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這一天凌晨,時汕做夢渾渾噩噩的,一開始夢到自己溺水將近窒息,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又夢到了陸時逸。
他說,“時汕,不要再見慕郗城,離他越遠越好?!?
她還想和他多說兩句話,陸時逸突然就走遠了。
她急忙去追,摔倒在地,他都沒有回頭。
——十一,你別不理我。
噩夢肆虐,時汕驟然清醒,環抱著薄被坐起來的時候額頭上滿是冷汗。
一片昏暗的室內夜燈燈光中,她怔然的愣了一會兒,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夢中的壓抑的恐懼感還在,時汕想都沒想幾乎本能地下牀去找純凈水喝,看到室內的玻璃冷水壺已經見底了。
一緊張壓抑就急切地想要喝純凈水,已經是多年的毛病。
心理依賴嚴重。
時汕準備下樓的時候,走過牀側,才發現牀的另一端沒有人,慕郗城也不在?
沒有心思在繼續想他的事,她想要先喝一杯水。
打開臥室的門,時汕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下了樓,好在她的夜視力很好,一片漆黑中依舊能準確地下地看到臺階,慢慢向下走。
可正當她端著杯子走到客廳的時候,客廳迎面正好走上來一個人。
看身形,時汕已經認出了對方是個女人。
絕對不是陳屹舒,大半夜的是誰進了客廳,鄒家警衛很嚴格,安全問題不必擔心,難道是家里的女侍傭?
時汕正這么想著,黑暗中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是誰,在那兒?”
女聲帶著試探。
時汕辨不出對方身份,所以沒有應聲。
女人正走過來,當時汕眼看著對方似乎因為絆倒了什么快要摔倒,作為唯一待在這里的人下意識地伸手去扶住了她,像是人的自然反應。
“謝謝?!?
多喝了幾杯酒差點摔倒的鄒婷感激地道謝。
可,正在這時候,落地窗外遮著月光的云散了,淡色的朦朧月光入室,讓鄒婷看清楚面前女孩兒的精致五官后,掛在嘴角的笑僵住了,臉色驟然煞白。
“啊!——”
驚叫著一把將時汕推到地上,隨之“啪”地一聲,時汕手里的水杯落地摔碎了。她擰眉。
黑暗中,抬眼見到的是對方站在原地瑟縮,她說,“你不是死了,你怎么在這兒?你都死了還要纏著郗城,別以為我會怕你——”
對方的情緒有點過度亢奮,時汕聽不清她在說什么,而后只聽“啪!”地一聲客廳的大燈被人打開了。
適應了黑暗,這樣驟然的明亮對時汕來說有點刺眼。
于是,她微微瞇起了眼。
慕郗城站在客廳吊燈的開關前,沉著臉看著客廳里發生的一切。
鄒婷滿臉蒼白,冷汗已經滲透了背脊,抬眼看了一眼慕郗城,又驚慌失措地瞥了一眼被她推到在地的女孩子,然后她的臉色更蒼白了,死白。
遠比剛才更恐怖,陳漁怎么在這兒?
她沒死!
看著慕郗城面無表情地走過來,看都沒看她,直接俯下身抱起了摔倒在地上的女孩兒。
“摔疼了嗎?”
他問她。
她淺淺地應了一聲,“還好?!?
慕郗城的臉上的陰郁并沒有消退分毫,尤其是看到碎落在時汕背后的玻璃碎片,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還好,沒有傷到人。
抱起她,讓她坐在廚房的黑色大理石洗理臺上,慕郗城到了一杯純凈水給她,“喝吧。”
此時,鄒婷像是中了邪一樣,難以置信地一直跟在他們身后站在廚房門口,看坐在洗理臺上的女孩兒,和陳漁一模一樣的臉蛋,連她看向她的眼神都是一樣的淡漠色。
瘋了,這是死而復生?
鄒婷徹底接受不了,崩潰一般地臉色慘白地指著正在喝水的女孩兒,質問,“你怎么能出現在這里?你不是死——”
“鄒婷,請你對我未婚妻放尊重點?!贝驍嗨?,慕郗城站在時汕面前擋住了鄒婷惡意的視線和質問。
未婚妻?
鄒婷正怔愣著,客廳里又有人下樓的聲音,陳屹舒走過來看著他們無奈道,“大半夜的,你們幾個不睡覺干嘛呢?”
罕見看到鄒婷回來,怎么這孩子臉色這么落魄狼狽?
“小婷,你難得回來了。早早去歇著,有什么話每天再說?!?
鄒婷依舊沉浸在巨大的恐懼和震驚中,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郗城,你和阿汕也去睡吧?!?
“知道了,姑媽。”將時汕從洗理臺上抱下來,慕郗城不忘又給她倒了一杯水,才牽著她的手上樓。
眼睛片刻不離開,慕郗城和時汕,兩個人一起上樓的背影,刺目地讓鄒婷覺得眼睛能流出血紅色的眼淚來。
“媽,她是誰?”指著在樓梯間已經消失的女孩子,鄒婷驚恐。
陳屹舒這才明白過來鄒婷這么大的反應是為什么了。
“小婷,忘了和你說介紹那剛才是郗城的未婚妻姜家二小姐時汕。”
“姜時汕?”鄒婷擰眉。
倒了一杯水給鄒婷,陳屹舒說,“被嚇了一跳吧,和咱們家阿漁實在太像了啊,是不是?”
何止是像,簡直一模一樣。
鄒婷握著水杯,手指還在不停地顫抖。
背脊生寒,這世上真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媽,不好意思吵醒了您?!?
“不著家的姑娘,我和你爸天天盼你回來,你可倒好大晚上回來也不和我提前說一聲?!?
“媽,您歇著,明天我再和您賠罪?!?
送陳屹舒回到臥室,隨著臥室門關上,靠在墻壁上的鄒婷怔愣一會兒,然后抱著手臂從墻面上滑了下去。
那個女孩兒和陳漁一模一樣的臉,連神態都一模一樣。
幾乎在那一剎那,讓她幾乎以為是陳漁真的回來了。
太可怕!
——
二樓客房臥室。
牽著時汕的手回來,慕郗城讓她坐在牀上,問,“摔疼了?”
還是剛才的問題,時汕一樣的回答,“沒。”
沒聽她的,卷起居家服的袖子看她的手臂,沒有發現什么,再到后來直接開始握著她的腳踝卷起了她的褲腿,時汕窘迫一邊后退,一邊說,“不用?!?
最終慕郗城還是在看到她小腿上的傷口后,皺了眉。
大致還是水杯玻璃碎片刺的,但傷口很小,嘆了一口氣起身到醫藥箱找了創可貼。
給她貼上了。
室內柔和的燈光下,藕白色的小腿上,一塊ok繃帶多少帶了點滑稽的滋味。
慕郗城給了貼好了,有些無奈,看她有意向后退隔開他一點,他又有莫名有些氣悶。
伸手臂將她撈回來,在時汕驚愕的目光中,他在她藕白嫩的小腿上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
“你——”
看著她腿上太過明顯的牙印。
時汕尷尬了大半天,低聲羞窘道,“又耍流.氓?!?
慕郗城臉上的陰霾頓時退去,他莞爾,眼瞼半掩,遮住一抹笑意。
盯著她手里的水杯,他問,“喝飽了嗎?”
時汕擰眉,這是什么問題,她又不是因為餓才喝水的。
水杯放在室內的說面上,慕郗城抬手關了燈,看時汕躺好了驟然摟住她在她耳邊說了句,“咱們愛喝水的寶貝兒,快睡吧?!?
時汕窘然背對著他扭過身去,給他一個后背。
對方也沒強迫她摟著她,只是伸手臂過來在她背后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肩膀。
哄她入眠。
等時汕真的睡著了,慕郗城也不敢真的抱她,瞥了一眼她薄被下露出的白嫩的腳踝,他的目光很暗沉,伸手扶裹被子,將她掩蓋了個嚴嚴實實。
背過身,這樣和她睡一張牀,真的是每分每秒都在折磨人。
難熬的要命。
一直到凌晨3點多,他才恍惚著有了睡意。
然而,在鄒家,有人這晚是真的一.夜都沒有合眼。
鄒婷焦躁不安著,在一樓她的房間里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姜時汕?
在海城市這么多年,她知道醫學世家姜家沒錯,可從沒聽說姜家什么時候有了一個女兒。
最令她心悸的其實是姜時汕那張和陳漁一模一樣的臉蛋。
太像了!
越想越煩躁,她直接坐起身,又驟然想到慕郗城在廚房對她說得話,“對他未婚妻放尊重一點。”
未婚妻,他竟然想要娶那個女人。
只因為一張臉?
還真是可笑的很。
眼神驀地陰郁,鄒婷將手里的枕頭狠狠地砸像了衣柜上。
“咚”地一聲,枕頭落地。
鄒婷怒愕著低咒了一聲:死了一個陳漁,又來一個什么姜時汕!
簡直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