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接通,對方無比虛弱的聲音自聽筒另一邊傳來,“姐,嘉禾,我是陳嘉禾?!保?
太多的信息,太多的因果關系,近似一環套著一環。
11月19號上午的這通電話,讓時汕強制鎮定的內心完全控制不住,凌亂。
十一的過世消息還沒有消化過來,嘉禾的來電,讓她壓抑著內心的恨意和怒意強撐著聽陳嘉禾給她撥來的這通電話。
“姐,我要見你,嘉禾必須見到你——”
嘉禾的聲線很虛弱,時汕自聽筒里判斷她的喘息次數斷然可以認定,她現在近似失血患者的狀態。
時汕正要出聲,卻聽到了自電話聽筒里傳出的尖叫,那樣的尖銳刺耳,是嘉禾。
而后,是女子的驚叫和男子的斥責聲自聽筒的另一端傳過來。
她的心驟然抽緊,握著手機的手指泛白,似乎料到了在那一邊正在發生著什么。
另一端,手機被人驟然搶走,對方還沒有出聲。
倒是時汕先說話了,“你們想要什么,有什么樣的條件最好一次性說清楚明白。”
接電話的人是秦苒的保鏢,方懷瑾。
聽到對方說出的話,倒是讓方懷瑾怔住了,半晌后他笑說,“沒想到姜小姐是這么一個明白人,既然您都提前這么問了,我不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倒是顯得我不明事理。這么說吧姜小姐,您自己的那個妹妹,您也不必費心了,我們大小姐幫您找到了,現在她就在我們這里做客,不知道姜小姐打算怎么答謝我們?”
時汕單手撐在桌面上,一邊將手機放在桌面上,一邊將手機開了免提鍵按下錄音,她說,“既然要答謝,那我總要知道你們大小姐姓誰,名誰?到底是誰綁架了我妹妹?”
“秦家大小姐秦苒,姜小姐想必應該認識?!?
“自然認識?!?
“說吧,秦大小姐想要多少錢?”
“500萬。”
“好?!?
“姜小姐果然出手大方,不過是500萬美、金?!?
時汕蹙眉,3000多萬。
“姜小姐您的時間不多了,我會將具體地址和您說清楚,您最好在相應的時間內拿錢來換取您妹妹的性命,如果來晚了一分鐘,她的性命就完全不保。您最好只一個人前來,還有,姜小姐既然是聰明人,就該明白報警會有什么更嚴重的后果。”
“那我要確保我妹妹的絕對人身安全,讓她和我說話。”
“姐,你不用管我,落在他們手里是我的命,我就算死了,也不會讓他們得逞威脅你,你別來,別——??!”
“賤.人,閉上你的嘴?!?
對方掌摑的聲音太過強烈,讓時汕神情凜然,她似乎能想象到對方的場面是如何的混沌不堪。
通話被掐斷。
已經是上午的10:20分。
按照對方的約定,她只有20分鐘的準備時間,地址還沒有準確告知。
步步為營,不愧是訓練有素的專職人員。
通話結束,吳嵐站在一邊近似臉色煞白,雖然她身為女管家也算極度精明的女人,但是面對這樣兇殘的綁架消息,也顯得有些六神無主。
“太太,這、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水杯被吳嵐碰到,‘啪’地一聲摔碎。
“慌什么?”
時汕回到臥室的梳妝臺前,開始整理自己的儀容儀表。
“嵐姐,打電話報警?!?
“可是對方說,不能告知任何人,警方更是忌諱,您的妹妹——”
“吳嵐,他們絕對不是想要錢的,不過是以錢為借口為幌子,想要讓我過去罷了?!?
“您不能去,您身體還沒有好全?!?
“這些都不要緊,最要緊的是有利人質把控在對方手里,我們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按他要求做吧。”
時汕內心再清楚不過,這根本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交易。
嘉禾在對方手里,她如若不出現,嘉禾很可能喪命。
但是,她要出現,嘉禾不見得會得救。
可,她又有什么辦法?
這件事,既然完全是因為她引起的,那就由她來讓這件事做個終結了斷。
想到十一,時汕閉了閉眼。
——絕對不能再有人,因為她而喪命。
看時汕在換衣服,吳嵐全然地阻止她,“不行,您必須在家里好好休息,不然如何讓我向先生交代?!?
時汕衣服換好,她對吳嵐神色凝重道,“嵐姐,其實這件事表面上看似兇殘,本質卻并非如此,我知道想見我的人不是什么方懷瑾,而是真正的秦苒。綁架是噱頭,就算我真得不幸落入秦大小姐的手中,她也不會動我的,我這么好的一個籌碼,她會善待。”
“不,這還是太危險了。您最好和先生商量過這件事情?!?
“時間不等人,我還有半個小時的準備時間。沒有時間優柔寡斷,對方要求我一個人前往,你就該明白其間的道理?!?
時汕心里清楚:秦苒不至于去威脅慕郗城,所以她是她的最好選擇。
“可是——”
“嵐姐,這件事事關重大,你最好報警,也要通知慕郗城,但是報警可以當即就報,告知慕郗城自我離開慕家后的5分鐘再告訴他比較妥當?!?
吳嵐沉了沉氣,下樓去給警方撥打電話。
時汕在臥室里,換好自己的衣服打開梳妝臺一旁的抽屜看著滿滿的糖果,她想了想,眼神瞬間暗沉了下去。
散糖,顏色很淺很淡,圓滾滾的,一粒一粒。
取了絲巾,時汕抓了一把全部包在絲巾里。
包好以后,時汕將臥室露臺的門打開,看到一見到她起初在休息,即刻變得興奮無比的sheriff。
時汕俯下身,將它柔軟的腦袋抱在懷里,自絲巾里取出一粒糖果喂給sheriff,她說,“sheriff,現在阿汕要和你玩兒一個捉迷藏的游戲,阿汕也不知道自己會藏到哪里,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能帶他找到我的?!?
將絲巾全然打開,時汕讓sheriff嗅這些糖果甜膩的味道,和空氣中近似泛濫的果香。
而后摸了摸它的腦袋。
時汕再次回到臥室,她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最終將手伸到慕郗城的軟枕下,開始摸索。
一把黑色的美式手槍,握在她手里。
讓她的眼眸瞬間暗沉了下去。
時汕下樓,很日常的打扮。
黑色絨線毛衣,牛仔褲,書包,手臂上扎一條淺碧色的紗巾。
不像是應約‘鴻門宴’,倒是往常工作或者念書上學。
吳嵐已經和警方得以聯系,但是目前看時汕的身體狀況,她多少擔心。
即便有些慌亂,還是給她準備了素食,等她吃過后多少存點體力。
時汕臉色蒼白,肺炎的癥狀還在,她還在咳,牛奶喝不到一半開始不停地咳。
吳嵐不忍心看她吐,只說,“多少喝一點?!?
時汕拍拍吳嵐的肩膀,她明白,自吳嵐選擇全然聽她的就等于違背了慕郗城。
早餐簡單的吃,時汕就要出門。
吳嵐意外地發現她在吃糖,自一開始就在吃,似乎不停的吃糖。
“太太,您不能吃甜食?!?
“不要緊?!?
時汕是被吳嵐親自送出慕家莊園的,她對她擺手道,“按照我們的計劃,繼續?!?
俯下身,摸摸sheriff的腦袋,時汕說,“捉迷藏就要開始了,sheriff可要好好找?!?
自慕家莊園外,坐上一輛出租車。
此時,按照對方的時間要求,已是上午10:50分,時汕在出租車上接到一條新的簡訊。
【市西郊?!?
起先給這么大的一個范圍,對方有意的。
司機師傅問,“小姐,您要到哪兒去?”
“市西郊?!?
“這可是北郊,您要到西郊?”
“是?!?
“那一帶偏僻靠山,具體您到什么地方?”
“到了,自然告訴您?!?
司機笑了笑說,“小姐,我可頭一回見您這樣客人,不說具體地址?!?
時汕坐在出租車內,臉色蒼白,她知道也許現在已有警方在調動市內的所有路途監控,在想辦法關注她的動向,她也知道倒數5分鐘后,慕郗城一定會極力找她。
11月19號,人心惶惶,人世間像是得了一場瘟疫所有人都在其中緊張憤懣,喘不過氣無法自拔。
可她,臉上的神情很寡淡。
她太恨了,尤其得知新合方面的最新消息,一切的罪魁禍首‘秦苒’罪行已經全然確定。
至于那莫名的惡意‘視頻’,別人不清楚,她內心卻十足清明。
滿腔的殺意堆積在胸腔里,讓她發泄不出來。
她必須見秦苒。
很快在車子抵達市郊的時候,時汕接到了第二條簡訊。
【市西郊樓蘭花園?!?
“師傅,到樓蘭花園。”
“最新的樓盤地界,還沒有竣工,小姐確信您要到那去?!?
時汕沒有回答,對于海城市的路途她沒有印象,趁這輛車還沒有進山,她開始用手機操作查西郊樓蘭地界的大致位置,西郊全部的地圖細細查看,如若逃脫,哪條行程和路途是最近距離的。
關鍵建筑、路段她要記住,要背住。
車子即將進山前,時汕發了一則簡訊【市西郊樓蘭花園】。
而后,信號徹底斷了。
時汕按照對方的那則消息,抵達目的地后給了司機車錢,下車。
郊區深山。
11月天冷空氣,讓時汕下車后抑制不住的輕輕咳嗽。
她發一則簡訊給對方【我已經到了,你們要的錢也都準備了。】
【姜小姐請稍等,您馬上就能見到您妹妹了?!?
5分鐘后,兩名男子出現,便衣著裝隨意,讓她跟著他們走。
時汕單手背在背后,隨著紗巾松散,有顆粒狀的碾碎的糖近似偶有散落,悄無聲息。
還沒有進行裝潢,的這片樓盤地界。
是秦氏的領地。
一處最新的新房別墅,花園內沒有花圃,沒有裝潢只有雜草,還有細碎的野花,顯得蒼涼。
時汕最終去見秦苒,這個時候,近似要成為警方調查最大的嫌疑犯秦大小姐,在等她。
她坐在客廳里,像是等了她很久、很久。
“姜小姐,果然比我預想的還要大膽,明明知道我在這里,還會來。”
時汕就近坐下,她說,“我和秦小姐還是有過淵源見過面的,您已經讓我淪落至此了,見見你,還不至于吃了我吧?!?
“姜小姐,不,陳嘉漁陳小姐真是說笑?!?
“既然我來了,錢也帶過來了,秦小姐可以讓我見見我妹妹了吧?!?
“自然,你是我的貴客,不至于言而無信?!?
時汕神情淺淡。
看秦苒讓人帶陳嘉禾上來,她看著被捆綁了手腳的嘉禾,眼神瞬間凜然。
嘉禾不能說話,在看到時汕的那一刻她在流淚,眼淚洶涌磅礴,朝她不停地搖頭。
四目相對,太過相像的兩張臉,如果不是陳嘉禾臉上的受傷,實在是太過相像。
秦苒讓人再次將陳嘉禾帶離開。
時汕看著那些血跡,指甲嵌入掌心維持鎮定收回視線后,她說,“您要的錢我帶來了,是不是秦大小姐該考慮效仿你父親絕對公平的交易,將我妹妹還給我,你得到你應得的?”
“姜時汕你覺得我讓你來,真的是為了這些錢嗎?”
“那不然,秦小姐還有什么條件,我盡力滿足你就好了。”
“聽說姜小姐和慕董事長關系很好,那把慕企當做籌碼來換一換陳嘉禾吧?!?
時汕不應聲,最終只淺笑。
“你笑什么?”
“我笑秦苒你真可憐,做這么多都是為了慕西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