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酒—店?方爾在心里重復了一下這三個字,又不自覺的渾身瑟縮了一下。無論是哪個選項,似乎都不怎么合適。
方爾偷瞄了一眼正在開車的林森,猶豫再三,還是問了出口:“你住哪兒?”
許是她這個問題太過暴露自己的想法了,林森瞬的勾起了唇角,眼睛仍然目視前方,淡淡的說了一句:“我住在家里。”
車廂沉默了一會兒,他又開口道:“想住在我家的女人很多。”
“……”方爾對著車窗上林森的倒影翻了一個白眼,“既然這樣我就住在酒店吧。”
林森倒也沒再說什么,直接載著方爾到了一家酒店。
方爾只是側著臉看了一眼酒店的裝潢,就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摸著自己口袋里的錢瞄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凌晨四點了,收費是不是減半?”
林森的眼神這才落在她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說道:“你知道的還挺清楚。”
方爾被他這一眼盯的直發毛,斗著膽子瞪了他一眼,資產階級了不起啊,她現在窮總有一天會富起來的!方爾在心里鼓舞了自己一番,才聳了聳脖子下車,邁開步子走得很快,故意將林森甩在身后。
酒店外面裝修的金碧輝煌,大廳卻沒有那么晃眼。方爾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前臺,走進才發現有一個穿著酒店制服的人正趴著小憩。方爾輕咳了一聲,那人立馬清醒過來,揉了揉雙眼,打起十二分精神:“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
方爾心疼的看了一眼她的黑眼圈,這才說道:“現在辦理住宿大概要多少錢?”
“請問你需要什么樣的房間?”
方爾也沒住怎么住過酒店,不太清楚,苦著臉思考了一會兒:“哪種最便宜?”
前臺看了一眼方爾身后的男人:“大床房,現在入住到十二點退房一共三百二。”
“三百二?”這相當于方爾在學校一周的生活費,方爾癟了癟嘴,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無所事事的男人,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現在不是后半夜嗎?怎么還是那么貴。”
前臺小姐這時十分溫柔的笑了:“是這樣的,我們這里是五星級酒店。”這個價格真的還算是比較公道了,這個酒店不僅僅是五星級酒店,而且地段十分繁華,費用自然而然就高了上去。
“……”方爾站在前臺權衡了一下利弊,然后轉身拉著林森的袖子沖出了酒店。
林森的嘴角一瞬間勾了起來,然后又被壓制了下去。他按住方爾的手,一本正經的問道:“誒,不是要住酒店嗎?你手續都辦好了?”
方爾瞪了他一眼,不小心瞄到在后面看好戲的前臺小姐,癟了癟嘴拉著他徑直走出了酒店大門,直到前臺小姐看不見的角落才停了下來。
“隨便找個酒店就行了,你干嘛找了一個五星級酒店?”
林森聳了聳肩:“我就是隨便找的。”隨便在他家附近找的。
“……”她忘記他勉強也算是個國際名模了,消費標準自然和自己不一樣,方爾不想在大街上和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模特討論錢多錢少這件事,于是她果斷道:“我們換一家吧。”
林森點頭:“好,你想住在哪兒?大概要住個十天半個月,還是要把位置選好。”
“十天半個月?為什么?”
林森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方爾自己就明白了。微博上那件事,估計是十天半個月都不回過去,方爾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就算是她找一個便宜一點的旅館一百塊錢一晚……那也得需要一兩千塊錢,方爾抬頭看著站在一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林森。
“怎么,做好決定了嗎?”林森將車鑰匙在手里拋了拋。
方爾點頭,一臉慎重的看著林森:“有句話……我不知當問不當問。”
林森險些沒笑出聲來。“問吧。”
方爾抿了抿唇:“你們公司有員工宿舍嗎?”方爾眨著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期待的看著林森。
因為方爾這么一句話,林森臉上的表情突然淡了下來,他定定的看著方爾,直到方爾有些不自然了才淡笑著說道:“李叔同曾經說過,世界是個回音谷,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我以為是真的。”
方爾和林森相識不過兩個月,見面不過幾次,她不是第一次聽到從林森的嘴里聽到這么露骨的話,上一次見面他說想她,還有以前他絲毫不掩飾好感的舉動,可都沒有這一次來的讓方爾覺得……怎么說呢,像是那種看偶像劇男女主角歷經千辛萬苦終于要在一起的時候突然女主角得了絕癥的感受。
方爾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林森。
清冷的路燈曬在方爾身上,勾勒出她溫柔的側臉,長而卷翹的睫毛陰影投在她挺翹的鼻梁上,街道上時不時駛過幾輛車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林森就這樣看著她,像是看著自己深愛的人。
“好了”林森突然輕笑一聲,摟過方爾的肩帶著她往停車的方向走,“我也不是什么洪水猛獸,你就在我家住一段時間吧,我住公司。”
方爾抿了抿唇,側頭看了一眼林森,還是把到了嘴邊的拒絕的話咽了下去,他現在的表情,讓她覺得很悲傷。
一直到在單元樓下停了下來,兩人都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氣氛有些緊繃,方爾咬了咬唇,瞄了一眼黑漆漆的樓道:“我以為像是你這種身份的人會住在別墅呢。”她不就是說錯了一句話嗎?林森至于這么把她晾著嗎?
林森笑,從上衣兜里拿出來一張卡刷開了單元樓的大門:“我看起來像是住別墅的土豪嗎?”方爾沒有說話,只是像這種在活在鏡頭里的人的標配難道不都是別墅豪車什么的嗎?只是方爾只看到這是單元樓,卻沒有看到這里的地段和林森的鄰居,這一個小區里住的都是林森簽約的公司里的模特還有一些三四線的演員。
聲控燈亮了起來,暖黃的燈光從林森的頭頂灑了下來,讓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陣暖暖的橘黃色中。方爾只能看見他一部分側臉,棱角分明的讓人心動。多瞧了幾眼,方爾這才注意到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衛衣,而他身上唯一一件能保暖的外套在自己身上。
方爾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把牛仔外套從自己肩上扯了下來:“你穿上吧。”
“我家里還有外套。”林森只回頭看了她一眼,便邁開腳步往電梯門走。
方爾只好把外套拿在手上,跟著他進了電梯。如果說剛才在外面方爾沒有看出來這個小區和其他小區有什么不同,那么現在方爾就看出來了。
她覺得這是她見過的安全性能最高也最美觀的電梯,雖然自從電梯內里看不出來什么安全性能,但是它給人的感覺很安全,因為有護欄,電梯正面是一大面鏡子,其他三面是連起來的一幅漫畫。
方爾正在觀察那些畫風優美的漫畫,冷不丁的聽到林森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那是我畫的。”方爾反應了三秒才理解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林森。
我的天啊,這個世界上怎么有些功能性這么齊全的男人?她只聽說過那種每一樣都會但是每一樣都只會一點的人和只精通一件事的人,林森絕對是一個意外,走得了T臺、開得了公司還會畫漫畫。
“有那么意外嗎?”林森輕笑。
方爾看著林森的后腦勺,正想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叮”的一聲電梯門就響了,林森長腿一伸邁了出去,于是她把話又吞了下去。
小區的格局和方爾平時見得并不一樣,電梯門正對著的就是一扇門,而這棟樓就這一扇門。
方爾探頭探腦的看了幾眼:“這一樓就只有一個你住戶嗎?”
林森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對著門邊指紋識別的位置按了一下手印,識別系統‘叮’的一聲響,林森邁開長腿走了進去,打開了大廳的電源開關。
燈光一瞬間照亮了整個大廳,方爾放眼望過去,只看見一層厚厚的窗簾,窗簾拉的這么緊大概是娛樂圈的人的通病吧,方爾想。
木制的地板結合雪白的鋼筋水泥組成的墻壁,有一種奇妙的契合感。
方爾正要拿雙拖鞋,卻發現根本玄關根本就沒有鞋柜,而她的腳邊是林森的鞋,她看向林森的腳,卻發現他是穿的襪子。
“我沒有穿拖鞋的習慣。”林森注意到方爾的視線,解釋道。
方爾脫了鞋,踩在木制的地板上,沒有預想中的涼意。剛剛站在玄關處她沒有看全整個大廳的全景,進來了才發現這個大廳還真的是大啊。
與其說是客廳,倒不如說是一個舞臺。
“你家客廳真大。”方爾由衷的說道,“你在家平時閑著沒事都走T臺嗎?”
林森似笑非笑的看了方爾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我把客廳和旁邊的那間房打通了”,一邊說著,他帶著她走到了一間房門前:“我家沒有客臥,你就住在這里吧。”
方爾看了林森一眼,視線落在他身后的房間,乖乖的點了點頭。
主臥的風格和林森給人的感覺很像,很舒服。雪白的墻,一張白色的床上面是一半白一半黑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