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詭秘凝滯中,宋澤瑞只瞬間已捕捉到落差的氣息。
方才還那樣興高采烈,眨眼卻又如墜深谷般沉寂,她怎么了?
但他直覺這是不能問的。
他看著驟然被惆悵憂傷包裹的落璃,伸手,忽然揭起她的面紗帷帽。
落璃一驚,仰面望向他。
他卻牽來一串梨花,摘最雅的一枝,插在她發鬟。烏發俏顏,風華待綻。他揚起唇角,眸色中贊嘆流淌。
宋澤瑞心中竟微微一動,情不自禁輕托起她下頷,緩緩俯面。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么繩子那么細呢?”落璃連忙側臉問。
宋澤瑞挫敗的看著她,沒好氣的嘀咕,“你仔細看看就知道了。”
微風徐徐,蕩漣漪溫柔。
落璃看了一會兒,這才看到端倪,只見有男子拿著繩子過去與一些游湖的女子交談,隨后那名收到身子的女子偷眼看著那男子,之后兩人才開始拔起繩子來。
可是讓落璃更加奇怪的是,那女子竟然被繩子拉到了男子的身邊。
隨后,同游的伙伴開始哄笑叫好,那拿了繩子的女孩子一扔頭,滿臉羞紅的跑開了。
“這么細的繩子竟然能把人拉過去?”落璃奇怪的問,引起了身邊好幾個人的回頭相望。
還好,宋澤瑞早已經將她的帽子帶上了,將她大囧的神色蓋了過去。有些女子也看了過來,再看到她身邊的宋澤瑞時,眼睛都是一亮,隨后才不舍得離開。
“看來你很招人喜歡。”落璃調笑的說。
宋澤瑞一愣,隨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可惜招不到你的喜歡。”
“別瞎說。”
宋澤瑞也不逗她了,拉著她的手道,“你看那邊。”
落璃轉身,這才見不遠去一個秀氣的女子手里拿著半截繩子,而另一邊的男子拿著另外半截,滿臉的沮喪。
“我就說吧,那繩子根本就拉不動一個人。”這會,落璃改成了小聲的嘀咕。
宋澤瑞還是清晰的聽到,不禁哭笑不得,“你可別再大聲說了。這繩子是有講究的,這里民風開放。男女婚前是可以見面的。于是一些適齡的男女就著這個時節,出來找心儀的人。你看那繩子,是一個男子看上一個女子后,就會把繩子給那女子。那女子若是同樣看上了那男子,就會跟著繩子過去。若是看不上,就是拉斷繩子,表示兩人的姻緣不能牽在一起。”
說到這兒,宋澤瑞若有所思的看著那些繩子。
看到宋澤瑞的眼神,落璃嚇得一跳,生怕他也學那些男人,做這些幺蛾子的事,連忙拉住他道:“看到那些游船沒?真漂亮,我們上船好不好?”
宋澤瑞戀戀不舍的看著那些繩子,但是看到落璃祈盼的明眸,又不忍心拒絕。
“好,我們去游湖。”
說是游湖,宋澤瑞和落璃的游湖又到底不同。
不到片刻功夫,已經有人回稟,已經安排好了。
落璃上了船才知道,所謂的安排好了,就是找了一艘最豪華的游船。上面安排了劃船的十幾人,和五六個侍婢和幾個歌女。
落璃無語的看著宋
澤瑞。
總澤瑞笑著向別的船上望去,落璃這才見每條船上基本都一個歌女或唱,或彈奏著樂器,只是落璃他們的船只比較大,而且空曠而已。
等到落璃上了船才發現,里面大有文章,竟然和現代的游艇相似,里面更有豪華的房間,走下去竟然如同走進了一個豪華的民宅。
船緩緩的離開了岸邊,水風撲面而來。
水面上到處飄蕩著歌聲,以及一些船只上男女對唱。
有大膽的竟然將菱角拋了過來。
落璃站在船頭接過菱角的時候,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宋澤瑞,人家會對唱,我們會什么啊?”落璃在水風中大聲的問。
宋澤瑞想了一會道:“那我們就文雅一些,對酒當歌好了。”
“我去取酒。”宋澤瑞剛想喚人就被落璃打斷了,“我還想仔細看看船里的樣子,一會上來找你。”說著,就提著裙角往下走。
“我和姑娘一起去吧。”一個青衣小婢上前道。
“好。”落璃想也沒想就回答。
船中有些黑暗,設成的大廳中就布滿了火樹銀花。落璃看了一陣,輕紗層疊之間,帷幄重影,布置得很是雅致。
落璃正要去取酒,猛然間,眼前一暗。
是有人影閃過,落璃心中一震,是誰有這么快的身手。
光影間漸至清晰的,是那名青衫婢女。
她手中的寒劍已經遞到了落璃的身后。
“嘿,樊落璃,我終于找到你了。”冷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落璃沒有回頭,而是冷靜的問道:“你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可找了你好久啊,是你毀掉了我的一切,是你污陷三皇子的對不對,讓三皇子的產業沒了,毀掉了最大的糧商,讓我姐姐一家慘死。我多年的經營,全都被你毀了,你要付出代價的,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身后的聲音因為恨意而打著顫,到最后已經變成了不知所云地低喃,而她手中的尖刀緩慢接近,落璃的脖子上已經有了冰涼的觸感。
“你是三皇子的人?”落璃強制冷靜下來問。
“不錯,他也快要死了。拜你們所賜。都怪你。”說著,那女子慢慢的轉到了落璃的跟前。
落璃看像她姣好的面容,已經那燃燒著火焰的杏眸,不知道三皇子這樣的好色之徒,也有人為他賣命。
“值得嗎?”落璃問。
“什么?”
“為了三皇子這樣一個好色的人賣命,你值得嗎?”落璃看著她,問。
“值不值得只有我知道,你知道什么?我一生都壓在他身上了。他好色,對我卻沒什么不好。日后,若他能登基,我們這些跟著他的女人,自然也是娘娘。有什么不好,是你,是你毀了我們的一切。”她眉心一跳,狠歷的看著落璃。
“那是他咎由自取,與我何關?”落璃微微提高了聲音。
現在,她只希望能拖一時是一時,等到宋澤瑞等不及的時候,來找她,也許她就有希望逃開這把劍。
“你不要狡辯。你當初誘惑了顧燕熙,而后又迷住了宋澤瑞。甚至到了三王府的時候,就連
三皇子也看上你了。你卻選擇了宋澤瑞,利用了顧燕熙。你不知道嗎?顧燕熙原來是三皇子的人,現在竟然和宋澤瑞聯手了,都是拜你所賜。”那女子的冷笑已經扭曲了起來。
驀然之間,落璃覺得荒唐可笑。這女孩子何其傻,她落璃何德何能,能影響這么多男人,說到底,不過是他們心中的皇圖大業在作怪,與她何干。
只是,說這些有用嗎?
“更何況,宋澤瑞對你寵愛人人皆知。他害了三皇子,取他的性命比你難,那么我就先殺了你,也讓他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她說著,說著竟然,笑了,語聲溫柔,笑容分外冰涼詭異。
“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在帝王位置之前,我算得了什么。要殺就殺吧,就算你殺了我,他也不會少去什么?反而是你,再也走不出這里了。”落璃涼涼的說,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時此刻,手中已經是密密的冷汗。
“你少騙我,他怎么可能不在乎你。”她開始瘋了似的狂笑,語聲尖促急切,“你以為不殺你,我還能活嗎?”
“為什么不能?”落璃同情的看著她。
“為什么?”她語聲尖銳,“你現在還敢來問我為什么?三皇子染上的是花柳病。我們這些侍妾能跑得掉罵?”
此言一出,落璃一陣寒涼。
她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一層。
她不知道那有花柳病的女子是誰送去的,可這些女子何嘗又不是無辜的犧牲品。
“我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很久了。是誰的錯都已經不重要了,我要你們陪葬。”她拿著刀子比劃,瘋狂地大笑著。“是要先毀掉你這張臉,然后再殺了你,讓宋澤瑞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在我的手上。”
落璃小心的避著她的劍鋒,暗道,這女人已經瘋了,因為三皇子,因為已經染上的花柳病。
落璃不時的看向外面,是這里的隔音太好了,還是宋澤瑞的耐心太好了,這么久了,竟然也不下來看一看。
猛然間,眼前一暗。
那生輝的燈樹竟翻倒下來,一架接著一架,竟仿佛被利斧砍伐。輕紗染霞,火光陡然大盛。
落璃駭然一跳,慌忙避開,那女子似乎也沒有想到,微微一愣間,竟然讓落璃退開了幾步。
還好,這女子還沒有想到此時同歸于盡,否則推翻所有的火樹,這船里燒了起來,她是怎么都總不出去的,就算不死,也難免毀容了。
想到這里,落璃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那女子見狀,一個欺身再次撲了上來。
落璃情急,隨手抓起斜在地上的一支小燈盞向那女子砸去。
銀燈的燈盞和著未灑盡的燈油劈面而來,那女子自然回手去擋。
落璃一把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大呼,“來人啊。”
那手持短劍的女子被落璃扼住,欲脫身而不得,于是發出古怪的嘯聲來。瞬息之間,五只幽影從紅火纏繞的殘紗之后顯了出來,俱是著青衫的小婢女打扮,兩個手持白索,另三個撲上來便死死拖住落璃的手腳。
那條白鎖蛇般擺尾一溜已絞在落璃的頸項上。
而后兩名女子散開,一人手握白索一邊,狠狠的拉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