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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晚時分,秋闈全部結束。大隊人馬回到崇山,成宗##賞賜一
番,又開了晚宴。
婉貞從房里出來,正趕上宴會將要開始。婉貞告罪道:“臣來遲了,請陛下責罰。”
成宗心緒尚好,只笑道:“李卿覺得好些了么?起得來便好。”
示意在自己的下首添了席位。梁振業就佩劍站在成宗身后。
開席之時,先有個祭祖儀式。當年高祖在此重整旗鼓,殺回中原,統一了大好江山,所以這崇山也算是本朝的福地。成宗帶著眾人以御酒祭了天地和祖宗,另有禮部官員念了頌文和祭辭,半個時辰之后酒宴才正式開始。
眾臣白天好一番折騰,晚上又站了多半個時辰,這時早就餓了。
酒菜傳上,單等皇帝一聲令下。成宗掃視群臣,但見大多數人目光熱切,只微微一笑:“開席吧。”大總管程恩連忙吩咐下去。大殿之上鐘鳴鼎食,歌舞藝人魚貫而入。
成宗掃了全場,把眾人的神情暗暗記在心中。有幾人與眾不同:魏相還是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面,似乎有幾分不耐煩;鄭濤有些心神不定,沒了平日那趾高氣揚的那種驕傲;何志面色嚴肅,似乎也在打量眾人,他在李宛進門的時候盯了一會兒他,似乎有些疑惑……不過何志一向以嚴謹著稱,也許只是不滿李宛來遲了吧。
他今日與粱振業進山,收獲不大。一是因昨日大雨,很多痕跡都被沖刷干凈,二是可能有人又折回林中,將不少記號消去。梁振業發現幾處樹木被砍斷,土坡被鏟平。
如此一來追查刺客的路子似乎斷了。不過昨日所見,能確定兩點,一是刺客分成兩派或是兩伙人……一伙尚未得手,就被火拼.于是才有了那幾句尸體。梁振業后來查出,外營失蹤了幾個兵士,確認了那幾人的身份。但人已死,不知道幾個沒什么背景的小卒不會想出刺王殺駕這等大事,所以這幾人受何人指使尚不知曉。
二是,指使刺客之中,必有御林軍軍官,那等暗號只有副統制以上才能知曉,下級軍官都不明其意。也就是說,或者有人教了這批刺客行軍暗號的意義,或者就是其人派出的殺手。
成宗想及到此,不覺心驚。自己的親兵之中竟然還有這等人這等事,如何能讓他高枕無憂?也許,是時候該修剪朝臣的羽翼了……
這一天梁振業寸步不離的守在成宗附近,確實為他著想。問道昨天為何能及時趕到,粱振業輕描淡寫,只說了他和李宛覺得遠途行軍,不甚放心,便想用信號煙花好及時聯系。不成想成了救命信號。
念及昨日李宛也是拼了性命相救,成宗心中稍安:身邊還是有可用之人……
不過李宛他……成宗心中猶豫不決。
酒宴之時查看大臣形容,多半沒什么實際意義。但成宗就像是為了安心一般,仔細看了個遍。當然,就算有什么不妥,這也不能當證據。
李宛傷口未愈不能飲酒,他示意侍者換上糖水,轉身時正好看向他。李宛抬手舉杯,平靜一笑。成宗心中一動,為那份處事不驚的從容沈靜和如冰花綻放般的笑容。
成宗也舉杯,說道:“昨日你沒趕上,崇山縣令招的一批藝人不錯,雜耍和歌舞都很出色,李卿今日可以一觀。”
婉貞聽了,眼中閃爍,笑道:“臣有眼福了。”
果然有他!婉貞在進門那一瞬間,十幾個人中就離開發現了那高挑的身影。雖然換了衣服、著了重壯,面目看得不甚清楚,甚至隔了十幾丈的距離,婉貞還是能一眼看穿:沒錯.那個就是南宮博。
婉貞身上一緊,脊背挺直.暗中摸了懷中的短劍。
與所有上殿的藝人一起,博伶只站在殿前一角,籠著雙手,靜靜等著。他此時一身艷麗的寬袍大袖,面上用了脂粉,頭發也束起配冠,與平日迎然不同。
他神色淡淡,余光看向滿場。雖然裝束改變,魏相總是知道他會來的,不過魏###時在和同僚敬酒,并未多看他一眼,想必是為了避嫌。##嘲諷似的嘴唇微翹,再看向周圍是,發現了她。
昨日未見這人,聽說是受了傷在養病。現在看卻不像是有什么重傷的樣子,這人目光炯炯,脊背躬起,一副隨時躍起相斗的樣子。他略一顧首,卻引來這人的眉頭微皺。他不禁吃驚,又略感有趣:這般裝束只怕是連親妹妹都不認的了,怎么她能一眼看出?
看席位,緊挨著一品大員、就在皇位之下,看來的確升官了。一
耳殷紅官服更顯得姿容出眾,人物非凡。有人過來敬酒,她還談笑自若,極爽快的酒到杯干,若不知道真以為是個瀟灑俊朗的美男子。博伶不是不知她的假扮的功力,杭州之時已領教了一番。只是這滿堂的高官親貴之中,竟一點也不突兀離群,反倒越發光彩奪目,果真不凡。
其實我們還是很相似的。博伶想著,演來演去已經融入其中。
樂聲響起,殿上靜了幾分,眾臣都知道這次的伶人唱得不錯.京城尚且少有,可謂天箱。此番崇山縣令覲見得力,想必會有封賞。
曲聲一轉,卻是一首琵琶相伴的《十面埋伏》:九里山前擺戰場,牧童拾得舊刀槍。順風吹動烏江水,好似虞姬別霸王…
依舊的婉轉高亢,音色悅耳,唱之動人處,滿座啞然。一曲終了,競相喝彩。
婉貞面色不改,只隨著拍了兩下手。她在曲中感到,錚錚然有金戈之聲。
這批伶人退下,又有雜耍藝人上場。婉貞略看了一會兒,有衛士提醒道,該換藥了。婉貞點頭,向成宗請示了下,從偏門退下。
回房的路上,婉貞忽然問道:“現在幾更?”
衛士答道:“剛過二更,大人有什么吩咐?”
婉貞淡然一笑,“沒什么,想繞個圈,再散散步。”
衛士詫異:“大人想去哪兒?要不要請陳大夫同行?”婉貞道:“不必麻煩,去右邊那個跨院就好。”
她徑直走到跨院的角門前,隔壁便是大臣住的西廂房。此時眾臣都在大殿上,四周沒什么人。婉貞推開那扇木門,果然見里面一個高挑的身影。
“大人來了?博伶好等。”來人已經換了裝束,素面俊朗,白袍浩然。他迎著月光悠然站著,清爽又妖婉。
婉貞止住身后要呵斥的衛士,不慌不忙,也淡笑相對:“博伶你好大膽,怎么在行宮之中如此肆意而行?”“大人有約,博伶冒死也會赴約。”
“笑話,我何時約得你?”婉貞眼睛瞇起,心中仍在盤算。
“你手掌只拍了兩下,看似隨意實則心中另有計較,必是二更時分有要事想辦。這里,除了區區在下,還另有他人能讓大人如此上心么?故而博伶搶先一步,來此等候。”
婉貞一愣,不想被他說中一層:她當時的確思量著何時退場,退場之后如何如何……卻不成想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讓他察覺。“真是牽強附會,風馬牛不相及。”婉貞嘴上還硬,腦子里已經飛快的轉動起來。她對身邊的衛士說道:“你去前殿同梁將軍說一下:今晚月色不錯,適宜夜狩。他就明白了。”
衛士有些遲疑,見眼前之人憑空冒出,而李尚書還帶著傷,自己受將軍所托要寸步不離的守衛,一時間很是為難。
但見婉貞很是泰然自若,她催促道:“去吧,這里不打緊。”衛士這才轉而趕往前殿。
博伶笑道:“這時才去搬救兵,晚了點吧?”
婉貞依舊不慌不忙:“怎么會,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而已。”
“咦,大人已經看出我等的伎倆了?”
“猜得七七八八,要不,還是你自己說個清楚如何?”婉貞站得久了,肩部隱隱服痛,想找個地方歇一歇,卻沒有這個時機。
博伶搖頭:“你既然都知道了,何苦我再說?你就是想拖延時間,這個方法也太拙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