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她和露露之間的交流環境達到最好,交流效果達到最好,方爾特意挑了一家麻辣燙的店子,剛進門就聞到了一股子撲鼻的香氣,充斥著人間百味。
方爾忍不住翹了翹嘴角,朝著靠窗的那一桌走了過去。露露應該也才到不久,有服務生給她放了一杯橙汁在面前,注意到方爾后問道:“請問幾位?”
“我就是這座的,給我來一杯檸檬汁吧,加冰。還有,我們這一桌可以開火上菜了,多加兩份毛肚。”
服務生記下轉頭離開,方爾在露露對面坐了下來,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跟沒看見露露臉上的涼薄似的,夸張的感嘆了一聲:“我們倆聚會你還是第一次比我早到呢,可真不容易啊,手機不好玩嗎都沒有坐過站?”
方爾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露露抿了下唇:“那是因為你好久都沒有和我聚會了,我現在都很守時。”
“是嗎?”服務員端了東西過來,方爾稍微往后面仰著身子避讓,等他們把一切都安置妥當離開后才又開口,“你這習慣要是以前就有的多好,說不定和大力……”
說道一半她斷了聲音,有些尷尬的看了露露一眼,撥了盤子里面的菜往鍋里面放,“抱歉啊,是我嘴欠。”
露露又抿了下唇:“沒事,以前是因為有人愿意等,有人等的時候為什么不遲到?”
兩人一時間都在用筷子撥菜,空氣有片刻的凝滯,方爾咬了咬唇露出來一個笑容:“我也能等啊,只要是等你,多久都沒問題。。”
露露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手上撥菜的速度停頓了片刻。
原本整個店面都是麻辣的味道,此時兩人身邊倒是形成了一個屏障,將外界鬧哄哄的一切還有味道都隔絕開來,空氣快要凝結成冰。
方爾忽的覺得自己有些捉摸不透露露了,那個原本眼神清澈透亮的女孩此時安靜沉穩的坐在她面前,卻讓她有些喘不過來氣。
她撕開了獨用筷子的包裝袋,劃拉的一聲,掩蓋著她稍微帶著情緒的聲音。“露露,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和我說身邊發生的事,現在安靜的我都有些不習慣。”
露露抬眼看他,端著那杯橙汁像是端著一杯酒,一仰頭全部灌進了嘴里,聲音一如開始般淡薄:“人總是會變的,也沒有誰喜歡把自己的事當成笑話講給別人聽。”
這是……在說她?方爾心里微微一梗,下意識的想要反駁什么,聲音卻止于喉舌,她能說什么?強調那些分享給她的東西并不是笑話而是生活的一部分嗎?
隨著時間的流逝,鍋里面的溫度慢慢升騰,有一層層的白霧蒸騰而上,隔著那一層青白青白的霧,方爾有些看不清露露的那一張臉,一如她現在看不清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一樣。
一開始來的時候,方爾是在心里碼好了準備說的話,比如她如果把畫風強行拉回了原來的那種風格,露露肯定就也會被拉回來……的吧?可計劃趕不上變化,之前準備的那些詞語語氣已經全部用不上了。
要不然直接問一句她做錯了什么?就在方爾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之前那個小帥小帥的服務生又走了過來,微微彎著腰,摟著一件啤酒。在麻辣燙這種地方,啤酒是很常見的東西,可是出現在這里,看起來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方爾有些瞠目結舌:“你這是買醉?在路邊攤上?”露露表情還是那種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怎么,現在都看不起路邊攤了?”
“我……沒有啊。”她怎么莫名有一種被懟了的感覺?她只是很簡單的覺得,兩個女生在這種地方喝酒有些不安全?這個想法冒出來一瞬就被方爾給否定了,她想了想,其實一個露露可以當兩個男生用的。
從上了酒之后,兩個人的畫風就更加清奇了。
一言不合就開始拼上了酒,特別是在方爾想明白露露的作用之后,也喝得更加無所忌憚了。不過因為兩人心里都悶著事,所以都是在喝悶酒。看起來酒量比較好的露露其實酒量要比方爾小很多,基本上一瓶啤酒就腦袋昏昏沉沉了,而方爾的意識還是在的。只是……“誒你別晃啊。”
方爾伸著食指,一晃一晃的指著對面的露露。原本沉悶的氣氛因為酒直接給打破了。
露露舉著酒瓶子,虛著眼睛看方爾:“別指我,再指我跟你急!誰晃了,我跟你說方爾,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尿性,做什么事都喜歡半途而廢,你說你工作室開得好好的,怎么就又給廢了?”
“沒廢啊,就是暫時關了門而已,你別告訴我你就是因為這事兒跟我生氣?我還沒跟你生氣了,要是你一開始沒有退出我的工作室,你說我現在能這樣嗎?我的工作室能這樣嗎?”
兩人的音量漸漸大了起來,周圍不少人扭頭看她們,但是這種場合本來就是鬧哄哄的熱鬧,見是兩個耍酒瘋的小姑娘,也沒說什么,該吃吃該喝喝。
露露兩頰已經漸漸浮上來紅暈,啪的一下打掉了方爾的手:“你憑什么跟我生氣?你做什么了你就要給我生氣?你好意思跟我生氣嗎?”
她饒了半天說的話完全在一個點上,方爾知道她已經離醉差不了多遠了,可這丫還在往嘴里灌酒,不少灑在身上,衣服深一塊淺一塊。她叫方爾不要伸手指,可她卻伸著自己白嫩的手指指著方爾,義正言辭:“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么嗎?就是你什么都是最好的!”
因為酒精的緣故,方爾腦子反應的速度比平時慢了半秒,慢吞吞的問她:“我什么都是最好的?你認真的嗎?你是不是忽略了你是我閨蜜這件事?其實我也覺得我什么都有最好的,就是有些交友不慎。”
話題已經漸漸從和好這件事偏離成為了討論對方缺點這件事,相愛相殺,兩人身體力行的體現出了撅個嘴都是討厭你的形狀。
說著說著,露露開始哭了,最開始只是掉眼淚,方爾隔著那一層白霧看的她有些奇怪,拎著自己的酒瓶子坐了過去,拿手去蹭她的臉,問她:“是不是下雨了,所以你臉上濕濕的?”
露露一巴掌拍掉她的手:“你四八四傻?我是在哭,哭你不知道嗎?”
她已經開始大舌頭了。方爾收回已經被露露拍了無數次的手,揉了揉,又湊近了看了會兒:“那你哭什么呀?”
她這一句話直接擊中了醉酒后的露露的紅心,她眼眶忽的一紅,瞅著那陣輕煙白霧,一咧嘴就趴在桌子上面哭了起來,聲音不大,像是受了傷的小動物在嗚咽。
“嗚嗚嗚……嗚……大力結婚了……他就這樣結婚了,新娘……新娘卻不是我,他明明說過……以后會一輩子和我在一起……他個大騙子!嗚嗚……”
方爾一只手按在露露背上,頓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給她順著氣,手上的動作像是電影的慢鏡頭:“大力不是早就結婚了嗎?”
“我知道他早就結婚了!”露露猛地從桌子上彈起來,臉上的妝早就暈開了,眼眶黑拉拉的看著特滲人 ,還在吼著,“可他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方爾這時候居然還能顧忌到面子的問題,伸手去捂露露的嘴:“你小聲點,別丟人行嗎?”
露露拼命掙開方爾的手,騰地一下站起來,聲音又高了幾個調:“你說我丟人?你居然說我丟人?是不是你早就覺得我丟人了?”
周圍唰的掃過來不少眼神,帶著不滿的不解的,這種場合小打小鬧也就算了,要是有人這么大吼大叫破壞公共環境,勢必要遭人白眼的。
方爾連忙拉著露露的手,把她往座位上扯:“不不不,你不丟人,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坐下來,來來來,坐下來慢慢說我們。”
“你懂什么?你這種天天上熱搜談一個朋友直接相守到老的人懂什么!”她一激動,直接踩在了沙發上,不管不顧的扯著嗓子,居高臨下的看著方爾。
方爾被她尖銳的嗓子驚的醒了幾分酒,坐在沙發上她已經扯不到露露的手了,只能站起來,可穿著高跟鞋,她一個不穩直接朝著露露撲過去,直接把人給壓到在了墻上,方爾聽到一聲悶響,兩只手抱著露露的大腿,穩了穩神。
露露哭的更加大聲了:“你還打我,你說你什么都有了,你為什么還要打我?我都打算好從此以后脫離你的世界不要再去自取其辱,你說你湊上來要給我難堪干什么?”
“姐,姐,”方爾一只手撐著有些發漲的腦袋,一只手扶著露露的腿,“我真的錯了,你先下來好嗎?”
“我不下來!”露露抬腳踹她,可能也是顧忌到力度的,軟綿綿的一腳揣在了方爾的胸口。可是胸口這種地方就是軟綿綿的力道也是致命的好嗎?
方爾疼的立馬往后退了幾步,一個不穩栽倒在了沙發上,已經有服務員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過來把露露從沙發上給扶了下來,明里暗里意思她們可以走了,現在已經很晚了。
可趙露露已經完全釋放天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