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蓉婳從柳府回來之后,便依舊過著自己米蟲一般的生活,沒想到還未趕得及參加自家哥哥與柳宜華的婚禮,那宋易和云裳公主的盛世婚禮,倒是先轟動了整個上京城,宋易也成為了上京城大多數男子們艷羨的對象。
王蓉婳當然不可能到現場去觀禮,但顧惜言還是有這個資格的,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公主大婚的儀式,雖然也有徽蕓郡主出嫁在前,但她怎么說都只是個郡主,自然還是跟正正經經的公主有那么些區別的。
王蓉婳倒是不難想象那婚禮的隆重場面,只是顧惜言一向不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所以她也不指望顧惜言能和她敘述那公主大婚的盛況。
只是說來也巧,那宋易的駙馬府竟是與顧府在同一條街上,相隔也并不太遠,所以大婚當日,迎送新娘的隊伍進到這條街的時候,可以說是鑼鼓聲喧天,喜炮聲齊響,整條街的百姓幾乎都可以聽到那喜慶的聲音,街上自然就不乏看熱鬧的人群,綠豆這般一個熱愛八卦的人,怎么可能會錯過這么好的一個看熱鬧的機會,雖然王蓉婳不能出去湊這熱鬧,但既然綠豆去看了,便自然會將那場面一點兒不差地轉述給她知曉,這是綠豆的天賦,當然要好好利用。
果然,綠豆湊完熱鬧回來之后,看上去很是激動的模樣,迫不及待地便與王蓉婳,百合白芷她們幾個分享了她今日的所見所聞。
“奴婢以前也不是沒見過宋公子,但若不是奴婢早就知道了這駙馬就是奴婢從前認識的那個宋公子,奴婢肯定是認不出來的,他可是與以前大不相同了,穿著官服騎在那高頭白馬上,可當真是不一般地俊朗?!?
綠豆夸贊了宋易幾句,忽然想起了原先他與王蓉婳之間的那些不愉快,便趕快剎住了車,偷眼瞧了瞧王蓉婳的神情,見她沒有什么不悅的表情,便繼續轉了話題說道:“那云裳公主可和那徽蕓郡主不一樣了,她所坐的迎親的轎子是沒有屏障的,可以輕輕楚楚地看到她的樣貌和打扮,那云裳公主不愧是多年練武的人,不僅面容嬌美,身材還頗為窈窕,頭上戴著九翚四鳳冠,身上穿著繡長尾山雞、淺紅色袖子的嫁衣,簡直讓人移不開眼眸。”
“云裳公主繼承了前皇后的容貌,自然是不凡的?!甭犃诉@許久,王蓉婳總算是搭了句話,對于云裳公主這號人物,她還是很佩服的。
“確實如二奶奶所說,公主確實貌美,就連她身邊的那些個陪嫁仆役,也都是一等一的人才,頭插釵子的童子八人,提燈的二十人,走在那轎子最前面,轎子的旁邊還有兩重圍子,那可真當是威武壯觀。”
“后頭隨行的宗正寺長官可是寧王殿下?”王蓉婳微微抬眼,臉色凝重地問道。
“二奶奶說的沒錯?!本G豆似乎已經習慣了王蓉婳每次都可以猜準一些事情,繼續說道,“不僅僅是寧王殿下,還有寧王妃娘娘和其他的幾個達官顯貴的夫人,全都跟在公主轎子的后面,跟著公主一起進了那駙馬府。”
王蓉婳嘴角浮起一抹了然的笑,果然是寧王一手策劃的嗎,現在宋易和云裳公主終于成親了,那看來他撒開的這個網,也快慢慢收線了吧。
這一晚亥時過后,顧惜言參加完皇帝賞賜的九盞宴會,有些疲憊的回到了相府,王蓉婳用了晚飯之后,就一直等著顧惜言回來,怕自己睡著了,便難得喝了杯濃茶,就坐在榻上等著顧惜言。
顧惜言進屋的時候就看到王蓉婳坐在榻上挑著那燈芯,聽到門口的響動,便緩緩轉過頭來,見到站在門口的顧惜言,面上浮起淡淡的笑容,柔聲說道:“你回來啦,我讓白芷早就準備好了醒酒茶,你先喝一點,醒醒酒?!?
顧惜言的眼神瞬間柔和了許多,脫了身上的外袍,凈了面手,便走到王蓉婳身邊,端詳了她的臉一會兒,方才說道:“怎么看上去這么憔悴,不是與你說了嗎,不用特別等我回來,你現在也不是一個人了,可不能累著自己。”
王蓉婳柔柔一笑,“不是今日這日子有些特別嗎,就想著等你回來說說話,怎樣,參加完駙馬府的婚宴,有什么想與我說的嗎?”
“看來我夫人的好奇心真是與日俱增啊,什么都迫不及待地想知曉?!鳖櫹а圆[著眼,凝視著王蓉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你應該知道我所好奇的是什么,畢竟,公主大婚之后,想來那個人應該就要有所行動了吧,你可否有看出什么蛛絲馬跡來?”王蓉婳微微皺了眉頭,若不是因為那寧王,她才不會費這腦筋,操這份閑心呢
顧惜言看她微微焦慮的模樣,也不再調侃她,遂說道:“寧王殿下,今日作為公主大婚的宗正寺長官,可算是盡心盡力,只是這醉翁溫之意不在酒,我看著他與宋易那親近的樣子,想來確實離他動手的日子也不遠了。”
“那你想來他若是真動手,會有幾分勝算?”王蓉婳心微微收緊了一些,頗有些焦急地開口問道。
“一半一半”顧惜言沉吟了一會兒,給了王蓉婳這個答案,“但這其中也有可能會有些變數,因為云裳公主畢竟還是個孝順的女兒,讓她反了皇帝陛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只要皇帝陛下有個什么閃失,立了新君,若那新君與云裳公主有任何利益沖突,那她便很可能就會反了……”
王蓉婳聽著顧惜言的分析,那懸著的心又稍稍安定了些,復又問道:“那……陛下他老人家現在身體如何,還能堅持多久呢?”
“我看著情勢不太樂觀呢,你想啊,今日是他最寵愛女兒大婚的日子,他卻都沒有親自去那駙馬府,只是在宮里的時候,賞賜了駙馬一些東西,囑咐了幾句,若是前幾年,連徽蕓郡主大婚,他都去了,而今日他卻沒出現,由此可見,他當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啊?!鳖櫹а該u了搖頭,緩緩地說道。
“那可怎生是好,按你的話說,這皇帝陛下隨時都可能……那么他心中定是已經決定了儲君人選了吧?”王蓉婳知曉皇帝時日無多,便又煩躁起來。
“這儲君人選,其實已經可以猜出一二了,從陛下最近的動作中……”顧惜言畢竟是每日里都在朝堂中的人,自然更會猜度那皇帝的心思,與王蓉婳緩緩說出了他的猜想。
王蓉婳聽他這般說,更加緊張了,拉著顧惜言的袖子問道“是平王還是寧王?
顧惜言笑著搖了搖頭,“都不是……”在王蓉婳萬分疑惑的眼神下,又繼續說道,“可能我的猜想并不完全正確,但憑著我對陛下的了解,似乎不太屬意他們二人,因為他二人實在是鋒芒太露,對于那個位子太過于虎視眈眈,陛下經歷過一段奪位之爭之后,便不會對那些個野心勃勃的皇子有太多好感,反而那些個與世無爭,行事仁慈的皇子,更和他的心意。”
顧惜言話音一落,王蓉婳便又陷入了沉思,與世無爭,又行事仁慈的皇子,他的腦海中立刻便想到了那一個人,“難道是九皇子?”王蓉婳抬頭問道顧惜言。說完卻又微微皺了眉頭,“可是他的身份,皇上真是這么打算的嗎?”
這個九皇子可以說是皇帝所有皇子中很是低調的一個了,從小各方面的表現都是平平,也沒有特別能讓人夸獎的才能,很是中庸,再加上他的生母原先只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宮女,一生下他便死了,他一直都是由無子的宜妃養大的,宜妃的性子也是溫和無爭的,這便使他也養成了這樣一副與世無爭的性子,但心腸卻是極好的,用著他皇子的身份,經常幫著那些上京的百姓,在百姓當中口碑卻是極好的,只是這般大了也沒有太突出的功績,皇上和朝廷的大臣們也似乎一直將他遺忘,所以至今仍舊只是一個皇子,不像其他得寵的皇子,早早便都封王了。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畢竟九皇子的身份確實是略低了一點,在眾皇子中存在感又很低,但是難道你不覺得陛下卻是在用這種方法保護他嗎,或許陛下還為他鋪了許多后路也不一定呢?!鳖櫹а砸琅f淡淡地分析道。
“那你既然都看出來了,別人總也會看出些端倪的,你說那九皇子會不會有危險呢?”王蓉婳其實心中對于九皇子能夠繼位還是滿贊同的,畢竟這個皇子的性格溫和,繼位之后,應該不會對候府發難,這般倒也是皆大歡喜。
“有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平王與寧王早就別權利給蒙蔽了雙眼,眼中可能早已看不見其他了,其實他們也不會在意到底誰是陛下心中的儲君,只要他們想要,去爭去搶便可以了。”顧惜言說完這番話,眼底一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