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早就看透了她猶豫的原因,緩緩開口道:“關(guān)于敏兒的嫁妝這塊嗎,我知道你這個做嫡母的也不容易,我這做祖母的也該為孫女兒添置一份的,你就放心便是。”?
此言一出,方氏不禁喜上眉梢,只要老太太發(fā)話了,那她添置的嫁妝必不會少的,想想上次王蓉琴出嫁時,她額外添置的那一份,方氏心中便樂開了,這事兒她也算是賺到了,不僅可以顯示她這個做嫡母的大度,又不用自己掏太多錢出來給庶女添置嫁妝,這個女婿將來還會對自己這個丈母娘感恩戴德,幫襯著他的小舅子,這樁婚事卻是還不錯呢?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我這個做嫡母的也不好再說什么了,約一天讓那呂公子上門來,我給好好看看,幫著敏兒把把關(guān),若是真有老太太您說的這般好,便早早定下來,這樁心事兒,我也算是了了。”方氏終是妥協(xié),故作大度地說道。?
唐氏看此事已然已成定局,終是滿意地笑了笑,“那是當(dāng)然的了,定是會讓你看得清清楚楚的,到時候崔姨娘也要好好看看,為敏兒把把關(guān)。”?
崔姨娘看著唐氏的目光可以說是感激涕零了,一時半會兒竟是激動得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兒的點(diǎn)頭應(yīng)著,那王蓉敏雖然沒見過呂若君,但她一向信服唐氏,覺得既然是唐氏為她挑選的,那自然是頂好的,方氏松口以后,她的臉上一直帶著淺淺的羞澀笑容,那本屬清麗的面容似是平添了幾分嬌艷。?
這事情一定下來,唐氏便遣了孫媒婆去與那呂若君說和此事,這呂若君現(xiàn)在是孤身一人在這上京城里頭,準(zhǔn)備再過幾日若上頭還未分配官職下來,便要打道回府了,畢竟身上的銀兩已經(jīng)不多了。?
那孫媒婆與呂若君說起此樁婚事的時候,他一時半會兒還有那么些犯暈,覺得這等好事怎么會落到他這個窮小子頭上呢,雖說他現(xiàn)在也是有功名的人了,可對方可是忠勇候府啊,就算只是個庶女對他來說也是高不可攀的千金小姐啊。?
“孫媒婆,你不會再跟我開玩笑吧,忠勇侯府何等人家,怎會想要與我結(jié)親?”呂若君笑著搖了搖頭,顯然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可置信。?
“呂公子,我孫媒婆那可是這上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媒婆,怎么會拿這種事情誆你呢,這忠勇侯府確實是勛貴人家,但這大戶人家也不一定都是看門第的,有時候才學(xué)品性才更讓他們看中,您怎么說現(xiàn)在也是個進(jìn)士老爺了,在眾學(xué)子中又一向是風(fēng)評良好的,侯府選中您那可真是沖著您的才學(xué)啊。”孫媒婆舌燦蓮花的說了一大堆理由讓呂若君信服。?
呂若君半信半疑地思索了一會兒,這才又開口道:“若真是這樣,我也不想去攀附這樣的權(quán)貴,我呂若君雖然窮,但讀書人的風(fēng)骨還是有的。”?
孫媒婆臉上的笑容一滯,心中暗唾一聲,這窮書生還講什么勞什子風(fēng)骨,飯都快要吃不飽了,真當(dāng)那風(fēng)骨能當(dāng)飯吃嗎,但很快她便又調(diào)整了表情,繼續(xù)勸說道:“呂公子,老婆子我知道你們這讀書人那,都講究那什么風(fēng)骨啊,節(jié)操的,可您想想,您可是有真才實學(xué)的,但得了功名都這么久了,朝廷有沒有授下官職來,那些個比你名次還靠后的進(jìn)士老爺們,只要是官場上有那么些關(guān)系的,可都已經(jīng)得到官職了,您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為您家鄉(xiāng)里的寡母幼妹想想啊。”?
呂若君猶豫了,她想到遠(yuǎn)在家鄉(xiāng)的老母親還等著她衣錦還鄉(xiāng),年幼的妹妹還在辛苦操持著家里頭的一切,可他堂堂一個男子漢,到現(xiàn)在都沒有為那個家做出過一絲貢獻(xiàn),還讓娘親和妹妹辛苦了這么多年……?
“孫媒婆,讓我再仔細(xì)想想,這畢竟是關(guān)乎一輩子的大事,我想再考慮幾日。”呂若君最終還是下不了決定,緩緩說道。?
孫媒婆雖然心中覺得這書生真是笨,天上都掉下餡餅了還不知道趕快接著,但依然循循善誘地勸說道:“呂公子啊,您可不要考慮太久了,明日下午我可就要給侯府答復(fù)的,我明日早晨會再過來一次,到時候我想聽到公子您肯定的答復(fù)。”說完孫媒婆便起身告辭了,只留下一臉愁眉不展的呂若君。?
第二日一大早,那孫媒婆就又來到了呂若君住的地方,呂若君的精神看起來有那么些憔悴,想來昨晚定是沒有休息好。?
“呂公子,您可是已經(jīng)想好了?”那孫媒婆才剛坐定,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呂若君沉默了一會兒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緩緩說道:“孫媒婆,今日下午我一起與您去侯府吧,順便拜訪一下侯府的長輩。”?
孫媒婆一聽這話,立即喜笑顏開,滿嘴答應(yīng)道:“這真是太好了,若是呂公子能跟我一道去,我相信,老太太一定會感受到您的誠意的。”?
呂若君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其實她心中對忠勇侯府這般的人家會選上自己做女婿還是有那么些疑慮的,總覺得孫媒婆口中所說的那個庶女不會是有什么問題的吧。?
當(dāng)日下午,呂若君就跟著孫媒婆去了忠勇侯府,接待她們的是方氏,畢竟她是王蓉敏的嫡母,王蓉敏的終身大事當(dāng)然還得由她來做主。?
方氏對呂若君的印象還算過得去,雖然接待他的時候不是那么熱情,但好歹也不會怠慢了他,呂若君有那么些拘謹(jǐn),但各項禮數(shù)還是做的很到位的,雖然他很想知道自己未來的妻子長什么模樣,但是作為一向守禮的書生,他當(dāng)然不會那么唐突地去詢問自己未婚妻子的情況。?
最后呂若君離開候府的時候,對自己即將過門的妻子仍然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但唯一有些收獲的事,他與忠勇侯府庶出四小姐的婚事算是定下來了。?
王蓉婳是在呂若君下聘那天才知道自己的四表姐就快要出嫁了,她在唐氏面前旁敲側(cè)擊了一陣兒,才知道了要娶王蓉敏的是怎樣的一個人,婚期已經(jīng)訂下來了,就在明年春天,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她又是發(f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呆。?
“小姐,您又想什么呢?”紅豆端著溫?zé)岬南茨標(biāo)M(jìn)屋的時候,便看到自家小姐這樣一副癡呆的模樣,很是疑惑地問道。?
“從剛才老太太那兒用完晚飯回來就是這個樣子了,奴婢也不知道小姐怎么了。”白芷頗有些憂心地看了看王蓉婳,又抬起頭對紅豆說道。?
王蓉婳憂郁地嘆了一口氣,這才緩緩開口道:“沒什么,只是四表姐也要出嫁了,我心里頗有些舍不得罷了。”?
紅豆聞言輕笑一聲:“小姐您就為了這個啊,哪家小姐不是要嫁人的,四小姐就算現(xiàn)在不嫁,遲早也是要出嫁的,再說了,奴婢聽說那將來的四姑爺是個進(jìn)士老爺,四小姐將來的生活應(yīng)該是不錯的。”?
王蓉婳有氣無力地笑了笑,沒有說話,其實她心中還挺羨慕王蓉敏的,在唐氏那邊,她對那個姐夫的情況做了個基本了解,家境貧寒但卻是個有才學(xué)的,已經(jīng)有了進(jìn)士的功名,以后一定是會入仕做官的,家中人口也簡單,只有寡母與幼妹,連個兄弟都沒有,這樣就不會有大戶人家的那些個彎彎繞繞,而且像她們這種門第的人家下嫁給這種寒門子弟,那是絕對不怕在婆家受欺負(fù)的,誰叫她們后臺硬呢,這活脫脫就是一個古代“鳳凰男”啊,只要嫁過去以后,好好侍奉姑婆,輔助夫君,那往后的小日子定是和和美美的,對于庶女來說,這幾乎已經(jīng)是一個很不錯的姻緣了,不知道她往后會不會有四表姐那樣的好運(yùn)氣呢。?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還是那般平靜的過著,中間王蓉婳特意去看了幾回王蓉敏,她依舊是那般安靜小心的笑著,但那笑容里面,卻又多出了一些東西,那是羞澀與期待,或許每一個待嫁的新娘都會有如同這般幸福的表情。?
六月初的時候,王卿淵給她帶來了一封信,王蓉婳自從拿到那封信開始,就一直糾結(jié)著要不要看,沒錯,這是穆敬霖寫來的,從王卿淵的只言片語中,她知道穆敬霖馬上就要到泉州上任去了,這時候給她寫信,只是單純的告別,還是有些別的什么的,著實讓人難猜,王蓉婳穿越過來這么多年,第一次惆悵了,這坑死人的情竇初開啊……?
最終王蓉婳還是沒有看那份信,有些事情,還是把它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或許將來想起來會覺得有些遺憾,但生活里哪有那么多隨心所欲,我們只是想更為平靜安寧地生活下去。?
六月中旬的一日,陽光普照,枝頭的蟬鳴聲擾得王蓉婳莫名的煩躁,早晨的時候,王卿淵與她來說,穆敬霖今日便要啟程了,問她有什么話要帶給穆敬霖的,王蓉婳看著自己哥哥那有些詭異的目光,最終只是干干地說了一句:“替我跟二表哥說句一路順風(fēng)。”禮貌的,疏離的,純屬于表哥表妹之間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