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巴塞,你……很好……”昭拉薩馮氣得渾身顫抖,口中不斷念叨這幾個字……氣勢卻是被壓得死死的。心中恨不得把巴塞給撕成無數碎片,昭拉薩馮表面上卻還必須保持鎮定,對于這個一向左右逢源靠打秋風生存的家伙來說,也真是夠難為他的了!
“快點把你的攔截兵力撤消!”路人C的一聲巨吼像炸雷般響徹甬道,同時眾目睽睽下的威脅,也將昭拉薩馮最后一點驕傲撕裂得一點不剩。
“窩囊啊!”
昭拉薩馮這才開始明白,從始至終他都是桌面上的棋子,與其它棋子一樣,被一只大手拿捏,他根本就沒有話事權,只是眼睜睜地**縱,接受棋子終將走向的歸途。
“給我閃開!”
“不想死的就滾遠些!”
無奈拉開防御,兵士們蠻橫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昭拉薩馮雙目渾濁,仿佛剎那之間蒼老了十幾歲。
可林影卻管不了這些,此時此刻他什么也聽不進去,什么也看不進去。他眼中呈現的只有劉嫣的臉龐,逐漸清晰的臉在他看來無異于唯一的色彩。
“病危……劉嫣……”口中喃喃念叨著,林影雙目無神,呆滯的眼神令熟悉他的朱雀、路人C等人驚詫異常,劉嫣對他的刺激會有如此之大!
數千名兵士行進速度本來就快,而在林影的督促下更是快馬加鞭,不到兩個時辰,他們就從會曬之東趕到了北賓中部。
老遠的,林影就看到了地獄幫派的旗幟。顯然,其他兵士還不知道統帥病重這一消息,不然,地獄幫無人鎮守,想必很多勢力會來趁火打劫。
“劉嫣在哪?”一進帳篷,林影就急切地問道。
“她就在那……”一個瘦弱些的高挑女孩手一指,掀開了灰格色蓬布,露出里面蜷縮成一團的被窩,“小姐她硬是堅持著等你回來,不肯去治療。”
林影的眼睛瞬間瞪圓了,兩個箭步沖了過去,卻是在靠近的時候停住了。
緊緊抓住劉嫣有些蒼白的手,看著這副面色慘白慘白,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的清麗女子,林影只覺自己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這還是那個曾經活潑地跳到自己背上皺起眉頭擰緊鼻子的人兒嗎?”乍一見到,林影只覺心中一陣陣冰涼,收縮的心臟不停地往下墜,一直往下墜。
劉嫣那粒褐色淚痔隨著她起伏的粗重呼吸聲而若隱若現,而她曾經猶如實質般迷人的眼眸也漸漸失去了生機,惟獨留有殘存的一絲氣息茍延殘喘。
細細觀察,林影閃過無盡的愧疚。自從越獄之后,他甚至還沒有好好地觀察過她,由瀑布般的海藻改成齊耳的短發,兩個碩大的耳環鑲在精致的耳垂上。而劉嫣的皮膚黑了一些,也更瘦弱了些。
“……”劉嫣的嘴唇蠕動……
林影感覺到劉嫣恢復了一些神采,那顆曾經吸引他無數時刻的眼眸像黑寶石般開始明亮,手心中她的手也開始有些溫熱和顫抖,然而林影明白這只是暫時現象,雖然他不愿意相信,但是劉嫣的生命顯然像秋天樹上的葉子般脆弱,只要有一絲微風便會掉落……
“你想說什么?”林影輕輕抱起她,用耳朵小心翼翼地貼近了她的柔軟嘴唇……
“……”劉嫣的聲音顯然虛弱無比,每發出一個口音說出一個字仿佛用盡了她積蓄很久的力氣,上氣不接下氣得喘息,卻是停停頓頓。
“不要說了……”林影終于聽到了,他淚流滿面,“你好好休息,你要相信我,你不會有事。你不會有事的……”
“我答應你……我答應你……”林影一連說了兩遍,劉嫣的臉色才緩和一分,閉上了眼睛,呼吸聲也漸漸變得平穩起來……
掀起蓬布,路人C幾人正在外頭焦急等待,朱雀更是面色復雜,淡圓的眼珠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影似乎平靜了下來,眼神掃過這幾個一直忠心耿耿跟隨在他身邊的伙伴,“我決定了。”
大家齊刷刷地看向他,不知他要做什么。
“我的下一步是——回國。”
回國?征戰的關鍵時刻離開,這和慢性自殺有什么區別?除了朱雀面色淡然,其余幾人都是不敢相信,路人C、玄武以及后來趕到的果敢、唐俊、德欽巴欣賞、周立等人也是面面相覷,顯然沒料到林影會有此想法。
“真的想好了嗎?”幾人沒有說話,倒是一臉蒼老之色的唐朝之父唐俊皺起眉頭問道,“巴塞先生,你是聰明人,想必你也知道回國的利弊……再說……”
“不用說了,我意已決!”林影冷冷的聲音插話道,“我告訴你們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除了朱雀,你們誰也不要跟隨我。都留在這里好好發展。這才是你們的根。”
頓了頓,林影臉上呈現出痛苦之色,“都不要等我……或許我會回來,但也可能不會……”
其實林影這話語之中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他走后,LW派系間的平衡顯然被打破,而他自己精心建立的部署也不希望因此而分崩離析,此去他不知要多久,而國內也不知會發生些什么,或者他回國是因為厭倦了爭斗,但無論如何他想把一些精銳中的精銳留在LW,好有一些東山再起的后手。
而另一方面,把自己的心腹布置在LW,也好互相制約。畢竟,他也說不準誰會永遠效忠,他對祖國還是非常熱愛的。如果被一個圖謀不軌的家伙給奪權,利用這些軍士興風作亂,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路人C眼神有些黯淡,對于巴塞,他是心底涌現出一股股的崇拜和炙熱,這個年紀比他還小幾歲的神秘東方青年,卻時時刻刻使人捉摸不定,膽戰心驚。現在巴塞要回國,路人C的心底頓時悵然若失,他像失去了奮斗的信仰,沒有了努力的動力和目標。
有上萬雇傭兵又怎樣?路人C非常明白自己只是個悍將,卻絕對不是好統帥,只有在巴塞的神乎其技的指導下,他才能有征戰雄霸的機會。
“林老大……我們也隨你一起回國吧。重新蕩起我們殺手團的名聲!”粗神經的阿坤紅著眼睛,不愿意放棄最后的一絲機會,“回國,我們也很久沒回去了……”
“不用再說了,我意已決!”
林影長長嘆息了一陣,望著眼前連綿起伏的山脈,駐扎在不遠處的一個個派系正緊張地防御布置工事,他們或許時刻擔心自己會一個不小心就端了他們的根據地。
北賓此刻聚集了全世界最為眾多也最為精銳的黑幫派系,任何火星都可能掀起他們之間的爭霸大戰,同時,在這其中取得最終勝利的,也將成為不可翻倒的存在。當然,這種可能當前很小,各方勢力的實力相差并不大,想要一支獨秀風必摧之!
而回顧過去,LW的勢力徹底洗牌,黑幫內斗轉換成了與當代政權的爭奪,班特朗BTL大廈滿布的血腥和記憶、瑯勃拉邦城如今還是一片殘垣斷壁的輻射之地。金三角會曬這塊趨之若騖的黃金地帶,卻因為自己的插手而變得復雜緊張,各個國家元首的目光不止一次地關注這個不大的區域,他們的智囊團不知道秘密開了多少會議而吵個喋喋不休!
這些都是自己引出來的!這些都是自己的功勞!林影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但他也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一個壞人。就像他一直篤信的,人總是為了保護自己而變得強大,其中的很多手段只是為了自保,分不清好與壞,直到有一天當他足夠強大時,強大到別的勢力無法與其分庭抗禮時,那時也就無所謂好與壞了。因為那時,好壞只是他一念之間!
“出發吧?”朱雀看到林影從呆滯中醒來,對著傳感器招呼道,一架直升機從不遠處飛來。看這架直升機的號碼,竟然還是國產軍方的戰備!
由于劉嫣的病情儼然已入膏肓,送醫救助也沒有了什么效果。所以大家都知道劉嫣正步入最后的歲月,時間也顯得珍貴起來。
直接乘坐軍用直升機通過LW邊境達到祖國,林影這種珍惜時間的方式實在令人驚嘆。這樣一個兇人,此時卻不停地將希冀寄托給了一直不相信的鬼神之說,抽簽拜佛托人從T國甚至弄來了一些詭異復活棺冢。
無神論者為了另一個的安危,卻寧愿相信鬼神,這其中的辛酸又怎能道得明!
“劉嫣,你不會死去的……你不會的……”直升機上,朱雀看著窗外的風景發呆,而心志如斯的林影此刻卻是有些慌亂,“一定會有奇跡出現的。對,一定會有的……我也會想盡辦法治療好你的……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一起回國,風風光光回國,可是,我不要以這樣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