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姐姐,今晚上我和姐姐輪流值守門戶。”
吃著飯,寶器忽然冒出這么句。
“哦?怎么了?”
寶瓶發聲問道,現在夜螢不能說話,只能用眼神來表示詢問。
“嗯,因為方才我和傅大夫回來的路上,看到村民們用異樣的眼神打量我們,還離我們遠遠的,似乎我們身上帶著疫病一樣。然后,有些村民還悄聲說,要想辦法燒死趙大友一家。”
“當然,也有村民說,趙大友一家受到夜姑娘的庇佑,燒死趙大友,也會連累夜姑娘,此事要從長計議。”
傅大夫接口道。
夜螢不禁苦笑了一下,原來她平素的功德,現在竟然開始發揮作用了,村民們多少還感念著她對他們的好。
也不是每一個村民都象那三個暴徒流氓一般冷血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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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夜螢心里好受了一些。
“所以,我們晚上還是要當心點,萬一有那么幾個頭腦發熱的村民半夜往咱們屋頂上扔火種,咱們都睡死的話,那就慘了。”
寶器笑笑道。
手底下見了血,他一直都若無其事。
與寶瓶相比,反而寶器讓夜螢擔心了。
不過,由于現在不能開腔說話,夜螢只能把擔心放在心里,準備等能說話時,再好好勸解一下寶器。
她就不信這個小鬼心里一點陰影也沒有。
然而,寶器或許會認為,現在他們幾個人中,只有他武力值最強,其余都是老弱病殘,所以他要撐起來,就算害怕或有其它負面情緒,也要掩藏得好好的,免得大家無助和恐懼。
夜螢最擔心的就是這點,一旦負面情緒積壓多了,萬一哪天爆發出來,就可能引發不可預測的后果。
和寶器的交流談心十分有必要,但是由于現在成了啞巴,只能延后了。
傅大夫雖然從骨子里一看就是慣會享受的人,但是他也不失大夫的本色,高堂華屋他擔得起,破厝舊宅他住得下,良好的教養鑄就了他高潔的底蘊,此時即便拿著粗瓷大碗吃飯,也能看出他的教養來。
夜螢看到傅大夫,就想到了端翌。
對這么嚴重的時疫,端翌斷不會一無所聞吧?
何況,至交好友傅大夫也身陷其間,端翌就不會想方設法和傅大夫聯系嗎?
吃過飯,夜螢忍不住走進傅大房暫居的廂房,用筆寫了張字條,遞給傅大夫。
傅大夫正背對著夜螢在地上撿藥,接過字條,見上面寫的是:端大哥有消息嗎?
見夜螢問起端翌,傅大夫背部稍僵,但隨后便自然地起身,對夜螢平靜地搖搖頭道:
“沒有他的消息,或許他正好到了三清鎮后,有事又去了府城,根本就不知道咱們這里發生了時疫。”
夜螢又在紙上寫道:
“哦,我是擔心他也在村里和趙大友接觸過,雖然沒有站得很近,但是病毒有一個潛伏期,七天之內,他只要沒有事就安全了。”
夜螢忐忑地道。她有一種隱隱的感覺,傅大夫和端翌之間有辦法互相聯系,只是具體如何聯系,她并不清楚。
“放心吧,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要是有什么關于他的消息傳來,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傅大夫鄭重地道。
如果夜螢只是關心端翌有沒有染上時疫的事,傅大夫自然會找機會告訴她。
現在,端翌其實也被隔離開了,不過,隔離的地點卻是三清鎮上藏嬌巷的那棟宅子里。
當然,這樣的隔離并非端翌所愿,而是強制性的。
端翌徐徐醒來,腦子里還一陣暈眩。
如果放在北疆的戰場上,他的手下如此背叛他,他的腦袋早就被人割掉了,死了也不知道幾十回了。
端翌眼眸睜開,幽深的眼底如千年古井水,不起波瀾,但是卻深不可測,里面潛藏著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森寒。
誰?竟然敢暗算他?
對了,是他最信任的侍衛之一,蔡侍衛。
端翌動彈了一下,若不是中了茶中的酥骨散,他也不會立時暈倒,然后待他醒轉,就已經躺在臥榻上了。
出了什么事嗎?
蔡侍衛是北疆的棋子?他們潛藏的伏兵?
可是最近北疆無戰事,雖然有大大小小的騷擾之戰,但也不足以刺殺他引發兩國大戰。
目前的局面,對于兩國來說,都是休生養歇的時候,不適宜發動大規模戰爭。
不過,既然暗算得手,沒有殺他是怎么回事?
端翌起身,到他站直時,才發現,自已雙腳上,竟然套著精鐵鑄成的鐵銬。
鐵鏈的一端,牢牢扣在屋內一人合抱粗的柱子上……憑他一個人的力量,看樣子是無法掙脫。
端翌眼眸愈發冰寒,囚禁他么?這算怎么回事?
或許是聽到端翌醒來的響動,廂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首當其沖進來的正是蔡侍衛,也就是教寶瓶和寶器射射箭功夫的蔡師傅。
一見端翌臉上釋放的怒容,蔡侍衛便跪倒在他面前:
“王爺恕罪,屬下囚禁王爺實是情非得已。待災厄解除,屬下以下犯上,罪不容赦,當自殺謝罪。”
“說,怎么回事?”
端翌一聽事出有因,暗瞳更加灰黯。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蔡侍衛才會出此下策。
“王爺,一日前,小人接到傅太醫的飛鴿傳書,稱:柳村發現時疫,需立即派官兵前去封村。同時囑咐小人,一定要把王爺留在鎮上,防止王爺接近柳村。同時傅太醫還稱,他會竭力照顧夜姑娘,請王爺勿牽掛,期待后會有期。”
蔡侍衛的話到此,端翌已經明白過來,蔡侍衛為了不讓他接近柳村,于是便往他的茶里下了藥,而他竟然昏睡了一天一夜。
“時疫?柳村發生時疫?有沒有最新的消息傳來?”
來不及發怒,端翌趕緊詢問最新的消息。
“據傅太醫最新的飛鴿傳書稱,他和夜姑娘現在一切安好,沒有被染時疫,柳村現在已經被官兵圍困,只能待疫情消失,才能解除封禁。”
蔡侍衛一一稟報。
“大夏朝一年發生時疫的村莊不下十數個,可是從未曾聽聞,有村子能在時疫中幸免的。”
端翌身為王爺,自然能接觸到大夏朝最完整的國情報告,因此腦子里立即浮現出這些數據。
所以現在,他的小女人也身陷時疫中了嗎?柳村也要滅村了嗎?那他的小女人還能幸免嗎?
端翌的胸口一陣撕裂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