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漁伸手將手臂搭載嘉禾的肩膀上,兩姐妹閒聊了一會兒,漸漸入睡——
殊不知,凌晨1點種,陳家外已經是黑煙四起,大火漫天——
彷彿人間地獄。)
嘉漁和嘉禾相互依偎著睡在一起,直到感覺到空氣中越來越稀薄的空氣,讓嘉漁由衷感到壓抑——
此時,她正在做夢——
夢到,慕郗城終於回來,他們再也不用分開,可就在這個時候慕郗城突然不見了,嘉漁不論如何在一片漆黑的夢境裡再也找不到慕郗城,空氣稀薄外加內心恐懼……不由得,讓她在剎那間徹底清醒——
入目,便是煙霧迷濛的一片,還有透過閣樓看到窗外一片火燒豔旎的映紅,並非燈光,而是火光……
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嘉漁起牀後,從浴室裡打溼了兩條毛巾,此時嘉禾也已經甦醒,入目望見窗外的火海,眼神中皆是猩紅一片。
瞬間站起身,茫然地喚道,“姐——”煙火的煙氣進入口鼻,讓她難以抑制地嗆咳起來。
直到看到嘉漁自浴室內出來,才讓掩住脣角咳嗽的嘉禾徹底放心,“怎麼辦?……”
“不用慌,用溼毛巾捂住口鼻,我帶你出去……”
“嗯。”嘉禾點頭再點頭。
姐妹兩人穿著睡衣匆匆自樓上下來,卻發現樓下已經徹底淪陷,近似沒有辦法出去。
火焰越燒越旺,火勢就風迅猛……
讓出來臥室的兩姐妹陷入就要被包圍的困窘……夜間起火,讓人簡直措手不及——
嘉漁握著手機已經給火警打過電話,但是根據她們剛纔觀察,應該並非簡單的陳家起火,而是這一片C區皆沉浸在了一片火海中——
臨街鄰居家都在燒,漸漸地有哭喊聲,有小孩子的大哭聲,也有人呼救的聲音——
嘉漁和嘉禾被困其中,雖然不至於有生命危險,但是如果再不逃出去,遲早要湮滅在這場火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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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漁和嘉禾的手相互扣在一起,額頭上全部都是冷汗,因爲客廳前到閣樓上有一處鋼化玻璃隔斷,火勢沒有燒進來,姐妹倆暫且出不去,只能通過給隔斷澆冷水的方法,讓此慢慢冷卻,不那麼快火勢蔓延燒進來……
“總這麼下去,完全不是辦法?!奔螡O擰眉,眼看已經有10多分鐘過去,卻在這個時候有人發來了簡訊——
“阿漁,你是不是還被困在裡面……”
這場火勢燒得如此迅猛,讓最近在陳家不遠處實習的陸時逸,半夜驚醒後,看到滔天的火光,竟然第一個想到的是嘉漁——
匆匆自醫院開車過來,面臨的是一個混亂的場面,此時的大火藉著風勢有增強的趨勢——
而陳家雖然位於外邊緣,也受到了牽扯,那一棟棟住宅區,彷彿多米諾骨牌似的,只要其中一家沾染,另一家很快也沾染了火勢……
陸時逸到場的時候,已經有警戒火警在維持秩序——
“先生,您不能進去,現在火勢很迅猛,我們正在採取措施——”陳家一家無一人被營救出來,陸時逸顧不得其他,推開抵擋在他面前的人,直接借了身旁火警已經澆溼的軍大衣,直接向裡面衝進去——
滿目的火光,似乎將他的眼瞳徹底影印成了猩紅色,陸時逸進入陳家前庭院後,最先看到的是已經暈倒在地上的呂凱。
“呂叔——”陸時逸俯下身,將奄奄一息的呂凱攙扶起來,“呂叔我帶你出去——”呂凱對他搖搖頭道,“快——快去,救大,大小姐和……”
話還沒有說完,呂凱畢竟上了年紀,哪裡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很快就暈了過去——
醫生看透生死,唯獨畏懼生死。
尤其是,這樣大得火災,孩子嬰幼兒的哭聲,漫天的熾紅——不停的有傷者被送出去,又有人被壓在坍塌的廢墟下——
陸時逸沒了別的心思,一味想到的便是救人……
先將呂凱背起來向外送,中途煙霧過於大,要像將一個人背離火海完全比登天還難——
就在抵達陳家前庭院外的時候,陸時逸爲了躲避迎面坍塌向的房樑,護住了呂凱將呂叔安全送出去後,自己卻因爲在尋找嘉漁的途中受到坍塌物的傾壓,而陷入暈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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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和嘉漁好容易自被圍困的室內出來,嘉漁攙扶著額頭已經在淌著鮮血的閆霜,看到暈厥在一旁的陸時逸,剎那間蹙眉,“你把他送出去——”
嘉禾應聲。
讓陸時逸攀附在她的肩膀上,嘉禾一步一步走得格外沉重……
嘉漁帶著閆霜——四個人陷入極致的困境——
閆霜虛弱道,“小姐,你們丟了我,不要讓我再連累你們了,這房子承受不住了就要坍塌了——你們快走,不要管我——”
火勢劇烈,房屋開始倒塌,星火飛濺……
嘉漁咬牙撐著閆霜,沒有聽她的話,她從小被閆霜帶大,閆霜就像是她的生母,她怎麼可能丟棄她。
天災**,嘉漁望著茫然的火焰,還有噼裡啪啦煅燒的聲音,四周街坊的哭天搶地,她的雙眼近似能流出血紅色的眼淚來——
可是,火警的預估是對的,陳家已經在坍塌的邊緣,很難走出去——
眼看就要抵達陳家的大門外,重物紛紛坍塌而下的時候,嘉漁幾乎是下意識地推了一把嘉禾,將攀附在嘉禾肩膀上已經暈厥的陸時逸一併推了出去……
而她——
是閆霜!
當房屋坍塌中午紛紛坍塌而下的時候,是閆霜撐在她的身上,用血肉之軀將她圍困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裡。
濃稠的鮮血,自嘉漁的頭頂大肆躺下來,“閆霜姨!——”
“囡囡,你別怕,我的好孩子你堅強一點,馬上會有人救你出去的——馬上——”
閆霜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胸腔心肺已經破裂,還是在和嘉漁說話。
因爲她知道,這孩子怕黑啊,被壓在這些坍塌物下,會哭的——
她自小照顧她,不能讓她的阿漁流眼淚。
閆霜背脊撐在嘉漁的身上,開始不停的咳血,嘉漁感覺到自己滿臉的鮮血,視線裡也滿是鮮血,那麼濃稠的味道,是閆霜的,是自小抱著她,教她學會走路,幫她織毛衣,織圍巾,會做她最喜歡的糕點的閆霜的——
“閆霜姨,我們會出去的,你別嚇我好不好——”
“會的,會的——”
嘉漁懼怕黑暗,畏懼黑暗,但是在這樣的彷彿廢墟下,有閆霜的血液滴落在她的臉上,她的手上,她的手臂上,彷彿能將她身體徹底燃燒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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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被推出來的瞬間,摔倒在一旁,連同一起陷入暈厥的陸時逸,但是她轉身看著在一瞬坍塌的房屋,近似崩潰一般地跪在了地面上——
灼燙的大地,像是要將她肌膚烤化了,在她的身體上燙出兩個洞來…… ωwш?ttκǎ n?C〇
這一刻,她連眼淚都忘記了流,因爲她知道自己如果流淚,勢必眼角會燙出血紅的鮮血——
將陸時逸送去急救車——
嘉禾不止一次地想要自外面重新回到陳家,卻被一旁的火警緊緊地桎梏著肩膀,“小姐,請您理智一些,大火撲滅馬上我們就能展開營救……”
嘉禾像是麻木了一樣,跪在陳家外,聽不到四處人的哭喊,也聽不到火警和她交流說得話。
眼前的陳家成爲了幻影——
她的幸福短暫的如同泡沫一樣,毀了,全部都毀了——
嘉漁,閆霜姨,呂叔,她剛剛擁有這個國內的家,剛剛體嘗過的家人滋味……
大火撲滅後,展開搶救工作,嘉禾宛若瘋了一樣,整個人不知疲憊也不知別人在對她說什麼,她連護具都沒有帶,直接和自己的手來挖——
挖的鮮血橫流,十指連心,可她像是沒有痛感一樣……
她知道,嘉漁一定在廢墟下的某個地方正在等著她——所以她怎麼能休息,怎麼能感覺到累……
鮮血滲透了指尖,嘉禾滿是傷口的手指,讓一旁的營救火警都看得不忍心——
救人要緊……
嘉禾一邊挖,一邊回想這嘉漁落難的那處廢墟,對她道,“姐,我來救你了,姐你在哪裡???姐,你別不要我好不好,姐我好害怕在一個人,好害怕好害怕……”
眼淚從眼角不停的淌下來,氤氳著嘉禾滿臉的血污,蒼白的一張臉——
烏黑的眼珠變得空洞而空茫,明明不停地喃喃自語,卻彷彿已經死了一樣……
廢墟下。
已經陷入昏迷的嘉漁,意識不清醒的呢喃著,“郗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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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英尺高空。
自墨爾本飛往國內的航班,已經漸漸入睡的慕郗城,滿頭的冷汗,陷入噩夢的夢魘裡,無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