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熱騰騰的面條入腹,李瑜愜意的伸了個懶腰,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躡手躡腳的來到剛放下碗的大伯身邊。
李國平看到侄子猥瑣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貌似不經意的把手邊的煙盒拿起來,抽出一支放在嘴里,剩下的香煙順手揣進了上衣兜里。
李瑜輕輕的把大伯的大檐帽摘下放到桌上,用手不輕不重的揉捏李國平那比常人大了一圈的腦部。
舒服的微閉雙目,靠在了椅背上,李國平笑罵道:“小兔崽子,什么時候開始吸煙的?”
“嘿嘿”的笑了半天,站在李國平身后的李瑜也不答話,見大伯享受的閉著眼,小心的用右手五指抓弄著李國平的頭部,左手試探著往大伯警服口袋里伸。
“啪”的一聲脆響,李國平眼睛都沒睜就一把打掉了李瑜偷煙的手,然后語氣有些顯擺:“在我這老公安身上玩三只手?老實交代什么時候開始吸煙的?不說實話,我給你爹打電話,等過年他和你媽回來,錘死你。”
悻悻的撇了撇嘴,李瑜有些不服氣:“我媽錘我,我也服氣,你和我爹就算了吧。”
然后他有些調皮的說道:“你忘了?我上小學那會你和我爹喝酒喝多那次,你兩可都說了,你八歲、我爹七歲那年你兩偷我爺爺的酒喝,你十一歲時候偷我爺爺的煙抽,這是僅有的兩次挨我爺爺皮帶抽。”
“放屁!偷酒喝那是我帶著你爹干的,偷煙那次,是你爹干的,我是替他挨揍。”李國平一下蹦了起來大聲反駁。
“好好好,你冤枉。”李瑜很沒誠意的敷衍著。
“我都十七了,過了年就十八,你們這么大時候抽煙喝酒干什么不行?”用正好讓李國平聽到的聲音,小聲嘀咕著的李瑜偷偷看大伯的臉色。
“你小子……”無奈的笑笑,李國平掏出煙盒遞給李瑜:“少抽點,煙不是好東西。”
興高采烈的接過香煙,李瑜抽出一支,用火柴給大伯和自己點上,瞇著眼坐在了剛才張明海記錄時的位置。
其實李瑜重生后的煙癮不大,只是心癮難解,畢竟前世抽了快三十年了。
平時還好,不過一到用腦子或者熬夜,不吸煙總是好像缺點什么。
“咔”開門聲輕響,王明笑嘻嘻的拿著藍皮大本子進來。
“李局,這是姜世勛和薛冬至的詢問記錄。”滿臉喜色的王明把本子遞給李國平。
李國平接過記錄本,好奇的問王明:“吃了喜鵲屎了?這么高興?”
“李局,外號二毛子的那個痞子醒了,我師父正在審他,我過來時這小子兜不住已經開始吐口了。”王明高興的嘴都裂到耳根子了,一口白牙明晃晃的反射著六十瓦的燈泡,屋里的光線都充足了不少。
“好!”李國平用力的揮了一下左手,明白了王明興奮的原因。
毒品、拐賣婦女,而且是有組織的犯罪,這些詞語組合在一起,如果破不了案那就是十足的壓力,但是能快速破案,這就是功績啊。
轉頭看了看坐在一邊吸煙的李瑜,李國平心想:“也怪不得同志們這么急躁,把李瑜他們當犯人審,這種有組織的涉毒案,對于平靜的雪城來說,是不可承受之重啊。”
“幸虧是二毛子先醒。”正在吸煙的李瑜,聽到兩人的對話輕聲嘀咕了一聲。
“你說什么?”李國平的視線正掃過他,看到他的嘴動了動,所以順口問起。
“沒什么,我在想如果是老三先醒,這老小子一看就是個油滑的,如果我沒解釋清楚,你們帶著有色眼鏡去審他,他肯定咬住我們不放。”
聽到李瑜的說法,王明的臉色一變,不過想到這個可能,他也不由得心里打鼓。
“雖然到最后肯定會真相大白,不過會浪費很多警力,真正的罪犯同伙可能就逃之夭夭了。”李瑜并沒有關注王明的臉色,只是繼續說自己的想法。
“李瑜同學,這點確實是我們工作失誤了,但是我們也是心急破案,像你說的人命關天,以后我們會吸取教訓,不再犯這種錯誤。”王明站直身體,姿勢標準敬了一個禮誠懇的說道:“我代表我自己和師父給你道歉!”
李瑜心里狂翻白眼,他琢磨著:“道歉就完事了?”
不過余光看到大伯也在盯著自己看,只好露出一臉笑意:“沒事沒事,都是誤會,你們也是關心則亂,想早點破案保護人民群眾嘛。”
“這樣就好,二毛子吐口,你們也就不用在警局等戶籍科同事上班了,基本可以洗清你們幾人的嫌疑了,你是在我辦公室睡,還是回家?”李國平翻看了一下詢問記錄,基本和李瑜說的一致,合上本子揉著酸脹的頸部問李瑜。
“回家誰去,折騰了這么久,不麻煩大伯了。”李瑜站起身伸了伸懶腰,聲音里透著疲憊。
站起身把記錄本交給王明,李國平帶著兩人走出審訊室,通過昏暗的走廊來到市局大廳。
“小瑜!”姜世勛低呼一聲,他正坐在大廳靠邊的一排黃皮訪客椅子上。
熟睡的淑英被他摟在懷里,可憐的小姑娘整個人蜷成一團,緊緊的縮在爸爸的懷中。
沖姜世勛笑了笑,李瑜擺擺手示意不要起身影響淑英睡覺,回頭對李國平說道:“大伯,借件軍大衣,這天氣白天熱的要死,后半夜冷的要命。”
李國平點點頭,示意王明去值班室取一件軍大衣。
姜世勛感激的笑笑,愛憐的幫淑英把一縷頭發別在耳后。
“小瑜,他們有沒有?”薛冬至氣呼呼的走到李瑜身邊,目光不善的盯著王明和李國平。
“臭小子,你敢這么看我?”李國平雙眼一瞪,一巴掌扇在薛冬至后腦勺。
“李……李伯……李伯伯?!”本打了一個趔趄的薛冬至就要撲擊過去,聽到李國平的話,上下打量了幾眼打自己的警察,然后瞪圓雙眼結結巴巴的問到。
“你小子,怎么越長越難看?還是我家小瑜招人稀罕。”李國平沒好氣的訓斥薛冬至。
薛冬至撇撇嘴,不搭理這個為老不尊的家伙。
兩家人太熟了,從小薛冬至和李瑜一起長大,而一直沒有娶妻的李國平,把這兩個小子當自己孩子一樣疼。
直到三年前他調往省城,從小到大每天一有時間他就帶著這兩個小子瘋玩,兩個小子對他也是敬愛有加。
“你們早點回去吧,我去加個班,就不送你們了。”看到王明拿了一件軍大衣出來,李國平示意薛冬至接過,側身對李瑜說到。
“嗯,那我們就走了,大伯有時間來家里坐。”李瑜想了想干脆的說道:“要不你就住我家得了,反正我爸他們都出去打工,家里就我自己。”
“不了,我這有警局分的單身宿舍,就在市局后面,平時我也沒個早晚的,你明年高考不去你那。”李國平欣慰的笑笑,拍拍李瑜肩膀轉身上樓去了。
李瑜和薛冬至幫姜世勛把熟睡的淑英放在背上,讓姜世勛背好,然后把軍大衣裹在淑英身上。
大家輕快的向市局大門走去,剛走到大門口,一聲大喝:“等等!”
幾人滿臉詫異的回頭,只見張明海滿臉嚴肅的大步向大門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