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爾心里有一道自己設的防線正在慢慢的拉開,她的思維不由的開始往另外一個方向轉。如果那個人不是林森,那么是誰好像都沒有太大的區別。要是最后相敬如賓的人是趙騰問,好像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放在角落里的那一把傘還在往外面滲水,原本干燥的屋子有那么一灘被打濕,可打濕的只是屋子。方爾想,幸好趙騰問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因為方爾真的不覺得自己能夠從塞得滿滿的心里再給他騰一個位置出來。
方爾在沙發上呆坐了一個小時,那些利弊一條一條的都已經分得清清楚楚,就連那一直固執的思維都放松了,都在催眠著自己說:可以,但是不知道還有什么在拉扯著她,讓她始終下不了那決心。
想了許久,方爾將手覆在了左胸下面一點的位置。方爾覺得,大抵是她騙過了自己,卻還是沒能騙過自己的心,可那有什么關系呢?曾經她堅定不移的覺得自己和林森能走到最后,不是也改變了想法?現在這顆心不愿意相信的事,就慢慢催眠吧,不過是時間長短問題。
可是……如果一輩子都騙不了呢?方爾將視線放在了窗外,然后仰面躺在了沙發上,滿眼都是雪白的天花板。
如果一輩子都騙不了,那就這樣過一輩子吧,反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神智游離的片刻,方爾聽見了一陣鈴聲循環往復,過了許久她才聽出來那是自己的手機鈴聲。方爾閉上了眼睛,摸到手機劃開接聽拿到耳邊。
“喂?”
“方爾你是不是幾個月不用手機怎么接電話都不會了?”金元茹字里行間都帶著躁動的氣息。
方爾從喉嚨里松了一口氣出來,嘴角微微向上翹起:“是啊,太久沒用了都不知道手機還又接電話這個功能。”
“切,裝吧你就!”金元茹蹬掉了拖鞋撲進被窩里,“之前我在那兒的時候你怎么說都不換手機,怎么現在想明白了?怎么就打通任督二脈了呀?”
方爾一怔,腦海里回想起上次金元茹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像是靈感突發,她忽然明白自己不是不懂那些道理,不過是心蒙住了眼睛,讓她看不見,她只是不愿意明白。
“方爾!”
“嗯?”
“你是不是又在走神?!”
隔著電話方爾都能感受到金元茹的火冒三丈,她撇了撇嘴,“這么大驚小怪做什么,你不是早就習慣了?”
什么叫早就習慣了?這事兒是能習慣的嗎?金元茹咬碎一口銀牙,可偏偏說不得。方爾就是那種占著理兒就不撒手的人。
“得得得,我不管你是傻了還是怎么的,我對你現在就只有一個要求,你能不能給我掙點氣啊?”
“我怎么就不爭氣了?”方爾沒什么精神的說道。
“這還叫爭氣?”金元茹咬牙,一想到今天遇見林森的時候的狀況,又想到方爾現在過得隱居一般過著七八十歲的生活就氣不打一處來,“方爾你是不是想氣死我啊?然后好繼承我的智慧!”
電話那邊愣了好一會兒,金元茹以為方爾又出神了,她正要發作,就聽見方爾的聲音清脆的從電話那邊穿過來。
“別介,你的智慧我可繼承不了,我還年輕不想進精神病院。”
“……”她究竟做錯了什么才認識了方爾這種損友?由此金元茹想到了方爾那個小產了的孩子,還有那個方爾同班她已經想不起名字的男人,對了,都是這個男人的錯!
兩人又瞎貧了幾句,兩邊安靜了一會兒。這種安靜有些不同尋常。金元茹在方爾面前從來都不是能藏得住話的人,更何況她也沒有想過要藏,這種情況……她明顯就是有話想說。
方爾打了一個滾,把自己的阿貍摟在了懷里,俯臥著身子臉部朝下,整張臉隱在陰影里看不真切。
“說吧,發生什么了你這么欲言又止的。”說這句話的時候,方爾的聲音有些顫,應該是因為阿貍擱在身下呼吸有些不暢。可方爾自己知道,她是已經猜到了金元茹這樣的欲言又止后面代表著什么。
那個名字,那兩個字,不知道什么時候成為了方爾的心病,她不愿意提起也不愿意涉及,而此刻……她像是著了魔一般,明明知道金元茹即將說出口的是什么,明明知道她 都已經站在了懸崖邊上,她卻還要伸手去推一把。
“爾爾……我今天在黃金橋那邊……遇見林森了。”
明明早就有了預料,可事情發生的一瞬她卻來得有些措手不及,像是有什么凌空擊中了她的神智,過了好一會兒,方爾張開了嘴:“……哦。”
“和宋思喬在一起。”
半晌,方爾淺淺的呼吸吐了出來,聲音沒有語調:“繼續說啊。”
“他有話讓我帶給你。”
“……”
“他讓你早點找個好人結婚。”
早點結婚。哦,林森讓她早點結婚,和別的男人,是不是她最后看他那一眼太狠?是不是她說的那些話太傷人?不,方爾,是因為你自己放了手。方爾想抽自己一嘴巴子,可卻抬不起手來。
金元茹皺了皺眉覺得自己可能話題概況的有些歧義,“那啥,但是我覺得林森其實還是喜歡你的,他肯定是受了刺激,你別往心里去。”
“如果你真的覺得他是受了刺激才說的這些話,你會告訴我?”方爾輕笑了一聲,風輕云淡的,“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還沒吃飯呢。”
“……嗯,”金元茹有些難受,快要掛斷電話的時候有沖著手機吼了一句,“話是那么說,你可千萬別做什么傻事啊!”
她沒有等到方爾的回答,等到的只是從電話里面傳來的忙音,金元茹害怕方爾沒有聽到自己最后的囑咐,轉而又發了短信過去提醒她,短信快要發送過去的時候她又點了取消。金元茹皺了皺眉,說到頭來她根本就是瞎操心,人心里掂量的清清楚楚。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如果她金元茹這么一句話就這么管用,那么當初方爾就不會那么義無反顧的離開,方爾要做什么要往哪里走,是她自己早就決定好了的是,她說這么多,是不是反而會讓她失去原本想要追求的目的?
方爾沮喪的把手機扔在一邊,想起來今天宋思喬站在林森面前那副耀武揚威的模樣心里就直犯怵。
“叮咚!”
手機響了聲,金元茹以為方爾回撥過來的電話,迅速拿起來看了一眼頓時偃旗息鼓了,連帶著聲音都有一股子氣,郁積發散不出去的氣。
“什么事?”
石連杰聳聳肩,“喲,這是怎么了?火氣挺大的呀。”
“跟你有什么關系,有事說事,沒事滾蛋!”
“別別別,還真有事兒。”石連杰將手里的煙一口吸到了盡頭,煙蒂扔在地上拿腳尖輾了輾。
“前段時間滿世界的都找不到你,你去哪兒了啊?”
“管你什么事兒啊,管得著嗎?”
“我說你今天這是吃了**?怎么著出來聚聚唄,好久都沒一起玩兒了。”
半個小時后,金元茹身處某富二代私宅內,大廳里滿是燈光,還有震耳欲聾的搖滾音樂,顯然是某個轟趴現場。這是金元茹從小就熟悉的生活環境,可今天陡然走進來的時候她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覺得有些吵,還有些不適應。
石連杰把人給拉了進去,又往金元茹手里塞了一瓶酒,拿起酒瓶和方爾碰了一下仰頭往嘴里灌了口,眼神從前面嗨起來的人群中移開落在金元茹臉上,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喲呵,你這是怎么了?看起來挺悲傷的啊。”
金元茹瞪了石連杰一眼,倒是是沒有轉身離開,而是找了一處沙發坐了下來,往嘴里灌了口酒,姿勢熟練。
“悲傷個屁,本仙女這是難受,看著你們這一群人揮霍難受,你說說什么事兒不好干啊,非得聚在這兒整這些有的沒的。”
石連杰一挑眉,在金元茹身邊挨著坐了下來,“這話說的,你不是最喜歡轟趴嗎?我今天才叫你來的,”說著他伸手捏了一下金元茹的下巴,扭著她的臉左右看了看,“這是轉性了啊?”
“滾一邊兒去!”金元茹抬手打掉石連杰的手,“我看你就是閑得慌!這么一群大齡青年成天到晚不干些正經事兒。”
石連杰連連點頭,又灌了一口酒,“你說得對,我們是不務正業,那你前段時間究竟去哪兒了?也不和我說一聲就消失。”
金元茹想了一會兒,道:“散心去了,我爸成天逼著我這樣那樣的,我心里煩就出去玩兒了。”
“上哪兒玩兒了啊?”
金元茹轉頭看了石連杰一眼,眼神里閃爍著懷疑的光,“你這么上趕著問干啥?這么大個國家到處都是景點,但凡是景點不都差不多,你上趕著問該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石連杰拿著酒瓶的手一頓,轉眼笑開:“那還不是因為我關心你啊,關心你的生活質量,你選擇的地方肯定都不一般啊,就不能分享一下那天我也出去轉轉,或者是哪天你出去轉轉也帶上我。”
以往金元茹不是沒有過這種出去玩兒的經歷,但是沒有哪一次石連杰是這么詳細的問過,還這么亂七八糟奇奇怪怪的說一堆,這太怪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