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著根竹竿,看著魚兒咬鉤也懶得動一下,我的腦海中滿滿的都是兩日后,如何夜探那“圣泉”。
如果我離開,以現(xiàn)在蜚零對我的寸步不離,他定然會發(fā)覺我不在房內(nèi)。
對蜚零袒露身份,下場很可能是他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導(dǎo)致身份暴露。
如何才能兩全其美,是我現(xiàn)在最需要思考的事情。
熟悉的氣息在身后突然出現(xiàn),一雙臂彎死死地從身后圈著我,把我困在懷里,喉間發(fā)出細(xì)細(xì)的哼聲。
這哼聲,是極度的不滿,幾乎勒的我喘不過氣。
我低頭看著自己腰身上交扣著的手,緊的沒有一絲縫隙,“你也忒大膽了,光天化日之下現(xiàn)形,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嗎?”
他冷著臉,重重地吮上我的唇,把我的話都給頂了回去。
其實我也不明白,他究竟是占有欲作祟,還是想靈氣了。反正他的臉永遠(yuǎn)都是冷寒著的,高興也酷酷的,不高興也酷酷的。
“哼。”他咬了下我的唇瓣。
哎,有一個能感知到你心意的人就是不好,連走神都被發(fā)現(xiàn)了。
不過……你吸你的靈氣,難道還要我專心致志地被你吸嗎?
心里才想著,下場就是又被咬了一口。
我只能排除雜念,回應(yīng)他的吻,老老實實地被吸吮。
直到他爽夠了,才戀戀不舍地放開我,依舊冷冰冰地哼了聲。
三個哼聲,我依稀能分辨不同的意思,第一個是久憋的不滿,第二個是對我走神的抗議,第三個是沒過癮的不爽。
魚兒已經(jīng)咬完了鉤上的食物,甩甩尾巴游走了,我抓緊時間問著他,“參悟之所是不是在那‘圣泉’里?”
他思量著,“我不知道,當(dāng)年靈識不夠,不是時時刻刻都清醒的,但是我能從那‘圣泉’中感到獨有的靈氣,應(yīng)該有關(guān)。”
有這句話,我的信心又多了幾分,“那兩日后,你帶我下去。”
現(xiàn)在的我沒有他,只怕根本下不去。
“那你不妨先搞定你的男人,日日夜夜盯著你,怎么出去?”
“哪有日夜盯著。”我咕噥了句。
這個年頭,連劍都學(xué)會吃醋了嗎?
“沒有嗎?”他冷哼了下,“第一日你睡著的時候,他就盯著你看了半晌,始終不曾挪過目光,眼里的光芒可不像是在看普通人。”
獨活的一句話,讓我心頭咯噔一下。
我睡著的那時,蜚零盯著我看了很久?
獨活不是尋常人,學(xué)不來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也不會夸張其事,難道……蜚零真的喜歡七葉了?
不可能,絕不可能!
我不相信,打死我也不會相信。
不久前還以性命維護(hù)過我的男人,是不可能這么快就轉(zhuǎn)性喜歡別人的,那蜚零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被他看出了破綻?
我疑惑著,否定著,又猜測著,最終還是搖頭。
我的思想在變換著,獨活抓緊著一切時間,抱著親著吻著,弄的我又癢又無奈。
也不算是沒給他靈氣吧,至少“獨活劍”是始終貼身的,不需要如此貪婪吧。
忽然,他發(fā)出重重的一聲哼,整個人爆發(fā)出一股濃烈的殺氣,殺氣里盡是不滿,隨后人影漸淡,消失了。
饒是如此,那貼身藏著的劍,還是震鳴了下。
余怒未消!
同時,遠(yuǎn)遠(yuǎn)的大門邊,現(xiàn)出一道黑色的人影。看到他,我不由地露出了笑容,卻又怕這笑容被他看到,只能低頭。
獨活的怒意,也有了答案。
蜚零站在涼亭邊,停了停,朝我走了過來。
看著我手上的釣竿,“沒有餌也能釣魚?”
“沒聽過愿者上鉤嗎?”我恢復(fù)了七葉的語調(diào),懶懶地回應(yīng),“就像你,我從來不求你來,你還不是要來?”
他表情淡漠,眼神也疏離。
我把釣竿拎起,重新裝上魚餌,又甩入了水中。
“不是愿者上鉤嗎?”
我撒下一片魚餌,頓時看到水花翻卷,不少魚兒游了過來,餌鉤在顫動,不多時忽地往下一沉,我的手微用力,一尾大魚抖動著水花被我甩在他的腳邊,魚身猶自顫動拍打著地面。
“放了餌料,更容易些。”我抬頭看他,“就像你,愿不愿意下餌只看我開不開心,只要我開心,自然有送上門的。”
他不語,我慢悠悠地把魚兒放進(jìn)水桶里,拎起那個桶,“你就是我的魚,她就是我的餌,我撒了餌你就會來,至于怎么對待這尾魚……”
我的手一翻,桶忽然傾倒,連水帶著剛才上鉤的那尾魚重新倒入了水中,“我想放就放,想吃就吃,容不得你掙扎。”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怒意,卻還是強(qiáng)忍下了,眸光閃爍著火焰,盯著我。
這樣的蜚零,比死氣沉沉的他,有生氣多了。
他背對著大門,而我的視線順著他的肩頭望去,恰巧看到大門邊閃過的一片衣角,是蜚蒲。
這算是不放心兒子,特地來盯梢的嗎?
我閃過一抹靈光,忽然靠近蜚零,手指勾上他的下巴,調(diào)戲的意味十足,“我不喜歡你,所以無所謂你使什么性子,但是我也不容我的男人爬在我的頭上。你也還算是俊美,今日我心情好,笑一個來看看。”
他想也不想地抬手揮開我的掌,身體飄退。
我的人有意無意地往一旁沖去,在蜚零看來似是因為失去了支撐而踉蹌前沖,不過落在旁人眼中,只怕更像是他一巴掌把我打到了一旁。
我撐著一旁的柱子,低聲快速地說著,“你知道我與她達(dá)成的交易是什么嗎?我?guī)退謴?fù)傷勢,助她回到天族,揭穿雅的身份,可惜啊,她不會知道雅此刻正在天族,是不會容她活著踏入天族的。可憐她為了族長身份,急切的什么都忘記了。我根本就沒打算讓她活著,既然她想死,我就送她一程。可笑你昨日還感激我的行為,你覺得我會容一個搶奪我男人的人活著嗎?雖然只是掛名,好歹我也要面子,你是蜚長老的兒子,我不能奈何你,卻不會放過她!”
蜚零的臉色頓時變了,想也不想地一手伸出來,粗糙的大掌掐上我的喉嚨,幾乎是從嗓子里憋出來的聲音,“你說什么!?”
“蜚零,你干什么!?”女子的大喝同時響起,衣袂快速地飄過我的面前,一掌打向自己的兒子,另外一只手扣上蜚零的脈門。
蜚零快速飄退,那如鐵鉗般的手勁即便在克制之下,依然讓我覺得頸項肌膚猶如火燒般疼痛。
幸好蜚蒲出手快,不然我這自找死路的做法,可就真的把自己作死了。
“她是你的妻主,你怎么能這樣做!”蜚蒲滿面怒意,面色緊繃。
蜚零抽了下嘴角,“妻主?我什么時候承認(rèn)過她是我的妻主?”
“你嫁了,就是妻主!”蜚蒲一巴掌甩上蜚零的臉,清脆響亮中,我的心一抽,疼。
俊美的容顏上浮現(xiàn)出清晰的五指印,蜚零難得的露出了笑容,冷笑!
“若不是你當(dāng)年以殺盡我身邊的人做威脅,我會嫁?”
我在一旁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有半點心思的泄露。
原來當(dāng)年蜚零突然的遠(yuǎn)離,突然的不再堅持自己流浪的生涯,突然的出嫁,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若不是你最初看中她的能力,聽信她會奪得那邊族長之位,你會那么早定下這門親事?我根本就是你手中的棋子,誰能讓你覺得給族長帶來利益,鏟除族長的威脅,你就拉攏誰,甚至不惜隨意地就把自己的兒子送出去,在你眼中,族長的利益高于一切,你的盲從讓你從來沒能看清真相。”
蜚蒲又是一巴掌甩上,蜚零不躲不閃,臉頰高高腫起,蜚蒲怒喝道,“真相就是那女人篡族長之位,讓天族分散百年,人人得而誅之!”
蜚零眼中盡是不屑,“究竟誰篡位不必討論,天族宗旨是什么:守護(hù)人間,保衛(wèi)百姓。做到的人就是族長,與篡位有關(guān)嗎?百年前究竟是誰挑起的戰(zhàn)亂,究竟是誰沒做到,您敢說嗎?”
他拋下話,轉(zhuǎn)身飛縱而去。
我指著他的背影,“蜚長老,攔下他,莫要讓他出族。”
以此刻蜚零的激動,我害怕他真的出族之后去天族,一旦讓他落入雅的手中,我才真正的要內(nèi)疚至死。
“他走不了!”蜚蒲冷然地吐出一句,“機(jī)關(guān)那在族長歸來之前,都是重兵把守,他出不去。”
“那就好。”我緩下一口氣。
蜚蒲關(guān)切地看著我,“七葉姑娘,你沒事吧?”
“尚好。”我“苦笑”著,“只可惜蜚零太過倔強(qiáng),難以親近,剛才他還想殺了我呢,大概這妻主的身份,讓他覺得恥辱吧?”
“我看到了!”蜚蒲冷著臉,“我去廢了他的武功,看他還怎么出手!”
“不必!”我擺擺手,“這也算是蜚零的性格,我倒喜歡的緊,只是這兩日他脾氣不好,只需看管兩日便好了。”
蜚蒲無奈地嘆了口氣,“好,我看管他兩日,過兩日再送來姑娘身邊。”
我微笑著點頭,將魚竿拋入水中,蜚蒲滿面歉意地告辭離去。
目送著她離開,再看看釣鉤上魚兒傻乎乎地又咬鉤了,慢條斯理的拎起釣竿,蜚蒲啊蜚蒲,你自己咬的鉤,可怪不得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