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頭此時可算是一團亂,丫鬟們端著一盆盆血水進進出出,每個人臉上都是焦急的神色,相府為了王蓉琴能順利生產,統共請了兩個穩婆到府上,此時那二人,一個在王蓉琴身下忙活,一個則一直在她耳邊說著話,似乎也是在拼命與她鼓著勁兒,讓她好多用些力氣,把孩子生下來。
林氏坐在床邊,也是絮絮叨叨地一直跟王蓉琴說著話,就怕她再暈過去,那可就更加危險了,王蓉婳扶著李氏,三兩步地便走到了床邊,那林氏看到她三人進來,便站起身來,對著唐氏說道:“老太太,你們可來了,這可真是苦了琴兒了,已經疼了一早上了,可這孩子就是生不小來,方才也灌了催產藥下去,可孩子實在太大,還是下不來,你們說這該如何是好啊。”
唐氏看著這屋子里來來去去的這許多人,皺了皺眉頭說道:“你也照看了琴兒許久了,也怪累的慌的,咱們便先出去一旁的偏廳里等著吧,讓她娘在這兒陪她一會兒,這產房也不好留太多人了。”
林氏看了看正緊緊抓著王蓉琴手的李氏,也便點了點頭,唐氏倒也沒讓王蓉婳出去,雖說她還是個小姑娘,也幫不上什么忙,但她既然已經幫過王蓉琴一次了,或許奇跡還會出現第二次也不一定。
李氏一直緊緊握著王蓉琴的手,不時地幫她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王蓉琴此時已經有些混沌了,意識模糊地都認不出旁邊的人,只是憑著本能地求生意識在支撐著,但看她此刻那氣若游絲的模樣,恐怕也支持不了太長時間了。
在下邊接生的那個產婆忽然抬起頭來,頭上的汗水幾乎將她的頭發全部浸濕了,臉上身上都是產婦流出的鮮血,面色慌張地說道:“二奶奶,您快些再用點力啊,這孩子在里頭待得太久了,若是在這般下去,您和孩子可都會有危險的啊。”
李氏一聽這話,精神更加緊張了,痛痛哭著再王蓉琴耳邊說道:“琴兒,琴兒,你快用點力啊,再熬一熬,再熬一熬就過去了,你可不能就這樣放棄啊~~”
王蓉婳在一旁也是心急如焚了,她前一世加這一世,也沒有看過女人生孩子,更不用說還遇到難產這種事兒,此時真的是手足無措了,也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在王蓉琴耳邊說道:“三姐姐,您苦苦熬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懷上了孩子,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了呢,你可要想想三姐夫啊,他馬上就要趕來了,您以后可還要和他還有孩子三個人一起幸福生活的,要是您現在放棄了,姐夫也會很傷心的”
王蓉琴那本是塊閉上的眼睛在聽到王蓉婳提顧惜言的時候,微微睜開了些,嘴唇顫抖著,似乎是要說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模糊地吐出了幾個音節,而后便開始咬緊牙關又用起力來。
“對對二奶奶就是這樣,我已經快看到孩子的頭了”下邊的產婆很是興奮地又在那兒喊著,手中的動作卻是一刻也不敢停歇。
李氏和王蓉婳也均是一喜,李氏連忙再接再厲地在王蓉琴耳邊鼓勵著,王蓉婳也微微松了口氣,果然這個時候,還是顧惜言這個丈夫最有用啊,可是她心中也不禁開始埋怨起那顧惜言來,怎么老婆生孩子這么重要的時候她都不在身邊呢,這公務到底是有多繁忙啊連妻子兒女都可以不顧了。
其實王蓉婳這次是誤會顧惜言了,前幾日他剛巧接到了上頭的命令,附近的一個鄉鎮發生了洪澇,他必須帶著這邊的一些精兵去支援,走了才不過兩天,那王蓉琴便要生了,就算他此刻長了翅膀,也沒那么快能飛回來。
王蓉婳晃神這一時半刻,只聽那王蓉琴突然痛苦地叫了一聲,隨后便聽到了有些虛弱的嬰兒啼哭聲,王蓉婳精神猛的一怔,立即向那產婆看去,只見她手上此時已經抱出了一個皺巴巴的嬰孩,全身紅通通的,看上去果然比普通嬰孩要大一些,但個頭雖大,聲量卻小,正弱弱地在產婆手上哭著呢。
“生了生了恭喜二奶奶,是個小少爺”那產婆眉開眼笑地對王蓉琴報告著,一旁的丫鬟早就機靈地接過她手上的孩子,到一旁清洗去了。
李氏聽到是個兒子,眼淚頓時又洶涌而出,摸著王蓉琴那毫無血色的臉頰,不停得重復說著:“好了,好了,沒事兒了,生出來了,是個兒子是個兒子”
正當王蓉婳要松一口氣的時候,那本來已經放松下來的產婆突然又是驚叫一聲說道:“不好,孩子太大,二奶奶大出血了”
眾人的神經因著這么一句話頓時又繃緊了,李氏更是驚慌地喊道:“那就快止血啊,還愣著干嘛,若是二奶奶出了事兒,你們誰都沒好果子吃”
兩個產婆手忙腳亂地給王蓉琴止著血,但王蓉琴此時似乎是一點氣力都沒有了,她拼盡最后的力氣,用微不可見的聲音在李氏耳邊說著:“孩子……讓我……看看孩子……”
李氏苦著前頭,立馬轉過頭來喊道:“還不快把孩子抱過來給二奶奶看看”
丫鬟們立即將已經清洗干凈,包上襁褓的嬰兒抱了上來,李氏有些顫抖地接了過去,抱到王蓉琴眼前,哽咽地說道:“琴兒,你振作點,快看看,這是你的孩子,你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你可千萬不能扔下他就走了啊。”
王蓉琴萬分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看著那有些皺巴巴的嬰兒,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她似是想要抬起手來摸摸他,但終究沒有力氣,嘴唇哆嗦了一會兒,眼睛又閉了起來,許久之后,竟是再也沒有聲響了。
整個屋子突然間安靜了下來。眾人都屏息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片刻之后,李氏才顫抖著將手指伸到了王蓉琴的鼻下,隨后,即刻便爆發出一陣嚎啕的哭聲,嘶啞著喉嚨叫喊著:“我的兒啊,你怎么就舍得扔下娘和這可憐的孩子,就這么走了呢~~~”
王蓉婳被李氏哭地腦袋“嗡嗡”地響,她就不明白,好好的人,怎么說沒就沒了呢,她看著王蓉琴那似是安詳的面容,眼中也慢慢泛起淚意,她的三姐姐其實沒死,只是睡著了吧。
那嬰兒早就又被丫鬟給抱了回來,不知是被李氏的哭聲嚇到了,還是他也感應到了自己從此以后就沒了娘親,跟著李氏也是嘹亮地哭了起來。
王蓉婳頓時覺得腦袋更是生疼了,忍住心中的哀慟,先是去將痛哭不已地李氏扶了起來,柔聲安慰道:“母親,您可千萬別哭壞了身子,三姐姐看到您這般,便是走也會走得不安心的。”
李氏茫然地向她看來,忽然就緊緊抱住她,又哭訴起來:“婳兒,這是為什么啊,琴兒她還這么年輕,她怎么就這么走了呢,老太爺怎么就能讓她走了呢”
王蓉婳也不知如何安慰了,只能任由李氏抱著,在她身上痛哭宣泄,而她也再忍不住,悲傷得淚水也漸漸浸濕了臉龐。
這個時候,唐氏她們三人也已經得到了消息,正急忙趕來,看到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的王蓉琴與在床邊痛哭著但那李氏與王蓉婳,頓時臉色俱是煞白煞白的。
“怎么會,怎么會……”林氏雖然早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但真的面對事實的時候,仍舊有些吃不消,依靠在身邊的丫鬟險些癱倒。
唐氏年紀最大,看慣了生老病死,雖也是自己疼愛的孫女,但也沒有像李氏那般悲痛,只是面上表情很是沉痛。
宋氏也只是在林氏后頭拿帕子不停地抹著淚花,哭得很是梨花帶雨,看上去似乎很悲傷的模樣,但那動作卻著實有些做作。
林氏自然也聽到了孩子那聲嘶力竭的哭聲,顧不上王蓉琴,先是從一旁丫鬟的手中抱過孩子,心疼地哄了起來,直到那孩子的哭聲減小,才面帶慍色地對一旁的丫鬟們斥道:“沒看到小少爺餓了嗎,還不快把奶娘去找來,一個個都是木頭嗎?”
那丫鬟惶恐地點頭應了,立馬出去找了奶娘,林氏這才又是滿臉悲傷地抱著孩子來到李氏身邊,哽咽著安慰道:“親家母,您可千萬要節哀順變,琴兒是個好孩子,可誰都料不到,事情怎么就成了這樣呢……”
王蓉婳雖然一直安慰著李氏,但也注意到了林氏方才的一番舉動,雖然她先去看了活著的孩子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但王蓉婳心中總有那么些不舒服,為了生兒子而犧牲了性命的媳婦,難得不應該是婆婆先想到的嗎?
唐氏也走了過來,看著滿臉淚痕,雙眼紅腫的李氏,想要說些什么,但終究只是哀嘆了一聲,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痛,確不是能用一兩句言語便撫平的啊。
李氏最終因為太過悲傷,身體支持不住,被王蓉婳先送回了候府,唐氏留在相府,繼續進行一些善后工作,李氏一到候府,便病得下不了床了,請了好幾個大夫過來看了,都說是心病,需慢慢靜養。
王蓉婳一直陪在李氏身邊,盡心地侍奉著,先不說她本就是養在李氏房里的庶女,李氏近日來對她態度的改變,也讓她隱隱有了些責任,雖然李氏的精神一直是懨懨的,但每日里看到王蓉婳盡心的服飾,她總算還是有一些笑容的。
期間王蓉婉來過幾次,王蓉婳都以種種借口回避了,她有預感,若是與王蓉婉碰面,必會生出些不必要的事端來,還不如就此躲過,免生枝節。
王蓉琴吊唁的時候,李氏也是強撐著病體去了,雖然時間很是倉促,但靈堂布置地也還算不錯,棺材也是用最上好的楠木制成的,想來相府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尋得如此好的一副棺木也定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那一日,王蓉婳總算是看到了顧惜言,他穿著一身的稿白的喪服,站在靈堂前,他并沒有像林氏與宋氏那般痛哭出聲,面上依舊是淡淡的表情,默默答謝著前來吊唁的賓客們,那周身散發出來的那股子沉痛的氣息卻很是強烈,王蓉婳忽然覺得他很可憐,年紀輕輕就成了鰥夫,本來與王蓉琴是多么人人稱羨的一對,此刻卻落得此般結果,也當真是有緣無分的一對。
王蓉婳扶著李氏給王蓉琴行禮哀悼,她與王蓉琴是同輩,所以必須下跪行禮,李氏許是太過悲傷,又是一陣大哭,竟也同她一般跪倒在地上哀痛不已。
整個吊唁儀式都籠罩在一股極度悲傷的氣氛之下,那一日王蓉婳沒看見王蓉婉,因為她們來的比較早,李氏到后來幾乎已經是不能站立,她們便也早早離開了,回到候府,李氏的病情卻是更加重了,幾乎病得不來床,所以七日之后的出殯儀式,雖說她執意想要參加,但唐氏看她這副病體,安撫了許久,才讓她妥協沒有去參加。
那一日清晨,天空微微飄起了小雨,卻是萬分應景,眾人抬著棺材緩緩地行走與街道之上,有專門之人高唱著哭喪之歌,后頭跟著許多人嚶嚶哭泣著,王蓉婳跟在隊伍后頭,整個感覺萬分的壓抑,經過漫長的初喪、哭喪、做七、送葬等儀式后,才真正要下葬。
王蓉婳一直在后頭默默地看著整個過程,直到棺木入土的時候,她才深深感覺到,她的三姐姐確實是走了,從此以后便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忍不住已是淚流滿面,雖然在前世的時候,她也曾經參加過許多長輩的葬禮,但現代各項喪葬儀式都已經簡化到不能簡化了,而且基本都是人死之后,便直接拉倒火葬場火葬了事,所以那一份悲傷的情緒也便沖淡了許多。
結束的時候,王蓉婳又往那顧惜言在的方向看去,他依然站在那棺木埋下的地方,臉龐隱沒在陰影之中,看不清面上的表情,王蓉婳并不知道他與三姐姐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但直覺告訴她,他的悲傷定不會比任何一個人少,畢竟人是感情動物,他與三姐姐朝夕相處了如此之久,此番陰陽兩相隔,又會是多久才能解開的心結呢……
王蓉婳的日子依舊是那般過著,并沒有因為王蓉琴的去世而改變多少,李氏的病也是斷斷續續地生了許久,在入秋的時候,才慢慢好起來,人卻比原先瘦了一大圈,才四十出頭的年紀,看上去卻如五十老嫗一般,似乎是因為失去了一個女兒,對著王蓉婳卻是越發地好了,更是堅定了王蓉婳原先心中的猜想。
因著李氏這段時間時常來找王蓉婳說話,王卿淵卻是有些一頭霧水了,在他的認知里。母親一向是不喜歡這個妹妹的,雖然他覺得這個妹妹樣樣都是好的,但卻也無法扭轉李氏的喜好,但忽然之間,李氏似乎是轉性了一般,對著這個原先提都不愿多提的庶女關懷備至,他怎會不犯迷糊。但王卿淵卻也是樂見其成的,畢竟這樣,她去見王蓉婳的時候,就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能時常見著這個妹妹,與她說說心事,倒也是一件樂事。
這一日,王蓉婳與李氏說完話,王卿淵便拉著她進了自己的房間,絮絮叨叨地便與她說開了。
“六妹妹,你也知道馬上就是秋闈了,我可真是擔心我那只會死讀書的傻弟弟啊,自從祖母把他送到那勞什子書院以后,我都許久沒見著他了,母親也是的,原來多疼弟弟啊,現在竟是不聞不問了,連我與他說起弟弟的境況,她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草草幾句便帶過去了,你說母親是不是生了這一場病,有些糊涂啦?”王卿淵皺著眉頭,很是郁悶地與王蓉婳抱怨著。
“哪有你這樣說母親的,要是讓她聽見了,非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母親自有母親的想法,博哥哥從小就是懂事的,母親自是不用為他多操心,哪像你,跟匹脫韁的野馬一樣,若是你也能像博哥哥那么有本事,年紀小小就可以去參加秋闈,那母親定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管著你了。”王蓉婳雖然這般與王卿淵說著,但憑著李氏突然對她與王卿博態度的大轉變,她幾乎已經肯定了,李氏定是知曉了當年的真相,但王卿博既然是個有出息的,即使沒有了李氏的寵愛,也不會造成什么太大的影響的吧。
王卿淵聽著王蓉婳的話語,更加地郁悶了,不滿地撇撇嘴,反駁道:“妹妹明知道你哥哥我從來都不是個讀書的料,怎么還拿這事兒來臊我,我就是考個武舉人還行,這文官嗎,定是與我無緣了。”
王蓉婳淺笑一聲,調侃似地對他說道:“這武官也不錯啊,到時候,你就可以做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了,帶領著千軍萬馬,卻是比那些個只會動動嘴皮子的書生們更有男子氣概嗎?”
“妹妹這句話聽得我最是舒爽了,我的目標就是當那率領千軍萬馬的大將軍,將那些個四方蠻夷全部驅逐出咱們大祟國,揚我大祟國國威”王卿淵立馬豪情萬丈地接著王蓉婳的話,說的那叫一個慷慨激昂。
“那妹妹我可就等著那一天趕快到來嘍做大將軍的妹妹,似乎也很不錯呢。”王蓉婳看著王卿淵信心滿滿的模樣,如是說道。
王蓉婳又與王卿淵閑聊了一會兒,便回自己房間去了,王卿淵與她聊到秋闈的事情,倒是讓她想起了在鄉下莊子上的宋易,他這個時候應該也快要到上京了吧,不知會不會尋上侯府來呢。
第二日,王蓉婳去唐氏那里請安的時候,唐氏便笑瞇瞇地將她招到面前,拿著一封書信對她說道:“宋夫人寫信來了,她與宋易已經到了上京,寫信來給咱們報平安了呢!”
王蓉婳頗有些好奇地接過信,心中卻思量著她二人既然到了上京,為何不到忠勇侯府來呢,待她細細看完以后,這才緩緩露出了笑容,對著唐氏說道:“宋夫人倒是想的周到,既然宋公子也去了驪山書院,那倒是可以結識更多的學子了呢”說道這兒,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莞爾一笑,繼續說道:“博哥哥不是也在驪山書院嗎,他二人或許還能遇上呢。”
唐氏也笑著點了點頭,“宋夫人也是個有遠見呢,許是早就為宋易做好打算了呢,我看這次科舉,宋易定是要一鳴驚人的。”
王蓉婳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也不做任何猜測,她心中對宋易中不中進士,倒是并不是很在意,但心中也很明白,若是他一直都是白身一個,唐氏與李氏是絕不會讓她嫁給宋易的。
“等一下吃完飯,你便早些回房去吧,一會兒你母親要過來與我說些事情。”王蓉婳正發呆間,唐氏便淡淡對她道。
王蓉婳倒也沒多想什么,李氏最近是時常找唐氏神神秘秘地商量一些事情,她也習以為常了,自然地便應了是,吃完早飯之后,便識趣地退下了。
王蓉婳離開沒多久,李氏便過來了,先是與唐氏閑聊了一些家常,便慢慢進入了正題,欲言又止地對著唐氏開口說道:“母親,上次我與您提過的那件事情,您考慮的怎么樣了?”
唐氏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心為了婳兒好,那相府確實是個很好的人家,但現在的情況與當初琴兒那時已經不一樣了,我不認為婳兒此刻嫁過去就會幸福。”
李氏微微搖了搖頭,輕聲反駁道:“我不同意母親您的說法,這個婚事,我也是考量了許久的,我反倒覺得,這個時候,婳兒若是能嫁到相府去,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再說,這件婚事,也是那林夫人與我暗示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