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她是倔強的,倔強到我根本就知道無法勸說她。于是,我只能以沉默的方式。因此,直到某天,她告訴我一直以來的那條短信都是她發(fā)的,我也不感到驚訝。甚至有一點點解脫。我甚至懷疑一切詭異的現(xiàn)象是不是和她有關(guān)。便也坦然。當某些不知名的恐懼真實地顯示在面前,卻不緊張了。
慢慢的,我們的關(guān)系變得微妙起來,就像剛認識的拘謹?shù)呐笥眩舜藚s那么地熟悉。
胃痛到極致時,她會端一杯水,附上幾顆白色藥丸。
我開始在每天早上端上早餐到她房間,一口一口地喂她。卻都不說話。只是靠眼神和表情,有時候瘦弱地她輕靠在我的懷里無聲地抽泣。纖弱的雙手緊緊掐著我雙肩,我撫摩著她的短發(fā),鼻子里卻是酸酸的。有時候也背著她靜靜地走在冰雪覆蓋的大街上,被包得嚴嚴實實的她安靜地伏在背上。雙手勾著我脖子,蓋住眼睛。很輕很輕。我卻能感受到她的顫抖。有時候,我們一起坐在房間背靠床坐在地板一起抽煙,漸漸的,房子里到處是淡淡的煙味,被子,沙發(fā),毛巾,衣服,我們相視,輕輕地笑。像兩個孩子一樣,執(zhí)意將雪燒成開水,放些白糖。在滾滾氣Lang中喝下去。陣陣暖氣溫暖著房間里的一切。一起默契地切菜做飯、在巨大的浴缸里光著腳踩著厚重的大衣。相互枕著睜眼到天亮,只是感受著對方的那一絲絲暖意。
盡管知道時間終究會過去,都會回到原點,但這一刻都非常默契地維持原狀。或許,我們都累了,為了所謂的愛情心傷得無所遁形,牽腸掛肚的傷害讓我們都很疲倦很累了吧。人,一旦累了,便會怕傷害,從而有意識地抵觸。也許,超越愛情就是這種相依為命、毫無顧及、自由簡單的吧。只是我們誰都知道,這樣的心安,我們都尋找了好久好久。甚至這樣的心安,卻是很短暫的。每當想到這,拉著她的手,放在我懷里感受安靜地心跳,彼此都心照不宣地相視而笑。可是,誰都知道這笑里懷有多少的哀傷。
或許都知道這樣的存在。只是淡淡地承受著。即將而襲來的心情會拉開一切距離,放松的一切都會再回歸到虛無中。這個世界并沒有真正命運的帷幄。卻都逃脫不了掙扎的狀態(tài)。所以能夠開心一天便開心一天,能快樂哪怕是一秒都會珍藏起來保留在最陰暗的角落。我很清楚,在李喬面前才是最真正的自己,放縱,但脆弱,一種只能從對方眼睛里才看得出來的心疼,倔強地不觸碰任何一絲和過去有關(guān)的細節(jié)。時時刻刻懷疑自己的存在是為了什么。是為了一生的掙扎,還是只是為了做別人的嫁衣,抑或是為了證明這世界的存在只是為了曾經(jīng)生過。不管怎樣,至少是存在,這就夠了。晨鐘暮鼓,日出日落,只要能呼吸到清晰的空氣,便也會感動。仰視著天空中的灰暗的陽光,瞇起眼睛狠狠地活著,才是最重要的。無論在什么時候受到什么艱難困苦,只要能活下去,就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雖然說心情和信心不在了,但是不是永遠會那樣的,所以這里最難抉擇的是時間,如果放縱,一直這樣下去,等到想回來的時候,會不會太晚了。如果以自己的意志支撐,會不會還是自己。牽扯到的應(yīng)該不僅僅是單單一個人的快樂和悲傷,而是自己的一個小世界。從這點上看,不是為自己活,也會有責任在里邊,有時候也會覺得充實吧。但更多的時候是累。可是這累相比于別人的精彩,就顯得那么的真實和微不足道了。
所以對于李喬,只要能做到的,我都會想辦法去做。芥蒂一天天慢慢變薄,看著她那越來越清晰的臉,心里慢慢地抽搐。只是學會慢慢習慣,習慣了就會好了嗎?只是逆流般游走,慢慢地便會體會其中過程帶來的堅韌,在這之前,還是學會承受更好一些。
天氣災(zāi)害卻沒有一點點好轉(zhuǎn)的跡象,連空氣都是冰涼的,厚重的冰層像層無意識的盔甲覆蓋在柔韌的意志里,每個人都在期待,期待這場災(zāi)難的過去。但是天空的雪還是簌簌的沒有停留,還沒有到達極限。便有人承受不住了。看到到處葉子上懸掛著太多的負擔的樹木一片片轟然倒下,人的求生潛力便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條幅、勞動、大量機器轟鳴著清理路障。盡管如此,還是缺乏食物,電停了,水也停了,一到晚上便死一樣的沉寂,只有呼嘯的風聲,侵襲這個充滿希望的世界。
在一間溫暖的房間里,微弱但不息的蠟燭光芒顯得十分祥和,顯示出兩張蒼白的臉,柔弱的目光中卻充滿了孩子般的希冀。桌子中間是一個手工制作的蛋糕,但還是能看得出制作蛋糕的人的水平不高,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字:“生日!”李喬雙手哈著氣,看著我,許愿吧。
盡管并不相信許愿會真的實現(xiàn),但她還是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嘆了口氣。直到現(xiàn)在我甚至還不曾記得過李喬的生日,我甚至并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想到這,我愧疚的眼神看著她,事實上,我壓根就沒有想過以后還有機會給她過生日。稀疏地吃完蛋糕,也不記得是誰先開始的,當看到對方頭發(fā)上、身上的狼狽相,便都抑制不住憂傷地對笑起來。然后便喝酒,一杯一杯地大口喝下去,當面前幾瓶烈性燒酒顯現(xiàn)出空洞洞的瓶底時,酒精的作用始終超越了我們的想象,胃中奔雷般咆哮,嘔吐,夾帶著大顆的眼淚,咸咸地融進嘴角,彌漫至心底的通徹開始絕望,凄涼地大笑。
李喬也不比我好多少,瘦弱的身子在窗前吹著冰涼的風,卻伏在那哭泣,沒有聲音,只看得到顫抖,那樣孤寂。
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入睡的。只是在窗外大亮時,看到李喬安靜地在枕邊熟睡。還有門外驚鄂的劉嫣,張大嘴,“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