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帶著明一去見的人正是前段日子被休了的大皇子妃唐如是,明一見到挺著大肚子出現的唐如是時,比見到掛在樹上的嵐煥更是驚訝,但他像沒有問嵐煥為何出現在此地一樣,沒有問唐如是任何話。
唐如是拿著藥盒,幫傾城的臉上上著藥,也幫嵐煥擦著被樹干劃破的傷口,屋子里安靜但并不尷尬,明一抬頭看到墻上掛著的佛像,心竟難得很是安寧。
傾城的手小心翼翼的附在唐如是凸起的肚子之上,“還有不足三月他就該出世了吧?”
唐如是點點頭,“他應該是個女孩,乖巧得很,不折騰我。”
看著唐如是臉上安然的笑容,傾城也不自覺笑了,“也不盡然,我聽我娘說我當年在她肚子里可鬧騰了,她以為一定是男孩的……說不定你肚子里的是男孩,性子隨你罷了。”
“我幼時也頑皮得很,若真是個安靜的男孩,應該是像他爹才是。”唐如是提到他爹時,面色稍微有些變化,傾城倒也沒有注意,只接著話說:“他爹小時候也頑皮得很,沒少被教訓。”
嵐煥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傾城那略帶回憶的口氣,拉著站在一旁的明一,“你們走過來定是趕了不少路,走,去廚房找些吃食,傾城你想吃什么?”
情急之時才喊的她青兒,嵐煥此時又喚她傾城,明一凝眉但知道此時不是他敘舊的時候變安靜的待在一旁,傾城回頭望過來,“給我下碗面吧。”
說起下面,明一吐口而出一句,“素錦面如何?”
傾城點點頭,好久違的名字了,但這對于另一個人更為久遠,嵐煥拉著明一衣袖的手不禁一顫,“我也好想吃……素錦面……”
明一沒多想,倒是傾城看了嵐煥一眼,眼神里頗有暗示。
“那廚房在哪,我去做。”明一急匆匆的往外走,嵐煥給了傾城一個安心的眼神便追了出去。
待嵐煥與明一都出去之后,唐如是又探了探身子,將門重新關上,才回到傾城身邊,“雖不知道你為何要帶三皇子來,心中想著你定是信任他才如此做的,
但原諒我多慮了些,有些事還是不愿意讓他知道。”
傾城點點頭,表示能夠理解,所以方才唐如是才欲言又止。
“前幾日殿下讓人送來了信件,對你與嵐煥的身份都起了疑心,我不知你們之間發生了什么,如你當初叮囑的,我仍是咬牙不松口,未說出你暗中助他之事。”
此處是傾城選的地方,但卻是由嵐煥之口說出的,白沐炆曾派人來打探過一番,也覺得甚是幽謐,才讓唐如是搬了過來。那之后便是白沐炆也不知道的,她讓師父無崖子在周遭布下了陣法,一般人是闖不進來的。白沐炆來之前都會將陣法廢除,所以他對此一無所知。
“他該是猜到我是誰了……”傾城幽幽說出口,她摸著自己這張臉,對著不遠處銅鏡中的自己說著,“十幾年未見了,我雖早已經不是幼時模樣,但他們該是還記得的,畢竟自幼見過我與我娘的人都說,我很像她,有時候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我也覺得很像她,所以我寧可帶著面具……”
唐如是拉過傾城的手,或許是因為懷了孩子,所以當她看到傾城眼中流露出對母親的思念之時,她也跟著心疼,“既然如此你就都告訴他,那一次聽他說處理了你時,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那時候我之所以忍著什么都沒說,雖有答應過你的緣故,但更多的是怕他會自責,知道自己傷害了那么維護他的你……所以很擔心這樣的事再發生,他說他活著有必須要做的事,為了那件事他可以不擇手段……”
“我知道,我知道他要做的是什么,你且放心,我不會讓他成為傷害我的人,不會讓他有自責的機會,其實我與他做得是同一件事……”傾城安慰著唐如是,并不想她擔心,因為怕影響了她腹中的那個孩子,那畢竟是他第一個孩子。
“你們到底要做什么?他不愿意說,為了那件事他推得我遠遠的,差一點就容不下這個孩……”唐如是還沒說完傾城就遮住了她的嘴。
“孩子聽得到,別說了,他是逼不得已,也是為了你好……”
唐如是點點頭,事到如今,他為了保全自己
與孩子大費周折,她如何再懷疑他對自己的真心,就算要與面前這個女人分享他的感情她也無所怨言了。
“其實真的希望你能站在他的身邊,比起無用的我,你更能幫到他。這些日子我心中早有了打算,待孩子生下之后,我便帶著孩子在這里一直活下去。我會安排個身份給你,雖不能做個正室,委屈些做了妾室,但在他身邊他不會虧待了你……”
唐如是還未說完,傾城就捂著嘴笑了起來,她看著唐如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神情笑得更歡了。
“我不是與你說笑,說的是真的……”
“你說我給他做妾?”傾城反問了一句,笑得更歡了。
“你若覺得委屈,想想法子或許可以做正室,只是難了些……”
傾城努力止住了笑容,她覺得面前這個女人真是太偉大了,冒著生命危險幫白沐炆生孩子,還操心著幫他娶賢內助,雖是當初她撮合得他們,但此時更多得是敬重,所以她握住唐如是的手,真摯的說:“你真的一絲都未猜到我到底是誰?”
唐如是搖搖頭,她一直以為傾城與白沐炆應該是青梅竹馬的舊時戀人,但現在從傾城的眼神看來她明顯是猜錯了。
“你曾問過我,那時候我不敢說,也不確定是否該對你說。但如今你懷著他的血脈,一心一意為他著想,我替在天之靈的父皇母后謝你,也打心眼里敬重你,大嫂!”
這一聲大嫂讓唐如是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靂一樣,父皇母后?大嫂?大渝皇子公主并不少,但能與白沐炆同喚父皇母后的,唯有一人。
“你是……”那個名號她如何也說不出口,但那睜大的眼睛,驚訝的表情已經證明她猜到了。
傾城點點頭,只淺淺笑著,“嫂子可以隨他喚我青兒……”
青兒……唐如是曾聽他喚過,在酒醉之后,在受傷昏迷之際,她以為他喚的是住在他心里不能忘懷的戀人,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喚的是他最為疼愛的妹妹,那個傳聞中早夭離世她從未想到過的人。
大渝晉城公主,白沐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