛圣燁打電話來報喜,說容宛娥撤回了監視我的眼線了,換言之,除了每個月會被凌奕虎騷擾之外,我自由了!
外公和薛圣燁也在一天夜里的凌晨時分過來看我和孩子,當外公抱起孩子的時候,那個高興的樣子像中了大獎那般,一口一個騰駿寶貝喊不停,把我和薛圣燁都逗樂了。
薛圣燁眼見外公抱孩子上癮不撒手,便把我招到一旁去,輕聲問,“寧寧,不如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我微微睜大眼睛,幾秒后才意會到他所說的算了是什么意思!
他讓我就這樣放棄復仇計劃?
辦不到!
我臉色馬上一正,斬釘截鐵道,“不!我馬上要進入狀態!”
薛圣燁回頭看了逗孫樂不停的外公,皺皺眉,再問,“你能不能再考慮下?”
“是外公要你問我的嗎?”我陰沉了臉問。
“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薛圣燁頓了頓,深深望進我眼底,“如果你愿意放棄復仇計劃,我立馬為你鋪墊認親的事,老叔已經遵照承諾改好遺囑了,而且我為你和孩子設想好了一個順理成章的身份,可以瞞住所有人,那就是你和我結婚,我帶你環游世界,然后帶著孩子回來,就說這是我和你撿來的,非常喜歡要領養了。”
我瞇起了眼眸盯著他,萬萬沒想到他會說出和我結婚這種話!
“不用這樣看著我,可能你一直不知道,其實我喜歡你,嗯,沒人會不喜歡你的,寧寧。”薛圣燁淺聲說道。
意外、尷尬,這兩種情緒讓我轟地漲紅了臉,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可是,我、我不愛你,我無法接受,無法接受!而且我要將計劃進行到底,一定要!”
薛圣燁咬咬牙幫子,點了點頭,“好,當我沒說過,我們從現在開始重啟你的計劃。”
他的淡定自若,反顯得我過于局促了,我告誡自己,別管了,全身心投入到工作當中吧。
達成了共識,由這天晚上為起點,制定好一系列的步驟和措施,然后一步步貫徹實行。
我懷孕的那幾個月,公司運營順暢旺達,在股市上頭賺到了不少,照外公的話說是騰駿寶貝腳頭好,給我帶來好運,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拿著這筆錢去市中心租了大辦公室,擴張公司規模,廣招人手,又悄悄把別墅賣了,換住到另一個區去住。
秦璐的外圍圈這一塊,原來有蘭姐在國內協助她打理,現在又有薛圣燁的鼎力援助,不論是歐洲還是香港和內地,這手上的女孩子漸多起來,我也以寧姐的身份入圈里監場,實行一種別人不曾做過的經營模式,那就是我們不收女孩子們的錢,只提供給她們信息,以換取她們打聽到的消息,這種互利互贏,很快讓我們精準地掌握了市場的動態,不光是薛圣燁的公司得益,我們自主經營的貿易公司生意因此蓬勃發展。
轉眼到了年底,眼看過兩天就要過春節了,我和秦璐給公司里的華人員工發放完年終獎和大紅包之后,跟薛遠勝一起開車回到住所。
何淑芬抱著孩子在廳上玩,我顧不得脫下圍巾,就蹲下身逗小騰駿。
孩子見我馬上要抱抱,我一抱抱起他上二樓回房間,心里想,一切都順風順水穩步向前,真好!
咯咯!
剛關上沒多久的門被敲響了,我把小騰駿放到床上,喊,“進來。”
秦璐開門走進來,臉色怪怪的,搓著手滿眼復雜地望著我。
“怎么了?”我問她。
“寧寧,有人要見你。”秦璐欲言又止。
“是凌奕虎?他又找到這來了?”我盯著她問。
猛地咽了咽口水,秦璐不得已地說,“不是他,是凌晨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