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仁霄和譚侍郎說了幾句話后,就把他和方子茗拉過去介紹。于是,接下來就是男人一堆,女眷一堆地聚在一起。
其中顧青云、方子茗和譚子禮在一起,有下人在,也不用他們年輕人提東西,三人就落在最后,本來顧青云還以為他們會很有話題聊的,沒想到譚子禮似乎沒什么興致和他們說話。方子茗起了個話題,顧青云接著往下說,對方卻惜言如金,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
讀書人之間的對話,一般都是問起對方是哪一年的舉人。
顧青云就恭維道:“子禮真是才華橫溢,才十五歲就摘取解元,這等成就從古到今都是少有的。”為表親近,他就直接稱呼對方的字了。
老實說,他的確是非常佩服對方的,他都已經是他們越陽郡年紀最小的解元了,沒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譚子禮比自己還厲害多了,十一歲秀才,十五歲舉人,兩人之間的差距還是有的。
譚子禮一聽,面有得色,卻只是矜持地搖頭:“還得看下一科能否金榜題名,不能的話一切休提!”
“以子禮的才華,下科定能中的。”方子茗在市井里聽過他的傳言,知道對方的確是天資不凡,有大儒為師,這次肯定有很大幾率考中,所以也不介意贊他幾句。
譚子禮扯扯嘴角一笑,點點頭,似乎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顧青云和方子茗面面相覷,等了等,發現他沒有再說話的意思。
顧青云心里暗笑:按照慣例譚子禮應該也恰當吹捧一下他們倆,讀書人之間就是如此,我說你的好話,你說我的好話,大家表面上其樂融融,相互吹捧,一起出名,沒想到對方沒有按照套路來。
于是他們有點傻眼了。
好吧,不說學業,咱們說說京城的事吧。
結果譚子禮還是興致缺缺,這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就以為他剛來到京城,不熟悉京城的事物。
顧青云上次來京城,經過蘇州時可是正經下去游玩過幾日,現在知道譚子禮是蘇州人,說道:“子禮,你們蘇州城的松鼠桂魚味道不錯,前兩年在下路過蘇州時正好是桂魚肥美的時節,可是飽了一通口福。”
這次,譚子禮終于有點精神了,他看了一眼顧青云,回道:“沒想到顧兄還到過我們蘇州城。”
“來京城時路過,在蘇州停留幾日,蘇州城實在是太大了,在下和內子也只是走馬觀花,不能完全領略其風光,實在遺憾!下次有時間還想著去游玩。”顧青云的確很可惜,他實在想念那里的美食,尤其是甲魚湯。
“確實,蘇州城哪是區區幾日就能看完的?”譚子禮打開扇子搖搖,頗為自豪地看了一眼顧青云,道,“又不是鄉下小地方。”
顧青云愣了愣。
方子茗干咳一聲,道:“子禮可看話本?”
“話本?那種低俗之物登不上大雅之堂,在下本以為你們是專心學問之人,沒想到連話本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也看。”譚子禮皺了皺眉,用扇子遮住一邊臉,望向另一邊。
一副不想和你們作伴的樣子。
顧青云一聽,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他看了一眼方子茗。
方子茗俊美的臉也跟著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薄怒。
“存在即合理,既然有這么多人喜歡看話本,話本就有存在的理由。”顧青云**說了一句,話不投機半句多,和方子茗默默對視一眼,接下來的路程大家都沒有再說話,一路欣賞著山坡上的野菊花。
他們沒有奉承他的義務。
所幸他們走在最后,大家沒有發現他們的沉默,加上這座山只是小山坡,沒過多久就爬到了。一路上還碰到其他村民,只是他們去的是更高的山,秋天正好是收獲的季節,他們還背著籮筐準備到山上采摘山貨。
等他們一到達山頂,頓覺秋高氣爽,秋風吹拂,掃去了登山時的燥熱,眾人只感覺精神一震,心曠神怡。
顧青云走去抱著小石頭玩。
在夏朝,重陽節有登高避災、佩戴茱萸辟邪、飲菊花酒驅疾、遠游健身等習俗。此時大家的臂上就佩帶有插著茱萸的布囊,小石頭就很是好奇,老是想把布囊扯下,顧青云干脆把布囊系在他的腰間。
果然,小石頭的注意力就不在布囊上了,開始好奇地看著四周,他還沒來過這種地方。
山頂的景致不錯,頂上有一塊面積不大的平臺,一路上來都是好爬的草坡,山坡上有或發黃或青綠的草、矮矮的灌木從、怒放的野菊花,有什么危險一目了然,正好合適他們這種攜老帶幼的家庭,這也是方仁霄選擇這里的原因。
“來,小石頭,跟爹學,這是山楂樹。”顧青云指著一棵不大的樹慢慢說道,上面結有幾個山楂,可惜他不愛吃。
“山楂樹。”小石頭對這種學舌活動很不熱衷,不過還是給親爹面子,懶懶地說了一句。
顧青云額頭和他對碰著,恐嚇道:“小石頭,爹怎么覺得你越來越不愛說話了?”就喜歡到處亂爬,不怎么喜歡學說話。
“爹!”小石頭咯咯咯直笑,伸出小手摸摸顧青云的臉,白嫩嫩的笑臉一瞬間就把他的心俘獲了,讓他想保持嚴肅都不行。
方子茗在旁邊看到了,也羨慕得很,他摸摸小石頭的頭頂,道:“一看到這小子,我就想早點當爹了。”
“那就快點生,你年紀大了,不生的話你們倆都會有壓力,我不信你沒有收到你娘的來信。”顧青云把小石頭想抓樹葉的小手撥開。
在古代想遲點再生?一大堆人會時不時來關切你,還會好心給你介紹不孕不育的大夫。
“爹?”小石頭一直鍥而不舍地想抓樹葉的動作被顧青云破壞,他也不惱,只是本來一直樂呵呵的,現在卻突然停了下來,定定地看著他。
顧青云和他對視一眼,想了想,趕緊把他放在地上,脫下褲子,開始哄著他尿尿。
看著小石頭放水,顧青云松了一口氣,差點就尿在他身上了,幸虧他熟悉他的小動作,就點點他的小鼻子道:“下次想尿尿一定要告訴爹,真想打你的小屁股。”
小石頭只顧著“嘎嘎嘎”直笑了。
方子茗在旁邊看了非常無語,許久才憋出一句:“你的動作真熟練。”
顧青云不理他,這年代的人講究“抱孫不抱子”,很少有人會和他一樣這么哄小孩,覺得這是妻子和下人該做的事,外面的事才是大事。
對于顧青云來說,小石頭是他血脈的延續,讓他對這時空的歸屬感更強。
在山頂,大家登高望遠,遠處有紅葉似火,山下有阡陌田野,風景如畫,讓顧青云這種畫畫剛入門的人都有提筆的沖動了。
此時不論文人百姓,都喜歡登高后在山上野餐、烤肉食用。有些富貴人家還會帶上幕帳、烤具、車馬、樂器等登上高臺或土坡,接著架起幕帳、桌椅,大吃爆烤羊肉或涮羊肉,還有人唱戲奏樂,聽歌看舞,簡直是活動多樣。
他們兩家都是從簡,只帶了重陽糕上來,大家盤腿喝水吃花糕,方仁霄和譚侍郎還起了吟詩作對的興致,兩人一唱一和,中途還讓顧青云等三人加進來。
對付這樣的場景,顧青云已經熟練,做出的詩文雖說不是上佳,但也中規中矩。
其中他特別注意到譚子禮,他的詩的確有股靈性,想到對方考試還那么厲害,加上長相英挺,這讓顧青云不得不感嘆上天厚愛于他。
嗯,包括他身邊的方子茗。
太陽漸烈,山頂上沒有遮蔭的大樹,加上雙方都有幼兒,不好曬太久。于是,大家吃完花糕后就開始下山了,等走到山腳,兩隊人才分開。
中途方仁霄一直和譚侍郎說話,顧青云等人就靜悄悄的,雙方說話不投機,沒什么好說的。
等回到莊子就可以開始吃午飯了。
莊頭難得見主人家來一趟,費勁心思給他們整治出一桌菜肴。
野雞湯、肉末豆腐、香菇炒雞肉、白切鴨肉、酸辣白菜等,菜色雖然不算精致,但很合他們胃口,加上今天很早就從京城出來,除了小石頭,其他人都沒能好好吃早飯,只是用幾塊點心墊墊底,又跑去爬山了,現在當然食欲大開。
吃過飯后,小石頭被連氏抱去哄著睡午覺,顧青云和方子茗就走到外面的大路上,兩人在樹蔭下聊天。
首先說的當然是譚子禮。
“他好像對我有很多意見。”顧青云想起今天的交流,本來以為會多一個小伙伴的,沒想到雙方氣場不和,讓他極為郁悶,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對他明確表露出不喜之色的人。
以往大家氣場不和最多是互不來往,很少有人當面表露出來。而且不是他自夸,以他的為人處事,雖說做不到人人喜歡,但起碼絕大多數人還是能和他相處愉快的。
現在冷不丁遇見這么一個人,他當然會有些郁悶和不解。
方子茗也很納悶,對于譚子禮貶低話本尤為不滿,這不是把他罵進去了嗎?虧他還以為少年人都喜歡看話本,才說起這個話題的。
“他是上個月到京城的,剛到不久就在狀元樓闖出好大的名頭,對方寫詩作畫樣樣出色,一舉成名,有一堆人捧著他。前幾天還和姐夫杠上了,幸虧姐夫已進入翰林院,最近在修身養性,否則那天他們非得斗詩不可。”狀元樓據說是出過狀元的酒樓,在京城有很大的名氣,是讀書人經常聚在一起的地方,里面環境優雅,后臺強硬,加上中等的價位,很受讀書人歡迎。
張修遠自從來京城后就是那里的常客,即使現在已經考中進士當官,還是會在休沐日到狀元樓,現在偶爾還指點那里的舉人和秀才,很受別人歡迎。
“那他為何看我不順眼?難道是因為張兄?”顧青云很是納悶,難道他知道張修遠和他們的關系?是他們受張修遠牽連了?
“應該不是,他心胸應該沒那么狹窄,可能還有其他原因。”方子茗也很是不解,不過他對譚子禮沒有好感,尤其是他看不起自己心愛的話本,要知道話本里面新鮮有趣的故事是很吸引人的。每天除了讀書教書,偶爾看一下話本轉換心情是一種享受。
“不過大家都說他不太好相處,心高氣傲,我本來以為是傳言,今日才知傳言不虛。”方子茗說了一句。
顧青云點點頭,想起在侯府聽到的傳言,據說已經在走程序,基本上陸澤未來的妻子差不多定下是譚子禮的姐姐。關系到小陸煊,他決定等他回去后就去打聽一下。
即使以后可能會有交集,顧青云兩人還是不再談論譚子禮,這樣的人他們見過不少,不出奇。
“我最近看到一本對《大學》的經注,我看有些觀點說得很有新意,等我看完后借給你。”方子茗說起讀書的事。
顧青云很感興趣,就忙問道:“是誰寫的?”
“本朝大儒白致遠白大人。”白大儒是本朝的名人,已經致仕,但他曾經擔任太子太傅,教過當今陛下,所以即便致仕,仍然很受眾人的追捧。
“竟然是他?那一定要認真研讀。”兩個月前,顧青云在國子監曾經聽過他講的一堂課,很有水平,當場就讓他解開幾點疑惑,現在他出書了肯定要看的。實在好的話,就會去買來收藏。
想當初白大人要在國子監講課的消息一傳出,大家各顯神通,都想擠進去聽,顧青云和方子茗經過方仁霄的關系才能進去,事后只覺得不虛此行。
想起在國子監遇到的趙文軒,顧青云的眼瞼低垂下來,低聲道:“你最近還和趙師兄聯系嗎?”
“沒有。”方子茗愣了下,搖搖頭。
顧青云苦笑一下,也是,方子茗和趙文軒關系一直都不太好,想讓他主動聯系是不可能的事。不知為什么,自從小石頭的洗三禮見面后,兩人的關系就漸漸地淡下來,明明沒發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先前他還以為是趙文軒在國子監不自由,空閑時間不多,可兩個月前在國子監見面,大家的感情真的生疏一些了,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之后他特意下帖子到趙家,想找他出來聚會,可幾次趙文軒都說沒空,顧青云不知道是否是事實,還是想躲避自己,但一想到兩人疏遠,心里就不好受。
算了,不想這些了,顧青云打算到周圍走走,看看村民們的生活狀況。
方子茗不喜歡看這些,自己走回院子去了。
這個小村里的人大多數都佃有方家的田種,隨意問了幾個村民租子的情況,再旁側敲擊他們的生活情況,顧青云很感興趣。
這里挨近京城,人們的生活水平比他們林溪村還要好一些,而且村民不怕人,他們經常利用農閑時候到京城找活干,和他說話也只是稍微有點拘束而已。
等他在村里走完一圈,回到院子時,小石頭已經醒了,顧青云正要逗弄一下,就被方仁霄扔下兩道策論題,讓他明天下午就把答案寫給他,還加上不在場的方子茗。
和方子茗一說,兩人對視一眼,頗為郁悶,出來玩還得寫功課,不是已經很久沒給他們出過題了嗎?
只有顧青云知道原因,不就是怕他們搶著和他逗弄小石頭嗎?他不得不感嘆,小石頭的魅力還是很大的。
眾人在莊子待到下午,簡薇和夏氏還拿著籃子出去摘菜。
看天色不早,要趕在城門關閉前回去,大家只好依依不舍回去了,帶了一箱的梨子、核桃和板栗等,可謂是收獲滿滿。
在京城住久了,偶爾來一次山野之地看看,會覺得很新鮮。顧青云覺得就好像前世的城里人一樣,周末去農家樂玩玩,有助于轉換心情,保持心情愉快。
重陽節過后,日子照常過,如同一條平靜的河流一直在流淌,偶爾才泛起幾朵浪花。
當顧青云聽到譚子禮的消息時,已經是入冬了,溫度已經下降,可他還穿著幾層單衣,就為了適應和會試同樣的溫度,這事他從今年二月就開始做了。
雖然不一定有用,但他還是想試試,萬一因為適應環境,做題有靈感就考中了呢?上次方子茗可是到了最后一天病得稀里糊涂的,做題靠感覺,估計就因為這個才沒中,他前面答得很好。
反正上次會試的寒冷讓他很不適應,習慣了南方的溫度,剛開始不適應。受此教訓,當然要好好準備一番,對于方子茗的取笑不以為意。
“哈哈,我終于明白譚子禮為何看你不順眼了。”這天,方子茗興沖沖地跑來找他,二話不說就先扔下這么一句話。
顧青云聽說他到來,正拿著一本書從后院走到前院的書房,剛想問他問題,猛然聽到這話就愣了愣。
等顧三元端上茶水,方子茗直接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后才解釋道:“譚子禮在和人私聚時,估計是喝多了,開口說你攀附大伯,從一介小小的農家子到如今的解元郎,還娶了恩師的外孫女,可謂是心機深沉之輩,不屑與你為伍。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想到會有人把話傳給我,還以為在座的都是他的好友。豈不知隔墻有耳?”
“原來你說的是這事。”顧青云苦笑搖搖頭,道,“陳兄昨天已經寫信告訴給我了,還問我是怎么得罪譚子禮的。”他認識的人中有一部分是和方子茗有重疊的,人家既然告訴他,也會有人告訴自己。
其中固然有真心詢問的,也有唯恐天下不亂、不懷好意的。
“不用理他,這種道聽途說之輩以后少交往就是。”方子茗聞聞茶香,道,“他七歲失怙,家中雖有親族依靠,但小時沒有表現出天分,在書香世家,最看重的就是讀書天分,沒有天分地位會下降。沒想到他父親去世后,他在族學苦讀三年,一舉通過縣試、府試和院試,成為秀才,造成很大轟動,這才引起家族的重視,蘇州有大儒親自收他入門墻,精心教導。結果他剛考上秀才,才拜大儒為師,日子剛好轉,母親又去世了。”
顧青云默然,這些事情他都知道,不過沒有方子茗說得那么清楚。
“他的姐姐因此錯過花期,我算了下,譚娘子今年少說有二十出頭,和我年紀差不多,據說先前是有一門婚事的,還是他父親的學生,可惜譚娘子連接守孝,人家退親另娶。兩姐弟相互依靠,譚娘子為了照顧譚子禮,婚事一直沒成,但在蘇州素有德行,名聲極好。這次和侯府結親,大家都很驚訝。”方子茗娓娓道來。
顧青云恍然大悟,這些年不是沒有人嚼過舌根,說他心機深沉,攀附方家,好像他這么多年都靠妻子養活一樣。
他當然憤怒,可自己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這種事不好辯解。
“不用理他,譚子禮比較孤傲,頗為憤世嫉俗,同樣的才華,他比起我姐夫可差遠了。”方子茗見顧青云低著頭的樣子,以為他在難過,就安慰道,“不必聽他胡謅,只要相處久了,誰不知道你的為人?你如果真是心有城府就好了,大伯就不會老是罵你不開竅了。”不知為何,青云就是在權謀上不大開竅。
在方子茗看來,顧青云最多在拜師的時候耍了點小心機,可最終還是靠自己的誠懇和努力打動大伯,他大伯當官這么多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青云小小年紀怎么可能在他面前掩飾得了本性?
至于青云娶了薇兒后,大伯的財產以后給誰,他們二房也不惦記,大伯愛給誰給誰。
顧青云卻搖搖頭道:“我并沒有難過,只是現在知道該如何應對了。罷了,以后遠著他點。對了,這里有道題你瞧瞧,是天文題,也不知道下一科會不會考?最近欽天監預測到明年一月會有一次天狗食日,大家都在議論紛紛,就看這次準不準。”
“你……”方子茗一驚,低下頭看向白紙上那一手圓筋光黑大的小楷,只見上面寫著,“天文之學,古重占驗,《黃帝》、《巫咸》、甘、石 《星占》 何不見于 《藝文志》? 《靈臺秘苑》、《開元占經》 猶可循覽歟……”
在方子茗思考題目的時候,顧青云走到書房的近窗處,這里除了設有一個洗硯池,還建有一個盆池,里面養有五條鯉魚,幾叢碧綠的水草,此時魚兒正在歡快地游動。
顧青云靜靜地看著,緩解一下疲憊的雙眼。
旁人的譏諷和誤解,讓他渾身充滿了斗志。他決定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自己除了去侯府,都要全身心投入學習,比以前更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