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爾以為今天就要以這樣的尷尬結束的時候，先開口的人居然是李碩。

“不敢當，我剛剛不過是胡說，你們中午想吃什么？”

他現在這副模樣，簡直和之前那副趾高氣揚的時候判若兩人，方爾看的目瞪口呆，這這這……他該不會是精分吧？

在場的人只有露露一個人在狀況外，視線在三個人臉上掃了一圈，拿手肘戳了戳李碩：“你們在聊什么呢？”

李碩臉上居然還掛著笑：“沒什么，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知道這學校附近有一家日餐味道還不錯，要不然一起去試試？”

他在和露露說話，眼睛卻是看著林森和方爾的。方爾忽的覺得自己有些捉摸不透這個人了，不過心里對他的厭惡卻是多了幾分，先前的那種愧疚感也早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了，在心里默默地想一定要在露露面前揭露他的正面臨。

方爾捏了捏拳頭，正好對上露露的視線，張嘴就要提之前的事，手忽的被人拉了一下，她抬眼看林森，視線對接片刻，她抿了抿唇。

“怎么了你們這是？光天化日之下秀恩愛好像有些不好吧？走走走，吃東西去了，我現在餓了。”

一行四個人就這樣開始朝著餐廳出發，心思各異。

方爾味同嚼蠟，只想快點結束這一次的聚餐。吃飯的時候李碩一直都很安分，而方爾根本聊天的興致，對林森來說吃飯是不講話的，所以整個場面活躍氣氛的人就只有露露一個人。

在她講完了第N個笑話之后，拿手肘捅了捅李碩：“誒，我講的笑話有這么不好笑嗎？好歹也要捧捧場吧？”

“吃飯！”李碩的嗓音微重，帶著些不耐煩。不過他能別這么久也是不容易的。露露看了他兩眼，也就不說話了，那委屈的模樣像是要哭了，埋頭開始扒飯。

方爾忽的就開始慶幸他們今天吃的不是西餐，不然刀叉啊什么的隨便上來一個都是能把人給戳個窟窿的。場面越發的尷尬，她想開口緩解一下氣氛，但是又實在找不到該說什么，硬著頭皮要勸勸露露，嘴里就被塞了一片生魚片。

林森看了她一眼，繼續吃飯。方爾默默地不說話了，也開始吃飯。

餐廳里面基本都是大學里面的學生，嘻嘻哈哈的聊著天，就他們這一桌最安靜，到最后結賬的時候服務員小姐姐問他們是不是日本人……

因為日本人吃飯的時候就是不說話的……

四人行好不容易分成了兩波。露露忍了一頓飯的時間，方爾隔著車窗看見馬路對面的她臉色難看的要死，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問林森：“你今天干嘛不讓我說話？之前你沒來的時候不知道那個李碩說話有多難聽，這種渣男我怎么能容忍他待在露露身邊！”

遠處的兩人似乎是吵起來了，方爾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林森啟動著車子，掃了方爾一眼：“說？你覺得你當著他們兩個人的面把話挑明，最尷尬的人是誰？”

最尷尬的人肯定是李碩啊！被揭了老底。可方爾思索了那么一會兒，也回過味來。林森又提點了一句：“你以為李碩和你表白的事情露露會不知道？”

方爾心里一驚，露露要是連這種事都知道，那……她今天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來叫自己一起吃飯的？這件事要是她真的捅出來，故意最難堪的是她和露露之間的關系吧。方爾心里忽的有些難受。那種攜帶了一丁點被背叛了的感覺。

要是露露真的知道李碩對她表白過，那她前天晚上的那幾條短信，包括今天這頓飯，她是想要證明什么嗎？

腦袋忽的被人揉了下，林森的聲音里帶著方爾習慣的無可奈何：“別瞎想了，想吃什么？”

簡單的一句‘想吃什么’，方爾感動的差點落下淚來，似乎林森每一次都是這樣什么事都是事無巨細，能夠注意到她的情緒和敏感，無論是之前在娛樂圈的時候，還是現在，每每有那種和異性之間的交流，他總是會適度，讓人不感到疏離也不感到過分剛剛好的程度。

方爾拉著林森的手，臉上露出來一個微笑：“我突然發現，我好像更加愛你了。”

“是嗎？那打算用什么樣的方式？”

方爾老臉一紅，條件反射的想歪了，張嘴就是：“當然是我愿意怎么用的愛你的方式，比如每天都給你打個電話。”

林森輕笑，用開玩笑般的語氣：“我還以為你要激動的和我去拍婚紗照呢。”

方爾微微一愣，反應卻沒有之前強烈。婚紗照啊，她也很想拍，等她找到了心理醫生，治好了自己心理上的問題，她愿意用最真誠的自己和林森結合在一起，成為一個家庭。

是他，讓她對婚姻有了期待。

……

從那天之后，方爾上課基本再也沒有和李碩說過話，見面也是招呼都不打的程度，和露露聊天也盡量避免這個話題。可有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露露在把她往這個話題上面拉。

比如：“你覺得我男朋友怎么樣啊？”

方爾笑的尷尬，腦海里轉來轉去都是林森的那幾句話，模棱兩可的回答：“你喜歡就好啊。”

再比如：“我男朋友有沒有認真聽課啊？”

好像她立馬回她一條消息告訴露露，她的男朋友在干什么，就證明自己和他之間有不可描述的關系似的。

這種時候方爾反而會覺得很累，露露像是在試探她一樣，試探她是不是還對著李碩不甘心，可她哪里來的不甘心。方爾不想把露露往壞的方面想，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她表現出來的，早就露出了端倪。

先前那一次鬧矛盾，到現在，方爾覺得自己和露露都落入了俗套里。

可悲的是，她們曾經是那種可以驕傲的對別人說“沒錢，閨蜜養著我”的話的人，而現在，露露對她剩下的好像只有那些猜忌，因為一個不值得的人。

方爾不知道是被露露這種試探的語氣給逼急了，還是不忍露露被自己的心給蒙蔽，在她某次試探得問的時候，帶著怒氣的回了一句：“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后面的發展，也就真的和她想的那樣，兩人之間用的言辭越來越激烈，卻還是維持著表面的平和，最后在露露的一句：“你是不是就見不得我好。”中土崩瓦解。

方爾不知道露露是什么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她們曾經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對方好的兩個人嗎？怎么現在質問變成了……她就是見不得她趙露露好了？是不是有什么東西錯了？錯節了？

方爾拿著手機，看著那條消息看了好久，最開始那種想要挽回什么的情緒淡了些。不是早就有人說了嗎？有些人只能陪你在人生中的一段路程，到了站，就要離開的。怪她，怪她自己以露露是能陪自己走到終點站的人。

想著想著，方爾傻乎乎的回了一句：“你是要下車了嗎？”

發完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又點擊了撤回，關了應用，中午和林森吃飯的時候頗為傷感的問了句：“林森，你會不會陪我一輩子啊？”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又不要他回答。

雖然她說了不要回答，可當林森真的沒有給她回答，方爾還是有些難過。晚上的時候，林森拿了一個黑絲絨盒子放在她面前，讓她打開。

方爾不用打開都知道里面是什么，囁嚅著問他：“你最近怎么老是再提結婚的事？”她心理醫生還沒有聯系好呢！不過目前有些頭緒了，應該快了，這個驚喜是她準備給他的呀。

林森收了回來那個絲絨盒子：“既然你已經有了判斷，根本就沒有必要再征求我的意見，這枚戒指我今天下午買的，因為……鉆石代表永恒。”

方爾忽的就明白過來，他是在說今天下午她的問題的回答，那個時候他一言不發，是因為想用行動證明這一切。要不是方爾夠堅定，差點就被感動的接受了，忘記自己肩負的重任。

可好歹是這么多年無話不說的朋友，方爾還是會不時地走神，想到露露對自己的好，想到露露和自己之間的一點一滴、

生活好像被她弄成了一團糟，閨蜜已經不再是閨蜜，同學也已經是變了味的同學，好在林森一直都在啊，一直。

小孩子才生氣，成年人都是默契的相互疏遠的。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兩人之間的聯系已經變了味，最后發展成了不聯系，方爾很多時候都在想，是不是李碩的錯，因為她所以她和露露之間才會這樣，可是她一直都知道答案，不是的，就是沒有李碩，也會有另外一個契機。

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了，方爾以為自己有一天會去問露露，卻沒有想到先提問的那個人居然是露露。

“我們之間究竟是怎么了？”

方爾看著這條消息好半天，才回了句：“聽起來跟情侶吵架似的，真肉麻、”

兩人都在下意識的回避那些敏感的詞，和以前每一次吵架的時候都一樣，卻也和以前每一次吵架的時候都不一樣，那個時候想著和好，這個時候想著該怎么悄無聲息的脫離對方的世界、

過了許久，方爾再次受到露露的短信：“人都會變的，大概就是這個原因吧，我們之間差距太大了，我會嫉妒的，還是不要再做朋友了、”

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方爾正好走在大街上，一家鞋店里面播放著一首歌：《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她當時沒忍住，蹲在路上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