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愛面子,讓心愛的女人這么看他的狼狽樣兒真心忍受不了。如果換作從前,他恨不得整天巴著她,可是現在他希望她離得越遠越好。
“你受了重傷,八百鞭子,整個背部都打爛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你。”花蠻兒很認真地說道。
她沒有提到馬尿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一定更加難以忍受。
“用不著,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照顧。沈含笑一個人就夠了。”厲慕寒板著俊臉,冷若冰霜,一付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樣子。
花蠻兒知道這么桀傲的男人一定是出于害羞,因此垂下羽睫,默默道了聲:“嗯,那本公主就告退了。你好好養傷吧。我搬去住西廂房,你有什么事情就喚我吧。”
厲慕寒沒有答話。也是,搬回上陽宮太麻煩,但他現在就是全身劇痛,絲毫也動彈不了。
花蠻兒快步離開時正好與匆匆進來的沈含笑錯身而過。
沈含笑只是微微點了下頭打招呼,眼角瞥見厲慕寒醒了,立刻全部精神都貫注在他身上,一邊快步走進去,一邊揶揄道:“哈哈,你醒了,現在總算能見人了。昨天全身是馬尿,臭烘烘的,連我聞見都想吐,虧得公主殿下還一直把你抱在懷里,親自洗你的嘴|巴,洗你的身體,洗你的頭發,差點連你的胃都要清洗一遍才罷休。這回香回來了吧……”
“什么?”
沈含笑屁|股剛要挨著榻沿,就被厲慕寒出其不意緊緊握住了手。
一聽到厲慕寒震驚的低呼,花蠻兒抿住笑,加緊腳步走了出去,她穿過院子,來到憐馨的屋里,讓她把隔壁屋打掃一下,這段時間她就住她隔壁。
憐馨覺得奇怪,花蠻兒手指指了指臉蛋,憐馨立即會意,亦抿著嘴微笑:“那我去打掃了。”
彼時,厲慕寒正抓著沈含笑刨根問底,沈含笑就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厲慕寒立刻顧不得疼痛,讓一個太監拿個大臉盆來,再拿水來,非得又漱了一遍口不可。
沈含笑笑道:“陛下也不用如此,昨兒溫泉池里,公主殿下早就把你反復洗過多遍了,現在干凈得很。”
厲慕寒惱怒地追問:“那個小王八羔子還對我做過什么事,一并說來。”
“沒啦,聽說就是打了你八百鞭子,只剩一口氣,灌了馬尿,扔馬廄過夜,如是而己……”沈含笑輕描淡寫。
“對了,有一件事情或許你比較愿意聽。”沈含笑的小眼睛迸射著八卦男神一般的光輝。
“什么事?”厲慕寒苦笑,丟臉丟到家了,還有什么愿意聽的。
沈含笑凝視著他,意味深長道:“聽憐馨說,當時花蠻兒知道這件事,不顧一切帶著她去找你,見到你這樣子,以為你死了,還抱著你痛哭了一陣。她還很懊悔為什么不能在你死之前原諒你,說了很多的話,哭得很傷心。”
厲慕寒聞言,心弦震顫,緊緊抓著沈含笑的手追問:“這可是真的?”
“真的。不信的話,你見著憐馨可以問她。這說明公主殿下心里是有你的,你們倆個復合的機率很大的,不過——”沈含笑想到了什么,隨之長嘆。
“不過什么?”厲慕寒心里的狂喜幾乎壓抑不住,嘴角還輕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過,你這傷太深了,不知道好了之后,這還不能重振雄風,你確定要追回公主殿下么?”沈含笑遲疑道。
厲慕寒的心像被鈍器重重捶了一下,欲哭無淚,鐵青著臉色問:“你確定?”
男人寧可失去性命,也不愿失去這方面功能。這樣的晴天霹靂,怎堪忍受?如果真是這樣,那恐怕是花軼煬在天之靈,要叫他斷子絕孫,只讓花澤昊替他延續香火了。
厲慕寒心里百轉千回,不甘心之中漸漸又有點釋然。
若如此,也就不再愧疚什么了?花軼煬,花澤昊的債都還了吧。
“雖然還不是十分確定,不過傷這么深,是十分有可能的,微臣這不是讓你有點心理準備么?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勇敢,一定要相信自己一定能重振雄風的!”沈含笑斗志昂揚的鼓勵著。
厲慕寒冷睨了他一眼,心里在判斷著真假,然而,背和臀的疼痛蓋過了一切,現在的他,的確是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因而也無法驗證好壞。
“沈含笑,快點把朕的傷治好。其他的不要瞎扯了。”厲慕木著臉,決心不再想這件事情。
“來人,傳傅丞相進宮。”厲慕寒下旨。
一個太監立刻遵旨下去傳令。
沈含笑開始脫去他身上的衣服,檢查傷勢并且換藥:“剛開始的時侯,換藥的頻率要大些,等到確定傷口不化膿,開始收痂就好了。”
“朕不要這些虛的,具體告訴朕需要多少天!”厲慕寒冷肅的追問。
“傷筋動骨一百天,不過幸好沒有傷筋動骨,所以普通大夫來看的話,大約要一個半月才能好,但本太醫只需要半個多月就能站起來活動自如了。別誤會,這并非本太醫的醫術好,而是本太醫的藥好。這瓶傷藥,可是我集幾十年的藥材所精煉,一般人還真是不舍得用哦。”
沈含笑一本正經的獻寶,拿著一瓶綠瓷瓶在臉上抹滾來去,瞇著眼寶貝的婆娑,好像多么舍不得。
厲慕寒不理他的瘋癲,只是催促他:“能早一天痊愈就早一天,要奪回失地,只能趁靜修和尚還在養傷之期。朕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一旦他又再出現,這天下又不得安生了。”
沈含笑收起瘋癲樣兒,一邊麻利的給厲慕寒上藥,一邊道:“陛下多慮了。那個和尚肯定死了,中了劇毒,又中了箭,怎么可能還活著?”
“就算他死了,玄越那么多兵馬,還有摩耶,一旦雜穩腳步,調集更多兵力,以舉國之力攻占我們兩三座城池,我們如何抵擋?必要在他們全力進攻之前,將朕治好。朕一定要領兵先發制人!”厲慕寒心里發急,背上的疼痛似乎加劇了。
他眉頭微皺,對沈含笑道:“輕點。”
此時,傅文淵進來了,少不得跪拜一番。
“免了,免了,”厲慕寒不耐煩的揚手,急著問道:“你把朕寫的罪己禪讓詔書張貼出去沒有?”
“這——”傅文淵一時語塞,沉吟片刻,硬著頭皮回道,“陛下,茲事體大,如何敢隨隨便便發出去呢。這事,眾臣商量之后,一致同意等陛下見過花澤昊之后,看情況再張貼。所以……”
“放肆!”厲慕寒使勁一拍床榻,怒道,“你們竟敢抗旨!朕說張貼就張貼,還要等什么朕的消息。你們這么做,就是讓朕陷入言而無信的境地。你們知道么?現在正是和花澤昊談判的關鍵地步,不能有任何差池!”
“陛下息怒!息怒!微臣想傅丞相一定知錯了,這就去,這就去張貼哦!”沈含笑安慰著厲慕寒,一面朝傅文淵死勁使眼色。
傅文淵卻死倔著脾氣,進一步死諫:“陛下,話再難聽,微臣也一定要把百官的聲音上達天聽。陛下為了彌補對先皇的愧疚,就這樣把龍椅交出去了,有沒有想過花澤昊得到了龍椅之后,會如何對待你的妃嬪?會如何對待我們這些大臣?”
“這……”厲慕寒霎時陷入了愁思。
傅文淵激動地稟報:“陛下,經過這五年的努力,百官和百姓好不容易接受了你。可是,你卻在這時侯當甩手掌柜,如何能成?再說,花澤昊對你這個親兄弟尚且如此往死里整,對他的姐姐他也敢有非份之想,可想而知,他的骨子里有多么逆反,多么邪惡。這樣的人當皇帝并不可靠!”
厲慕寒安慰:“他對朕是有仇,他對蠻兒是因為從小依賴轉為依戀,這與他會不會當一個好皇帝并沒有任何關系。放心吧,你們的性命和妃嬪的安危,朕自會再與他講條件。但是現在,必須把這詔書貼出去,以示朕的誠意。如果朕連親口答允的這點都做不到,那么朕也不配跟他談判了。”
傅文淵老淚縱橫:“可是,陛下,你真舍得把皇位讓出去么?這可是你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啊。”
“朕錯殺了親父,犯下了天地不容之罪,午夜夢回,夜夜不得安寧。如今所遭受的罪,都是為了贖罪。按朕之罪,當誅。所以,比起性命失去,龍椅失去并不可怕。如今,朕已經看淡了一切,只要國土不落入異族手中,只要蠻兒能原諒朕,朕就足夠了!你還是先把詔書貼出去吧,余下的一切我們再來商量。”
厲慕寒很堅持。
傅文淵只得遵旨而行。
他邁著顫巍巍的步子出去,知道這一去,就是改朝換代,怎么能不令他憂心忡忡呢?
沈含笑道:“陛下,其實傅老丞相說得很對,的確不應該再相信花澤昊了。花澤昊原本是天真的孩子,不過從小受的罪比較多,這就難免讓他心理偏激,真的讓他那么容易坐上龍椅,指不定將來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
“再則,微臣雖然是個太醫,不過也略通紫微星宿,觀花澤昊的相貌,俊美邪魅有余,然王者福份不夠,不像是個能坐上龍椅的人。倘若強行坐上龍椅,只怕他朝福報會被削弱許多。”
厲慕寒道:“不管日后如何,朕只管眼前之事。朕既然答允,就該坐到。這龍椅原本就該他坐,這是命中注定。”
“不!”沈含笑道,“依微臣所見,正好相反。按理他早就是太子了,若是他命中注定要坐上龍椅,那當初如何帝位會被陛下奪來。反而從此中可見,他注定沒有天子的命。”
厲慕寒冷笑:“何必如此迷信天宿?如今,朕只知道在天下分崩離析之前,這是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他是朕的親弟弟,只有他坐在龍椅上,朕才覺得無愧于列祖列宗。”
“唉——”沈含笑道,“微臣也只能言盡于此,陛下作主吧。不過,這文武百官的性命和妃嬪性命卻是要保的。花澤昊對你尚且如此發狠泄憤。當年,你曾攻破昊都,如今,一旦他接手夷都,恐怕也要血洗夷都,這可不能馬虎大意。”
“嗯,你們說的都對,這件事情,朕會跟他們再談。不會讓他得逞,你們就放心吧。只有他也答應了朕這個條件,朕才能放心與之合作。只是,朕的傷還要半個多月才能痊愈,讓誰去談判才好?”
“我!我去!”
厲慕寒話音方落,花蠻兒就走了進來,毛遂自薦。
“你?”厲慕寒雖然詫異,但又覺得這是在情理之中,“不,他不會放你回來。”
“會的,他會放我回來的。他若不放我回來,我就死給他看,他嚇都嚇死了。再說,花豹會幫我的。他畢竟是我的師父。陛下,這次若不是我師父,你這命早就沒有了。那蘇凰羽趁著你昏迷的時侯,到馬廄行刺你,幸好我師父發現了,及時救了你。你說,我這師父是不是在關鍵時刻很仗義。”
花蠻兒輕松的說服了厲慕寒。
厲慕寒道:“如果真是這樣,你倒是最佳人選。好,就讓你去。你必須談好條件。保證他在接管這三座城池的時侯,能夠做到秋毫無犯,不論百姓,百官,還是后妃,都能安全無虞。”
花蠻兒道:“當然,陛下,我知道如何說。不僅如此,我希望的是在我們合兵攻下其他地方之前,夷都、淮嘉、煌寧,還是維持原樣。待合兵攻下江山之后,再扶他坐上夷都的龍椅。到時侯,我們可以全身而退。愿意跟我們走的就跟我們走。你看如何?”
厲慕寒嘴角噙著一抹微笑,意味深長道:“你說的是。就按照你所說的話做吧。到時侯‘我們’可以全身而退,我們一起,對么?”
花蠻兒終于領悟到他為什么笑了,愣了一下,轉身就走。
“到時侯是不是我們可不一定,但一定是你們,你和你的后妃們……”花蠻兒明顯是在撂話。
“站住——”厲慕寒驀然厲喝,“朕還有一句話要交待。”
花蠻兒頓住,回眸看著厲慕寒:“什么話?”
“關于你!”厲慕寒長嘆,“若他就你的問題為難你,希望你對他回答一樣的話。朕不強求你。到時侯,你愿意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
花蠻兒聞言,若有所思地凝望著他。
這可和他從前的霸氣兩樣,一直以來,他都在極力挽回她,說的話也是他不會讓她再離開,他對她死不放手。
對!死不放手!
就在不久之前,才這么死纏爛打著。如今,態度兩樣,竟讓花蠻兒生出幾分失落感。
她抬眸看著厲慕寒,若有所思。他那頹喪的樣子,難道是因為他的傷?因為沈含笑說他有可能不行的話……
“你走吧,蠻兒,這件事情就只有你才能搞定了。把憐馨帶上,她會保護你的。讓夏子愷接應你,去吧——”
厲慕寒似乎有點累,說的話也是那么有氣無力的。說完之后,他將臉伏在枕頭上,就再也不言語了。
花蠻兒眸底泛起淚花,心里糾結凄楚。
她猛然一轉身,往外沖了出去。
“走,憐馨,備馬,去見花澤昊!”花蠻兒回房穿了一身鎧甲,背上箭囊,又系上倚月劍,手里還拿著一條馬鞭。
憐馨備完馬后,回來見她這身裝束,嚇了一跳:“你,公主殿下,你這是去談判,還是去打仗呢?”
“談判場上就如同戰場,一場腦力和口才廝殺下來,本公主要保證自己能贏啊!走吧,憐馨!上戰場!”
言畢,花蠻兒就往外走。
兩個女子騎著馬經過城門時,告知了夏子愷,隨后經過那么圍城的昊軍時,花蠻兒出示了花豹的腰牌,也就順利通行了。
事實上,花蠻兒在昊軍中的威望極高,眾將士也明白花蠻兒在花澤昊心里的位置,就算沒有腰牌,也絕對不會跟他過意不去的。
很快,花蠻兒就到了花澤昊的軍營中。
彼時,花澤昊正站在帥臺上,親自操練兵馬。
晚秋涼風徐徐,風中的花澤昊俊美瀟灑,邪肆風|流。
蘇家兄妹也在校場,花豹和花裘也親自操練,并且教導排兵布陣。當然,這些都是當初從花蠻兒手里學過去的。
兩騎快馬一直奔到帥臺邊,引起花澤昊的注意。
花澤昊看著一身紅戎裝的花蠻兒,不禁微微愣神。
“姐姐——”他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花蠻兒卻飛身下馬,奔上帥臺,一言不發,揚鞭就抽花澤昊!
“姐姐,你為什么打朕?為什么?”花澤昊猝不及防之下,被抽了好幾鞭子。
然而,饒是如此,他也不敢辯解,更不敢奪回鞭子,只是舉起手臂掩住臉面,縮著身子躲避著。嘴里雖然抗議,卻并不曾惱火。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別打了——”眾將士雖然開口求情,卻沒有一個人是真正上來奪鞭子的。
花澤昊不喊人救他,大家就似乎就像是在觀望似的。
原本,憐馨見狀也有點吃驚,害怕將士們一擁而上,把她們打死。不過看到這種情境,才知道她低估了花蠻兒在昊軍中的影響力,也低估了花蠻兒在花澤昊心里的位置。
花蠻兒一邊鞭打,一邊叱罵:“打你這個不知高地厚的小子!你被人利用猶不自知。你以為像摩耶、任袆、靜修這樣城府極深,又野心勃勃的人,利用完你三分天下,共同打敗厲慕寒之后,就真的能和你三足鼎立,和平共處么?做姐姐的,絕對有責任提醒你,到時侯,和平未久,他們肯定會倚老賣老,欺負你這個小孩子,再聯合吞掉你,再來個二分天下,到時侯你又如何奈何得了他們?”
她再狠狠地打,再狠狠地罵:“都說打虎不離親兄弟。厲慕寒再怎么壞,在外人面前,他還是愿意放下過往的恩怨,與你攜手合作,就沖這態度,也是值得稱贊的。而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花蠻兒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是,姐姐知道你委屈,你小時侯受過種種罪。可是,在這亂世之中,受過罪的何嘗只有你一個人。姐姐受過的罪也不比你少。可是一碼事歸一碼事,報仇可以,別扯上民族大義,你明白么?厲慕寒從前對你再如何壞,在民族大義面前,他什么都愿意讓給你了,連龍椅也不坐了,自甘被你糟踐到這種地步,還不夠么?你可知道他現在半死不活,受了多重的傷?如果他不是誠心誠意,大男人寧可殺不可辱,他何必受你這種屈辱?他是那樣膽小怕事的人么?”
“花澤昊,你記住!有仇報仇,有冤報冤,那是硬氣。可是,如果在仇也報了,冤也伸了之后,又死死揪住不放的,那就是小氣。花澤昊,你愿意做一個小氣的男人么?你認為,一個小氣的男人,可以當好皇帝么?配登上龍椅么?”
花蠻兒一陣劈頭蓋臉的鞭子,一陣劈頭蓋臉的罵,終于讓花澤昊招架不住了。花澤昊回轉過身來,撲通一下跪在花蠻兒面前,抓住她的鞭子道:“姐姐教訓得是,姐姐說的話,昊兒都聽,是昊兒錯了!”
花蠻兒此時氣猶未消,她收起馬鞭指著花蠻兒繼續訓道:“你當然是錯了!把那些什么“血洗夷都”之類的混帳話都收回去。是的,當年,厲慕寒的確曾經血洗昊都,以致于他夜夜惡夢,自己都饒不過自己。可是,你記住,這是他的罪孽。你為什么要以暴制暴?為什么要讓自己也成為那樣暴君?這樣,你和你所痛恨的厲慕寒有什么差別?”
花澤昊落淚道:“姐姐,別打了,我錯了,昊兒錯了,你別打了!”
他仰頭看見姐姐臉色發青,一口氣像要順不下來的樣子,就非常害怕:“昊兒聽話就是了,你莫要再生氣了。姐姐,請你不要再生氣了。昊兒一定乖,一定乖。”
花蠻兒終于垂下馬鞭,亦落淚道:“昊兒,你是母后的心肝寶貝。母后將你托付給我,我是有責任的。你走了歪路,姐姐怎么可能不指正你?”
“知道了,姐姐,昊兒知錯了。”一聽花蠻兒搬出母后,花澤昊心里更加脆弱,淚水也就更加止不住。
花蠻兒親自為他拭淚,柔聲道:“知錯就好。你若是知錯。現在就當著將士們面前,你親口允下諾言,在厲慕寒還你帝位,又受鞭打,喝馬尿抵罪的前提下,你愿意和他合作,把摩耶和玄越都趕出去。你愿意么?”
“朕愿意。”花澤昊點頭,站了起來,面對著將士們,揚聲道,“將士們,讓我們和我皇兄一起,把玄越和薩國兵驅逐出境,以后,我們就可以建立一個大昊王朝,你們說好么?”
“好!好!”將士們一同歡呼著。
大昊王朝?
花蠻兒也被這個新名詞給震動了。
是啊,蠻夷,大昭,早已經血濃于水,無法分不清彼此了。如果能重新建立一個大昊王朝,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好,昊兒,若你有此志向,姐姐愿意陪你,一起建立這個大昊王朝。”花蠻兒破渧為笑。
“啊,是真的么?”花澤昊一把抱住了花蠻兒的肩膀。
花蠻兒道:“是,是真的,姐姐愿意同你一起建立這個大昊王朝。我相信,你的皇兄厲慕寒他也會愿意建立這個大昊王朝的。然而,你必須答應我們,在一起合力將玄越和薩國驅逐出境之前,給夷都、淮嘉、煌寧這三座城池以自由,除非他們被敵軍攻破,否則,你不能進入。待收復之后,厲慕寒會親自迎你入夷都,親自立你為帝。姐姐亦如是!”
“好,”花澤昊痛快道,“昊兒答應就是。”
“還有,”花蠻兒繼續道,“在你登上帝位之后,就放我和厲慕寒離去,我們將尋一處靜幽之地,安靜的生活,不問世事。他的那些文武百官和妃嬪,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愿意隨我們離去就放他們隨我們離去,不能有絲毫的刁難,你能做得到么?”
花澤昊瞬間臉色一沉,委屈道:“朕可以放皇兄離去,也可以放文武百官和妃嬪離去,唯獨不能放你離去。姐姐,你當真只想和皇兄在一起么?你真的不想和昊兒在一起么?”
“唉,”花蠻兒道,“其實我誰也不想跟。昊兒,你知道么?姐姐心里好累,姐姐誰也不要,只想一個人靜靜的生活一段時間。自從父皇死后,姐姐就不曾安寧過。昊兒,不要吃你皇兄的醋。你皇兄受了你的鞭傷,沈太醫說,說他有可能不能,不能傳宗接代了。這樣的男人,你有必要和他吃醋么?”
“啊?”花澤昊詫異地張大嘴|巴。
花蠻兒輕輕拍了拍花澤昊的臉:“想不到吧?小子?你這下終于徹底出了口怨氣了吧?他是殺了父皇,但那也是受了我親生父皇的算計。要說原兇,我親生父皇才是元兇。如果你還想報仇,也可以沖著我來。”
花澤昊慌道:“姐姐,昊兒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應當不應當。昊兒,不要再怪你皇兄了,知道么?他做出的犧牲夠大的了。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心懷天下,而不在于這些恩恩怨怨上面。將來,你是九五至尊,姐姐就看著你如何治理天下,如何把你的聰明才智發揮在這些上面。”
花蠻兒苦口婆心的教育著花澤昊。
花澤昊聽了,終于感到羞愧了:“姐姐快別說了,昊兒知道該怎么做了。”
“那就好!”花蠻兒釋然地長吁一口氣,“今天,就當著眾位將士的面,我們應該把這約定簽了吧。我們把方才所說的話,一一記下來,畫押為憑,將來,誰也不許反悔?再則,協定一成,你也不必害怕這是你皇兄的陰謀詭計了吧?”
花澤昊依言行事。
士兵搬上書案,兩個就在帥臺上,當著將士們的面簽訂了協議。
花蠻兒道:“既然協商已成,姐姐這就回去制定作戰路線,再拿過來與你商討。盟軍出發可以訂在一個月后,待你皇兄傷勢痊愈,自當整軍待發。還有,你圍困在夷都的軍隊也該撤了吧。”
花澤昊拱手稟道:“諸事都聽姐姐的,唯有此事不可。既然離進攻之日尚有一個月,為怕走露風聲,讓敵軍知曉,早做準備,何不暫且就維持現狀呢,反正就是作作樣子。”
花蠻兒一聽,嘴角露出淺笑,頻頻點頭:“昊兒果真長大了,說得有理,就聽昊兒的吧。”
隨即,花蠻兒取了協議,就同憐馨回到了夷都。
回到夷都之后,花蠻兒連夜火速將協議拿給厲慕寒看。
厲慕寒一看,上面果真寫得清清楚楚,當他看到最后一條,花蠻兒要與他隱歸之時,厲慕寒喜不自勝,全部的關注點都在這上面了。
“蠻兒,你愿意與我一同隱歸么?這太好了!”
花蠻兒從未見過厲慕寒笑得這般燦爛過,即使在面對施以柔的時侯,也未曾有過,不禁心弦震顫。
然而,她低下頭,極力回避著他魅|惑的笑容。
“厲慕寒,別想太多了,這不過就是有個伴罷了。本公主可不想與你再有什么感情糾葛,你要明白……”
“明白明白,”厲慕寒唇角勾起一抹掫揄,“其實我并沒有說要與你有所糾葛,只是說你愿意與我歸隱在同一個地方真是太好了。不就是有個伴的意思么?”
這話說得花蠻兒臉色一紅。
“哼,”她迅速反擊,“那現在可未必了,你的伴那么多,有文武百官,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還用得我么?”
厲慕寒自嘲道:“原本也是這么想。可是,你也知道,我極有可能不再是個男人了,她們肯定也不會再跟著我了。咦,索性將這事兒說出去,趁著花澤昊還未接手之前,把她們遣散回娘家,這樣,她們還有再出嫁的機會,對于她們來說,倒是好事一樁。”
花蠻兒愣住了。
遣散嬪妃的話之前厲慕寒就有說過了,但那時,他說是因為她花蠻兒的緣故,故花蠻兒死也不讓。可是,如今,如果說是為了她們的“幸福”著想,那倒是不攔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