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寫的信縱使語無倫次,慕郗城知道,一個女孩子將自己的傷痕展開,一定耗費了太大的勇氣。嘉漁和嘉禾,她們是至親。)
慕郗城看著手裡的這封嘉禾的信,終究是嘆了一口氣。
還是讓她費心了。
這場惡意的鬧劇,無休無止,縱使嘉禾不說這些話他又豈會不明白。
退一萬步說,如果真的是嘉漁他也不會不要她。
那些她昏睡的日子裡,他日日守在她的病牀前,是真的怕陳嘉漁再也睜不開眼。
他是怕了,真的是太怕失去她。
那些塵封在晦暗時光裡冗長繁雜的過去,他不再在意,最想要的還是和嘉漁過好現(xiàn)在的生活。
夫妻間會吵架會鬧矛盾,但是絕不會有分開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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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家莊園。
客廳的日曆被白希修長的指一頁一頁向後翻。
一直停頓在12月18號,動作停了下來。
嘉漁算了算自己自出院後在家裡已經(jīng)整整兩週沒有外出過,每天的日常大都是三餐、睡眠、讀書和吃藥。
她喜歡安靜的生活,但絕對不是近似於修養(yǎng)的‘軟禁’生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的記憶像是已經(jīng)打開的水龍頭,每天做不同的事情就會突然記起來。
“太太,該到您吃藥的時間了。”
看吳嵐將她住院時要吃的那些藥放在她面前,嘉漁就覺得有些頭疼。
她是醫(yī)生又是藥劑師,對於藥品最不陌生,可自己吃還是不太甘願。
見她蹙眉,吳嵐覺得這纔是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yīng)該有的表情。
“苦的話,可以吃糖。”
“謝謝。”
吳嵐笑了,“不客氣,每天都吃這樣的藥,是誰都會厭煩,好在先生給你準備了糖果。”
嘉漁用藥是有點受折磨。
中藥、西藥都有,尤其是中藥的配方很重,味道非常苦澀。
身爲藥劑師,能接受各種程度的藥品味道,不吐藥實屬不易。
吃完藥,吳嵐看到嘉漁將糖紙剝開以後,將糖紙隨手壓在書本里
瞬間笑了笑。
慕太太雖然有些淡漠,但是偶爾的生活小習慣很小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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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時光,落地窗外是綿綿的雪花,客廳壁爐裡燃著火焰,果木燒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家裡人各自忙碌,這一刻的客廳是安靜而安然的。
嘉漁休息的最好方法:看書。
書頁一頁一頁的翻,直到她看著繾綣在地毯上的sheriff即刻起身向外。
頓時明白,是慕郗城回來了。
然後是吳崢和慕郗城的腳步聲和對話聲。
慕家莊園的吳崢和吳嵐,兩位吳管家一個精打細算管理開銷和置辦採購,另一個則是管理居家日常、一日三餐和清潔整理。
看似隨意,一切都行進的井井有條很有章法。
符合慕先生的行爲處事。
將書扣在藤木桌上,嘉漁站起來從落地窗前向玄關(guān)處走。
慕郗城在和吳崢說年關(guān)的事情,新年在即,家裡需要採購很多東西。
“今年,您想好要給鄒家送些什麼嗎?”
慕郗城的目光在走過來的嘉漁身上,一邊摸了摸嘉漁柔軟的發(fā),一邊轉(zhuǎn)身和吳崢搭腔。
“給長輩的禮物,今年就不麻煩吳叔費心,我和太太會想好。”
“那C市那邊呢?”
“過兩天,我會太太過去一趟處理一些事情。”
嘉漁聽他的話怔了怔,隨即伸手開始解他外衣的扣子。
吳崢要問的話都問過,想起家裡的其他事情便走開了。
慕郗城倚在玄關(guān)處,看著嘉漁幫他解釦子,眼神縱容。
嘉漁原本是用左手的,即便習慣了右手,還是很慢。
不論多慢,他都任由著她來。
嘉漁將他的風衣掛在玄關(guān)處的衣架上,神情淺淡,言辭堅定,“慕郗城,你抽菸了。”
慕郗城倒是也不介意,很坦然,“今天有年會的應(yīng)酬。”
因爲她的‘解離性遺忘’病癥在一點一點消散,而屬於她真正的記憶在一點一點恢復,所以慕郗城最近回家很早,總是在陪著她。
嘉漁看著他,有剎那的神情恍惚。
慕郗城明白他妻子的這個表情。
最近想起一些東西的時候,她會這樣。
摟著她的腰把她往溫暖的客廳裡帶,他問,“又想起什麼來了?這麼出神。”
嘉漁任由他抱著她,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很乖。
卻是無意識的動作。
她在想在回憶,神情嚴肅、動作卻不相符的可愛。
慕郗城任由著她這樣思緒漫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上面的蕾絲橡皮筋扯下來,動手把她的柔順的長髮綁起來,紮成馬尾。
就是這樣的動作,讓嘉漁覺得和他在一起的過往似乎更明朗清楚了。
“雖然我太喜歡你散發(fā)的樣子,可它們太順滑會在我靠近的時候勾扯住釦子,妨礙我和你的無限制接近。”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頸項間,溫熱的滿是熱度,讓正在想事情的嘉漁內(nèi)心一顫。
坐的距離他遠一些,嘉漁在他的吻落下來的時候躲閃開。
她戲謔,“慕郗城,你曾經(jīng)用這樣的花言巧語騙過多少無知女人?”
慕郗城將她額前的碎髮別在耳後,他說,“就你一個,明顯效果不好。”
嘉漁搖搖頭,並非不信任。
而是,這是個太擅長花言巧語的男人。
想想鄒婷,再想想F大的阮晚,每個女人都虎視眈眈的對待她,因爲慕先生近似著迷。
他很危險。
“想什麼?”
他輕拍她的腦袋,翻看她最近在看的藥理書。
不意外地看到夾在裡面的糖紙。
多年不變,還是這個習慣。
一邊和嘉漁上樓,慕郗城一邊叮囑她。
“阿漁,最近還是不要吃太多糖。會長蛀牙。”
“我不怕。”
掐掐她的臉,告訴她,“可是,我怕。”
嘉漁躲開,跟著他繼續(xù)向上走,“慕郗城,你騙我這家的糖不再賣了,你是怎麼買到的?”
“秘密。”
這話題是不能繼續(xù)下去了。
慕郗城在臥室內(nèi)的沙發(fā)上坐下,他見嘉漁到衣帽間去準備洗澡用的衣物,赤腳不穿鞋走路總是很輕。
近似覺察不到。
嘉漁準備好了衣物拿過來,看她向浴室走,他饒有興味的問,“不一起洗嗎?”
她沉住氣,對他說,“我先洗,你再洗。”
聽著他太太一本正經(jīng)的聲音,慕郗城坦然地答應(yīng),“好。”
隨著浴室的門關(guān)上,他看著放在梳妝檯上的衣物,搖搖頭,“不帶衣服,怎麼出來?”
浴室門自外面被推開的那一剎那。
嘉漁正在脫衣服,睡裙的裙襬一端被她用手指勾著,手臂舉高慢慢退掉。
那件睡裙宛若是自她身體上滑落的牛奶,傾瀉而下的一瞬間露出她的無限美好。
“你怎麼進來了?”
嘉漁轉(zhuǎn)頭的瞬間,四目相對,對上他含笑的眼瞳,迅速扯過浴巾遮掩了她匈前的飽滿。
慕郗城倚在門框上,將手裡的衣物遞給她。
“如果我不拿給你,等一下阿漁想好要裸.著出來?”
“給我。”
嘉漁伸手去要自己的睡裙和貼身衣物。
慕郗城遞給她,覺得她臉紅有些憤惱的樣子十足的可愛。
走進她,他問,“爲什麼不是蕾絲的?”
“爲什麼要是蕾絲的。”
“不是你最喜歡的?”
她一點都不想和他討論這個話題。
浴室裡,裹著浴巾嘉漁在解頭髮上的髮帶,拇指按壓後,小指勾著將髮帶解開的瞬間隨之扯下來。
嘉漁似乎總喜歡用小指勾扯一些東西,像是整理頭髮,或者剛纔脫掉內(nèi)衣的時候也是用手指勾住一角而退掉的。
收集糖紙,收藏鍼灸用針,脫衣服的時候喜歡小指勾扯。
他太太這些無數(shù)的小習慣,十足孩子氣又迷人。
慕郗城終究是笑了笑,在嘉漁質(zhì)問的視線中將浴室的門幫她關(guān)上後,在暖橙色的室內(nèi)燈光裡聽到浴室內(nèi)的流水聲,淅淅瀝瀝的,似是雨天無數(shù)的雨點連成線後的墜落。
讓人聽著心癢難耐,也十足溫馨。
是生活的原本色,簡單而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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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漁洗好後出來,看到他又在通電話。
慕郗城轉(zhuǎn)身看她,將手裡的手機開了免提鍵一邊幫她擦頭髮,一邊和對方商討著什麼。
“我們過兩天會過去,不用擔心,嘉漁的身體好了很多。”
嘉漁聽著對方的聲音,覺得非常熟悉。
直到通話結(jié)束,嘉漁問幫她擦頭髮的人,“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