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熱天的,那么陰暗的船艙里,最多的是什么?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那肯定是蚊子。
此時,只要兩個人都不說話,她就可以聽到蚊子扇動翅膀發出的嗡嗡聲,聽得她心里發毛。
可是,身旁的女人竟然連用個滅蚊子的藥都不準,說什么氣味太重很容易被發現的。
我去!
發現就發現了啊,她干嘛要在這里頭受罪?而且這罪還不是自己愿意受的,是被旁邊的那位硬拖著過來的。
還能不能好好地偷聽了?
“小聲點,別被人給發現了。”
“這話你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輕嫵媚真想怒吼出聲,只要她說一句話,閻絡菲就會讓她小聲一點。
“可是我現在什么都看不到!”
船艙四面不透風,連唯一的門,都被她給關得嚴嚴實實的,她現在除了熱,已經沒有其他感覺了。
“不是還有耳朵嗎?用聽的不行嗎?”
“我只聽到蚊子在我耳朵旁邊飛來飛去的聲音。”這絕對是真的,一點都不夸張。
特么地,就算要選地方躲,也得選個好地方吧?船上舒適的房間也不是沒有,為什么非得在這里受罪。
偷聽還得防著被蚊子咬到,這叫個什么事兒啊?
船的甲板上,男人盯著眼前的粉衣姑娘,不禁眉頭越皺越高,心中有一股想要殺人的沖動,也越來越濃郁。
“遙小姐,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活得太累了,想要死得更快一些。”男人身后的屬下,毫不避諱地開口諷刺。
竟然敢把爺約到這里來,還敢騙爺,這是想要找死的節奏啊。
“你是個什么東西,一個隨從而已,也敢如此跟本小姐說話。”她怎么說出是將軍的嫡女,卻被男人的一個屬下諷刺,遙雪兒臉色上陣白一陣紅的,感覺完全被落了面子,不由地怒說罵道。
“他說的,便是本王所想。”男人只是淡淡開口,語氣中隱藏著幾不可見的怒氣。
躲在船艙里的輕嫵媚不覺地皺眉,這個聲音……不是烙狂嗎?
遙雪兒的確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約閻烙狂出來,她能承受得住閻烙狂的怒氣嗎?
她敏銳的感觀已經能從他的話中,聽出了絲絲的不快。
若是等下一言不和,以烙狂的性子,會不會做出什么殺人滅口的事情來?
她等會可要做好準備,隨時沖出去救下遙雪兒才行。
那女人雖然做事沒個分寸,但畢竟是大將軍的女兒,雖然勢力不及烙狂,但也有一幫子擁護他的屬下在的。
她不希望烙狂在外樹敵太多,而且這些都是因為她。
她真的不明白,這些女人腦子里都在想什么呢,非得抓著那個心里沒有自己的男人不放,難道就因為對方有權有勢有相貌嗎?
找個真心愛自己的人,踏踏實實地過日子,就真的那么難嗎?
“王爺,難道你的心里,就只有輕嫵媚那個狐媚子,她根本就不是個正經的女人,成天在外勾三搭四的,你為什么就那么稀罕她呢?”還沒說什么話,她便要暴走了。
想著閻烙狂只是一味地對輕嫵媚好,她心里便扭曲的要把輕嫵媚貶到地底下去。
“住口。”閻烙狂一聲怒喝,袖子一甩,一道靈力便無情地打向遙雪兒。
“啊——”一聲凄慘的叫聲響起,人頓時被打飛了出去。
“翠兒……王爺,你……”遙雪兒愣愣地看著自己的丫環沖上來,為自己擋下那一擊,而被打得飛了出去,不敢置住地抬眸看向閻烙狂。
“本王的女人,還輪不到你說她的不是。”他只是冷冷的說道。
輕輕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沒有可以在他的面前,說輕輕的壞話,誰都不可以,剛才沒打到她,是她的幸事!
“輕嫵媚有什么好的,鴛鴦節那晚我還看到她跟北冥國的兩位王爺,還有另一個男人在鴛鴦河邊眉來眼去,這種有失德行的女人,還沒成親就給你戴了綠帽子,有什么值得你捧在手心?”她失控地怒吼。
憑什么每個人都喜歡輕嫵媚?皇上寵愛她,九公主也只跟她親近,現在連她傾慕的暗王爺,要娶的人,都是她。
憑什么,憑什么?
“王爺,雪兒才是唯一一個真心實意對您好的人,輕嫵媚根本就配不上您的啊。”
“你約本王來此,就是為了告訴本王,輕輕與北冥路肆有關系?”閻烙狂忍了忍心中的怒氣。
心中不斷盤算著各種可能。
那日是古古一直在暗中保護著輕輕,她也是易了容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認出她來的。
莫非是因為九兒地她的身邊?又或者是九兒與向天佐亂吼亂叫了她的名字?估計是后者了。
這兩個人,還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忌諱。
他想,北冥路肆會認出輕輕來,看來也是因為九兒和向天佐了。
兩個人都是做事不經大腦的人,輕輕身邊,怎么盡是這些做事不知思考的人呢?
若春倒是個有主意的,可惜是個奴婢,以前還是閻烙燁的人,他心中難免有些不快,也不想她被輕輕重用。
術寶和術貝雖然能力強,但行事卻沒有術紅穩重。
他還是得把術紅安排到輕輕的身邊去才行。
“輕輕那晚一直與本王在一起,何曾去過什么鴛鴦河邊?遙雪兒,念在你是遙將軍的獨女,本王不會拿你怎么樣,若再有下次,本王絕不輕饒。”閻烙狂語氣淡定地開口。
那晚輕輕與北冥路肆在一起的事情,絕對不能讓有心人給抓到把柄,不然,輕府可就有危險了。
暗通敵國的罪名可不小啊,輕幕絕對承擔不起。
“怎么可能,我親耳聽到九公主叫她小媚的,還有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分明跟你一樣,叫她輕輕,難道是我耳背了嗎?”
遙雪兒冷笑一聲,她怎么可能聽錯。
他們想向著輕嫵媚,也找個好一點的理由,不然,就別怪她一狀告到皇上那里去,讓輕幕以及整個輕府都吃不了兜著走。
“那天暗中跟著我們的人,竟然是遙雪兒的人。”聽到此處,船艙里的兩個人,不免暗暗心驚。
竟然是遙雪兒,她以為不是閻烙狂,也會是閻烙燁,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遙雪兒的人。
這下可不妙了,若是被父皇知道小媚媚竟與北冥路肆和北冥路優有來往的話,那可真的要出大事了。
閻絡菲暗自咬了咬牙。
“小媚媚,那個遙雪兒,真是個礙眼的。”可是又不能說殺就殺,人家可是遙將軍的獨女,若是殺了,遙將軍還不得反了。
可是若不滅口,到時候小媚媚與北冥路肆的事情,就會被傳得沸沸揚揚,明明只見過幾面的兩人,即便沒任何關系,也會被傳出關系來的。
“你擔心什么,她沒見過天佐哥,誰也沒有辦法證明那個人就是我啊,只要你一口咬定是北冥路肆自己纏上來的,那兩個人只是北冥路肆的一個隨從,那不就得了,難道她還想到北冥國去找北冥路肆證明嗎?”
北冥路肆受了她那么大一恩情,如果敢背叛她的話,她一定天南地北地追殺他!
“你忘了還有個百里艷嗎?那個長得一臉禍水的男人,讓他閉上嘴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百里艷就是個鉆在錢眼里的男人,給他點好處,保證能閉上嘴巴。”輕嫵媚如是地說道。
那天她就看出來了,百里艷絕對是個心機暗藏的男人,不像表面那般無害。
“給他好處?他的胃口可不是一般地大。”想到百里艷,閻絡菲不免有些小激動,因為她不想損失一大筆銀子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
船艙里兩人不停地小聲討論著,而外面的幾人,閻烙狂面無表情地站著,一點都不為此事擔心。
“暗王爺,如果你取消與輕嫵媚的婚事,我可以不把這件事告訴皇上的。”遙雪兒一副好商量的說道。
只要他與輕嫵媚的婚事搞砸了,一切就好辦了,她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他的心,她很有信心的。
“遙小姐,你不覺得很好笑嗎?有什么事情需要讓皇上知道的?我家爺已經說了,那晚王妃一直與爺在一起……”
“她還沒嫁給暗王爺呢,你這個狗奴才憑什么就尊稱她為王妃?”遙雪兒又激動了。
什么狗屁王妃,她輕嫵媚也配?
只有她,才能配得上暗王爺,才可能被他們尊稱為王妃。
術風暗自磨了磨牙,他今天已經不止一次被眼前這個自大的女人給氣到了,王爺從來都不會把下人當成沒人權的奴才的,而眼前這個女人,連王爺是什么樣的人都不了解。
正想回嘴,但有人卻比他更快。
“就憑輕輕不會罵本王的屬下是狗奴才!你一個狗眼看人底的賤女人,憑什么跟輕輕相提并論!連最基本的尊重別人都做不到,也有臉在本王的面前鬼吼鬼叫。”閻烙狂皺眉怒斥。
術風他們雖是暗王府的侍衛,但都是人中之龍,他豈能允許別人輕賤他們?
“王爺,他就是個不聽話的奴才,竟然叫輕嫵媚為王妃,就該被罵的。”
“那是本王允許的!”他雖然從沒說過什么,但能聽到術風他們幾個自覺地稱輕輕為王妃,難免是欣慰的。
因為那代表他們是認了輕輕這個主子。
“王爺……”聽到閻烙狂的話,遙雪兒雙眼濕潤了起來,兩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就要落下。
“你就那么喜歡輕嫵媚?她以前可是一直都追在太子殿下地后頭。”
閻烙狂雙手握拳,不由地緊了緊,他一點兒都不想知道輕輕曾經與閻烙燁是怎么回事,現在的她,就是他一個人的。
“輕嫵媚那么纏著太子,說不定早八百年前就已經是太子的女人了,在床上滾過不知道幾回了,你還把她當成寶貝那樣捧著,有意思嗎?你就愿意做個活王八嗎?”
輕嫵媚在暗中忍不住暗罵了一句。
草你妹的,是覺得烙狂怒火還有夠大,沒一掌打死她嗎?找死也不是這種找法的吧,而且,特么地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如此詆毀她,真是叔可忍嬸不可忍啊,她非得……
她還沒想好要不要沖出去呢,只見眼前一亮,船艙已經被打開,一個人影‘嗖’地沖了出去,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某人氣不過,準備跟遙雪兒拼命去了。
她急忙也站直身子,匆匆地跑了出去。
開玩笑,閻絡菲脾氣再大,也無法抹滅她就是個中級御靈師的事實啊,跟遙雪兒斗,肯定會受傷的。
“碰——噗通!”剛沖出去的身子,突然感覺到自己似乎是撞到了什么東西,然后就是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輕嫵媚身子一頓,根本就沒有看清是誰被她撞到河里邊去了。
不會是閻絡菲吧?
她忍不住抬眼往前面看了看,無辜地看著船上,閻絡菲抓著遙雪兒的衣服,怒氣沖沖,那個被烙狂一掌打飛出去的丫環,也在不遠處昏迷不醒,而閻烙狂揚著手,好像是要再給遙雪兒一掌,術風在他的身后。
怎么一個人都沒少啊?
那被她撞到水里邊的……是什么鬼?
“輕輕……”
“王妃……”
“輕嫵媚,你怎么會在這里!”遙雪兒吃驚地看向她,她怎么會出現?
眾人都看向她。
“我……剛剛好像撞到人了吧?”輕嫵媚納納地抬眸看向閻烙狂,他應該有看到是誰吧?
可是,誰又會注意到本來安靜的船上,還會出現什么人呢?
遙雪兒在聽到她的話,暗叫一聲不妙,臉色一下就白了起來,她除了約了暗王爺之外,可還約了太子殿下。
被輕嫵媚撞入河中的人,不會就是太子殿下吧?
“啊,輕嫵媚,你竟然把太子殿下撞下水,你太可惡了。”她一把甩開閻絡菲的手,指著輕嫵媚便破口大罵。
閻絡菲在聽到太子兩個字的時候,心中完全懵了。
整個東昇國的百姓,都應該知道,太子閻烙燁小時候被人丟到水里,差點淹死,之后便一直懼水。
現在他在河里,那不是……
輕嫵媚無語,她怎么會知道太子會出現在這里的?
“特么地,你約了烙狂,又約了太子,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怒了,這女人的心計,怎么就那么深。
剛才她還想著救她來著,現在想來,根本就不應該。
先是把烙狂約到這里,遙雪兒可以盡情地說她的壞話,企圖讓烙狂厭惡她,再來還約了太子,若是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用話引起太子對烙狂的不滿,讓他們互相爭斗。
雖然外面傳言太子對她不屑一顧,但誰都是要面子的,何況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了,那就更得顧著自己的臉面,保不準她的計策就會成功,太子會為了自己的臉面,與閻烙狂爭奪。
而皇上一向就主張讓她嫁給太子,如此一來便是正中下懷,她跟烙狂的婚事,很有可能會被搞砸的。
“遙雪兒,做人得為自己和家人留條后路,別做得太絕了,最后落得個悲慘的下場。”輕嫵媚咬著牙說道。
“小媚媚,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閻絡菲趕緊走到太子落水的方向,那方向是靠著對岸,而不是這邊。
如果是這邊的話,千草他們肯定能看到的,也會及時施救。
“咱們得先把太子大哥救上來啊。”閻絡菲心中有些著急,別真的淹死了,那可就不好了,那也是她的哥哥啊。
“他一個大男人,落水不會自己爬上來啊,我先找她算賬。”輕嫵媚可沒那么多時間管閻烙燁,她要找遙雪兒,問問她究竟想做什么。
一個兩個女人,都是沒腦子的,非得巴著別人的男人,難道她的臉上就寫著懦弱兩個字嗎?誰都可以搶她的男人啊?
閻絡菲深吸一口氣,她真是忘得夠干凈的,連以前最在意的太子懼水,都忘記了。
“五哥,你趕緊救人啊,還愣著做什么?”不止輕嫵媚沒有動作,連閻烙狂都沒有任何行動,仿佛落水的,不過是一個不重要的旁人而已。
而他身后的術風,沒有得到他的命令,自然是不可能會有動作的。
閻烙燁自小怕水,落水之后,連反應都不會有,恐懼感早已讓他嚇傻了,直直地往下沉去。
“這可是遙小姑的船,本王又何必著急呢。”閻烙狂輕扯唇瓣,意味深長地看了遙雪兒一眼。
自己惹出來的事情,難道還要讓他來解決嗎?自然是不可能的。
最算計他和輕輕,就得付出代價。
他本就冷血,閻烙燁又自小不與他親近,他又何必為了一個有可能是敵人的兄弟,而累著了自己?
“王爺……”遙雪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聽到了什么?暗王爺連太子殿下都不救了嗎?他們可是親兄弟啊,她以為他會有所動作的,所以自己才遲遲不動,現在看來,他是真的對太子殿下的無動于衷了?
“輕嫵媚,你以前不是愛太子愛的死去活來的嗎?怎么現在……”
“他是死是活關我什么事兒,反正我不是故意的,你卻是故意引她到船上來的,皇上要怪罪下來,誰的罪更大一點兒,大家伙兒都知道。”
“你……”遙雪兒咬了咬牙關,現在船上唯一能向著她的人,已經昏迷了,如果此刻太子殿下出事,那她就是混身上嘴,只怕也說不清楚了。
她憤憤地瞪了一眼輕嫵媚,再次咬牙,轉身便往太子落水的地方跳了下去。
她們可以不救,而她卻不能不管啊,船是她租來的,皇上若是怪罪下來,她一家的性命,都會沒有的。
“小媚媚,五哥,你們也……”閻絡菲也是無語了,這兩個人,要不要那么無情啊。
好歹太子大哥也是無辜受難吧,而且是被小媚媚給撞下去的,怎么就推到了遙雪兒的身上了呢。
“小菲,你怎么不懂啊,她是故意把太子和你五哥一起約過來的,就是想讓他們鷸蚌相爭,她這個漁翁就好從中得利了。”卑鄙無恥到這種地步,她還幫她做什么呢?
太子殿下可是修靈之人,在水下呆個一會兒,就算不會泅水,也不會有大礙的,她又何必擔心呢?
閻絡菲一愣,即隨明白過來了,她就在想,太子大哥怎么就會跑到這里來的呢?原來一切都是遙雪兒搞的鬼!
“輕輕,你為何會過來的?”閻烙狂大步向她走了過來,不是讓她呆在家里暫時不要出來嗎?這才多久,就呆不住了。
“我自然要過來啦,不然,相公都要被別人給算計走了。”輕嫵媚挑眉,她還真是小看了遙雪兒,竟然把太子都給算計進來了。
話說,她是不是知道了太子對她的感情?所以才來了那么一出?
輕嫵媚心中懷疑著。
遙雪兒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太子喜歡輕嫵媚的,她只是在那天的鴛鴦宴上,注意到了閻烙燁那欲殺人的目光,一直就停留在閻烙狂的身上,所以猜測著,只要自己輕輕一挑,閻烙燁準會為了自己的顏面,把輕嫵媚從閻烙狂的身邊搶過去的。
這可是關乎一個男人的尊嚴。
只是她沒有料到,輕嫵媚竟然也會在這個船上。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