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虛浮,跌跌撞撞,靴子邊的流蘇隨著風一搖一擺,沉重而憂傷。
燈光昏暗的走廊,她彷如失去靈魂的幽靈,不知道是怎樣回到辦公室的。
幽暗沉悶的辦公室空無一人,同事們都已經下班。
她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擰開右手邊的工作燈,暖黃的燈光灑在小小一角,倒映出她悲傷的輪廓。
她深愛的男子,幻想著她穿婚紗的模樣,沒有祝福,卻足以令她痛徹心扉。
他不知道誰牽著她的手,誰又接過了她的手,什么顏‘色’的鮮‘花’灑落紅毯,什么樣的牧師對著她宣讀圣經,他只知道她模糊的過去,以及,永遠沒有延續的未來。
那些刻骨銘心的愛,那些翻江倒海的傷,一并埋葬在深深淺淺的時光里。
她翻開‘抽’屜底層,拿出護照來細細端詳。
doctor chong在護照里夾了一張紙條,上面用藍黑墨水寫著,若你回國之后再無音訊,我們就離婚,若你回國之后再聯絡我,我們就湊合一起過下半輩子吧。
她一邊看一邊把紙條‘揉’成一團擲進垃圾桶,流著淚哽咽著,嘴角卻在上揚,“要你管!誰要跟你湊合過,跟你的喬治雙宿雙飛去吧!”
喬治是doctor chong手下最優秀的男學生,兩個人不僅是師生關系,也是好基友。
趙清雅數次從ICU搶回一條命,這兩人功不可沒。
doctor chong問過她,“為何你不像其他中國人那樣無法接受一個‘性’取向異常的人?比如我的父親那樣?”
趙清雅搖頭,天真的說,“那有什么呀,其實.......我的初‘吻’也是給了‘女’人。”
doctor chong愣住了,“莫非你也是………”
“不不不,”趙清雅否認,“當時我為了阻止我的情敵和我的男神接‘吻’,不顧一切沖上去了,我理解你的,我真的理解你的。”
她說這話絕對不是順水推船,而是她比誰都明白,他對她說過的不能言喻的愛情是什么模樣。
而這樣奮不顧身的愛情,一次就夠了,人一生,總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
河流。
《《《《《《《《《》》》》》》》》》
“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
湛藍的天空之下,她一路小跑,背著黃‘色’的背包,西瓜紅帶黃條紋的防風衣,下面照例是淺藍‘色’破‘洞’牛仔‘褲’,卷曲的長發垂下來,頭上戴著一頂鴨舌帽,腳上蹬了一雙三葉草跑鞋,她一到機場就高聲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我早上調了鬧鐘的,結果鬧鐘忽然之間壞掉了。”
同行的人們開始對她不滿,尤其是雷教授,板著臉訓到,“吃貨趙,你還真有時間觀念啊,這一遲到就是半小時,馬上飛機開了,你干脆不要來了嘛,反正你也幫不上什么忙。”
張銘打著哈哈幫她解圍,“鬧鐘壞了也是常常會發生的情況嘛,你們再攻擊雅雅,小心庭遠生氣把你們從課題組開除喔。”
楊婷敏不可思議的說,“張主任,你開什么玩笑,庭遠和吃貨趙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類人吧。”
溫庭遠望著她臉頰緋紅,慌里慌張的樣子,沒好氣的說,“大家把護照給我,然后去登機口等我。”
她一面遞上護照,一面討好的說,“我幫你拎包吧,看你拎著行李包還要幫我們換登機牌多累啊。”
他接過,臉‘色’一下全黑了,全組人只有她一個人是藍‘色’護照,上面印著端端正正的PASSPORT,這兩個英文單詞令他十分窩火。
于是他后退一步,不耐煩的把包從她手中搶回來,“不必了!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她這才反應過來,他知道自己國籍變更的事情了。一個接一個秘密都曝光在他的眼皮之下,她郁悶得把自己頭發‘揉’成一團。
上了飛機,她驚喜的四處打量了一下,“哇,我們的座位是連在一起的耶,好巧喔。”
他迅速的劃清界限,“因為你話多,他們都不愿意和你一起坐,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板著臉一屁股坐下,拉開拉鏈‘摸’出一包堅果吃了起來。
溫庭遠望著她津津有味的樣子,忍不住說,“你老實‘交’代吧,剛才遲到的理由是自己編的對吧。”
趙清雅一愣,睜大眼睛
,“你怎么知道。”
“你干什么去了。”他翻了個白眼,對她說謊技術表示不屑。
“買KFC去了,嘿嘿,”她從包里‘摸’出一桶炸‘雞’,獻寶似地捧到他眼前,“聽說這個航班不提供飛機餐哎。”
他推開她的手,冷冷的說,我不要。這么愛吃‘雞’,上輩子狐貍變的。
“哇,好大一朵白云,”討了個沒趣的她捧著‘雞’米‘花’指著窗外,對溫庭遠興奮的喊,“看見沒有看見沒有。”
他不耐煩的轉過頭,搭上一條毯子不再理她。
她依然很高興的拉扯他的袖子,“天啊,天空好藍啊,下面的房子好像螞蟻哎,你看一眼嘛,很好看的。”
“吵死了,”他坐直,看著她開心的樣子,呵斥道,“你能不能安靜一下。”
“喔,”她點點頭,擦擦嘴,“好的。”
“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坐飛機,”他被她吵得失去睡意,“干嘛跟個無知的傻瓜似得。”
“就是覺得很高興嘛,”她垂下眼眸淺笑,“和你一起坐飛機真的很開心嘛。”
“呵,”他冷笑著打斷她,“趙清雅,你就真的不怕你的先生因為你的‘精’神出軌而來找你算賬?身為已婚‘婦’‘女’居然對別的男人說出這種話來?”
她攤手,咯咯的笑,“算什么賬呀,我們這輩子還會不會再見面都是問題。”
“是嗎?”他充滿遺憾的說,“做夫妻做成你們這個樣子,我為你感到悲哀。”
趙清雅沒心沒肺的一拍大‘腿’,“管他的呢!反正綠卡已經到手了,有什么可悲哀的,我這么沒出息的人,有個地方接納我就已經很不錯了,當初要是留在國內更慘,連個房子都沒有,唯一的房子都被燒光光了。”
他掀開毯子坐直,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她,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些話來,“你是為了綠卡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