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醒來的時候明一正伏在桌案上睡著,她迷迷糊糊的看著他,這幾日的事情都緩緩的想起來了,瞧著桌上殘留的一小節蠟燭,還沒有熄滅的光火,猜到如今該是剛天亮,而那個人熬了夜。
掀起身上的被褥起身,她覺得身子沒有什么不適,但也覺得躺著絕對不止一晚,身子有點睡久了的僵硬感。
披上外衣,小心出了門,熬夜最是傷神,她想他多睡一會兒,不想驚擾了她。
出了門往偏僻幽靜的地方走去,傾城一聲口哨,隱在暗處的人自然就出來了,將這幾日的事都告訴她了,包括嵐煥與商余道昨日剛走的事。
“我躺著的時候,你們也沒歇著吧?”傾城想知道點新鮮的,剛清醒過來,很多事還想不清楚,想起來也甚是費力。
身后的人小聲回稟,“主子,二爺讓人送信來了,覺得我們身邊應是有叛徒,齊王之所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到廣陵是因為對兵防部署似乎了如指掌。”
兵防之事在朝廷算是機密,向來只有皇帝與幾名要員知道,而如今臨蘇是太子監國,就連皇帝也不甚清楚,“我也覺得這是蹊蹺,查出皇帝是中何種毒了嘛?”
“依照征兆看,應是遲暮。”
“遲暮?竟然下的是遲暮。”傾城對毒物了解得很,遲暮也算是一種奇毒,無色無味所以下毒之時很難察覺,但有利有弊,下毒神不知鬼不覺,毒法也相對來說很是緩慢,所以給了中毒人很長的解毒時間,“看來那人并不像讓皇帝死得太快,是想讓他看著皇位被奪嗎?看來此人對皇帝怨恨頗深啊。”
有時候恨到深處就并非要取他人性命,而是希望慢慢折
磨。
見傾城不再言語,身后的人退下了,傾城在原地立了一會兒,才原路返回。打開房門動作依舊輕的很,但進屋卻發現桌案邊趴著睡的人已經不見了,正想著是不是醒來沒見到她出去找了,就聞到了一絲香味。
“睡了兩日了,怕是餓壞了吧?”明一端著托盤從門外走進來,托盤上的白碗上冒著白氣,“嵐煥說你醒來只能吃白粥,一直溫著,你先喝點吧。”
明一并沒有問她何時醒來的,也沒有問她醒來之后去了哪里,就這么將白粥端出放在了傾城面前,原先不覺著餓,但聞到食物的香味傾城還真覺得饑腸轆轆了,她坐下來,取過湯匙小口小口的吃著。
“嘴里怕是沒味吧,嵐煥說不能給你吃小菜。”
傾城淺笑著搖搖頭,“沒關系的,我習慣了,曾經一個月只能吃這個,不過嵐煥的話有時也不能全信,有一次明明我可以吃別的了,但他卻一直不告訴我。”
當傾城說著過往的那些事情之時,明一總聽得特別認真,而這樣的真摯總讓傾城有些不適應,她低頭繼續喝粥,房間里一時之間又變得鴉雀無聲了。
明一先開了口,“事出突然,我雖信你不會那么做,但還是用了下策將你囚禁,害你生病是我對不起你,等叛亂之事了結,任憑你處置。”
任憑處置,傾城聽了不禁噗呲一笑,“你是堂堂一國太子,我如何敢處置你!不怪你,是我太多事瞞著你,你信我已經不易了。”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就這樣冰釋前嫌了。
“等你吃完了,我便先出發去廣陵,你歇息兩日再趕路。”
“不用,我沒那么嬌氣,
嵐煥有時候會夸大其詞,我的身子我清楚,你不用都聽他的。”
“嵐煥只讓我叮囑你按時服用他給你的補藥,沒說其他什么,”明一解釋道,這讓傾城有些不好意思,“你若要一同上路也可以,但是不能逞能,一有不舒服要隨時告訴我。”
傾城覺得自己這一病讓明一完全當做一孩子了,還是一個瓷娃娃,不禁覺得好笑,以前的明一眼里她只是個心腸狠毒厲害無比的人,連女人都不是,就更別提柔弱了,這樣被照顧的感覺還真是挺陌生的。
“你笑什么?”明一不解,顯得有些窘迫。
“沒什么,只是覺得好像又回到小時候與你一起在寺廟里的時候了,那時候你就很照顧我。”
明一也笑了,因為想起那段美好的過往,“這些年雖然不知道你都在做些什么,但是這幾日感覺你應該被很多人照顧著,既感覺到慶幸又覺得愧疚。”
慶幸的是沒有我你能被庇護,愧疚的是那些庇護中還是缺了我。
傾城伸手握著明一的手,“明一哥,”很多年了,她再一次這么喚他,“我一直記得你曾經說過的話,放開心不推開別人的關懷,所以身邊才會一直有好的人陪伴,等臨蘇的叛亂平息了,我找個閑暇的日子,把這些年的所有都告訴你。時光荏苒,但你一直是我感激的人。”
在那她把自己封閉起來最昏暗的日子里,在黑暗中投進一束希望之光不是她日夜祈禱的佛主而是明一,他讓她敢于繼續接受關心,繼續接受愛,也讓她敢于去付出關心,付出愛。所以她有了師父有了師兄有了嵐煥有了花城上下,若不是靈隱寺有他,或許她還將自己囚禁在黑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