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朝的這位皇后是南陵徐家的嫡女,祖父是聖德皇帝的太傅,父親是禮部尚書,母親是祁陽方氏,出身顯貴,十六歲入嫁當(dāng)年還是淮陵王的當(dāng)今聖上,育有兩子一女,其長子早年夭折,身邊只有三皇子白宇行以及七公主白宇珠。
在臨蘇人人皆知,皇帝與皇后伉儷情深,雖後宮年年有新人進,但皇帝對於皇后一直都是十分敬重恩寵的,所以皇后所住的寢宮也裝飾得特別華麗。
白沐青走進皇后的永德宮時,嘴角一抹外人不易察覺的笑意,這裡曾是皇祖母的寢殿,她記得幼時皇祖母並不是很喜歡她與母后,總嫌棄母后出身低微,所以她對這永德宮也沒有多少好感,如今想來她不喜歡的都是一樣的。
耳畔還有公公的傳報聲,她仰首走著,知道兩側(cè)滿是張著大眼睛打量她的人,畢竟誰都好奇,這個死而復(fù)生的晉城公主長得什麼樣。
有人來領(lǐng)她,往內(nèi)殿走去,她知道外面那些在皇后看來都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顯貴的怕是都在內(nèi)閣,她步子踩得穩(wěn),雖早就知道了皇后的宴請名單,但也不免有些好奇,這臨蘇如今的後宮是如何的陣仗。
“晉城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备糁坏拦伴T,白沐青先站停了步子,俯身行禮,給她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倒是有些猝不及防,小心翼翼望著還隔著有幾步的主子,只見皇后一個眼神,他才退到了邊上。
皇后雖年至中旬,但是保養(yǎng)得極爲(wèi)細緻,珠光寶氣裡顯得面色姣好,她早知道底下跪著的是誰,但是舉起茶杯佯裝沒有聽見似得,遲遲不發(fā)平身的命令,旁邊幾個妃子看著竟覺得有些解氣。
“晉城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卑足迩嘧匀恢阑?
後這是給她下馬威呢,誰讓她進宮這幾日都未曾到皇后這裡請安,再高聲請了安算是賣個乖。
“原來是晉城啊……”皇后放下手中的杯子,“快起身,到本宮跟前來?!?
白沐青起身,那一雙眸子對上皇后的雙眼時,皇后的手竟顫抖了一下,三皇子跟她提起過,這晉城長得與先皇后幾乎一模一樣,她並不爲(wèi)意,可真當(dāng)她這麼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彷彿她又見到了當(dāng)年那個人。
“真像啊……”忍不住發(fā)出這聲低嘆的是靜貴妃娘娘,皇后斜了她一眼,她端起茶杯掩飾了自己的囧色。
“晉城,來,坐本宮身邊來?!被屎笠宦曊泻?,白沐青提著裙襬就坐到了皇后身側(cè),那樣子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優(yōu)雅,伸手就拿了桌上一塊棗糕放進了嘴裡。分別坐在兩側(cè)的幾位夫人臉上不免都有幾分失望。
“晉城,進宮這幾日住的可還習(xí)慣?”皇后聲音壓得輕柔,牽過白沐青的手,輕輕撫摸。
“習(xí)慣!”說著嘴裡的棗糕粒噴了些到皇后的臉上,臉上有些驚恐趕緊伸手拿著袖子去擦,“皇后娘娘,我不是故意的……”
莽撞輕浮的樣子,在旁人眼裡就像是隻未經(jīng)馴化的野猴子一樣。
皇后有些有意無意的躲開她,接過身邊宮人遞過的帕子擦了擦臉,“沒事沒事,你若喜歡吃,我讓他們多準備些給你送去?!?
“謝皇后娘娘恩典?!卑足迩嗌瞪档男χ俺藯椖喔馕疫€要那個……那個……紅豆做得那個叫做……”
“赤雲(yún)酥……”一旁的宮女看不下去了,幫著提醒了一下,只見白沐青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對對,就是赤雲(yún)酥,我昨個一口氣吃了四盤子呢!”
白沐青想,此時在這裡的人怕是都覺得她是個粗枝大葉低俗不堪的鄉(xiāng)野丫頭了吧,那便好,那明日起朝中的大臣們都會這麼認爲(wèi)的。
白沐青想得沒錯,她的裝瘋賣傻成功的讓皇后省去了一些原本要對她進行的下馬威,因爲(wèi)覺得只要放任她,她自己就會讓她自己顏面掃地臭名遠揚。她以爲(wèi)她這幾日不來請安是有所意圖,此時看來她或許真的只是忙於吃喝,不知禮儀爲(wèi)何物。
她與那人的相似,只有面容十分,無一分信紙。
“公主流落民間多年,應(yīng)是吃了不少苦頭。”說這話的是兵部尚書的夫人,她手上掛著佛珠,雖是對面前這公主的儀態(tài)多有失望,但是還是憐憫其身世,寬慰幾句。
“的確吃了不少苦,我再一戶人家做使喚丫鬟,那人家的大夫人腳臭得很,還每日讓我給她洗……”
一聲咳嗽阻止了白沐青繼續(xù)的訴說,明顯伺候人洗腳這樣的事已經(jīng)讓在座的許多人臉色發(fā)白了,畢竟晉城公主是公主之軀,皇家血脈。
皇后覺得再說下去,皇家的顏面都將盡失了,“既然回來了,過去的事便都過去了?!?
“皇上也這麼說,皇上說會補償我那些年吃的苦,以後我在這宮中想做什麼都可以,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我想做什麼都可以?”白沐青臉上的純真讓有些人哭笑不得,也讓有些人憋著一股子悶氣,看著她身上那上好的綢緞,不免有些紅了眼。
“皇上說的自然是真的。”
“那我想嫁給曲陵夷少爺也可以嗎?”
白沐青的眼中仍有不曾散去的天真,還有少女的半分嬌羞,但是其他人的臉上卻僵硬成了一張白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