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我走嗎?那我偏不走。
方爾就著沙發坐了下來,放開了些:“姐姐這話說得,我住的久?自然是你住的更久,不過后面就說不定了,我是真的喜歡那房間,陽光足,光線也好,冬暖夏涼的。”
你不是喜歡姐姐妹妹的叫嗎?那方爾就拿姐姐來膈應宋思喬。宋思喬現在是結婚了,后面住的久的人自然是方爾了,雖然她不稀罕,但是激一激宋思喬還是很有用的。更何況說要把房間讓出來的人也是她。
方爾嘴角勾起一抹嗤笑。轉而想到宋思喬已經結婚了,方爾心里松了一口氣,只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果然,宋思喬的表情瞬間就變了變,但是很快就恢復了,不過臉色還是有些發白。寒冬臘月的,她下面穿著一條緊身牛仔褲,外面套著一件到膝蓋的迷彩大衣。她要比方爾大三歲,可保養得當,只是從表面上來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方爾看著那張和自己幾分相似的臉,終究還是忍不住別過眼。
“你為什么總喜歡搶我的東西?”
冷不丁的,宋思喬忽然開口。方爾先前還以為她就是憋著一口氣,也不會把自己說的話給推翻了,到不曾想她就這么大喇喇的問質問自己。
這句話明里是在指那間房,暗里自然是在指林森,不管是方爾想得多,還是怎么樣,她都不能把這話往淺了看。
方爾臉色一冷,“什么東西是你的?”
“是我說錯了。”方爾臉色不好看了,宋思喬的臉色卻是柔和了下來,抬腿要往樓上走,順道叫管家喊人把她的東西搬出來。
可方爾卻不依不饒,這事兒是真的踩到了她的痛腳。方爾聲音清冷,腳下稍微一動攔在了宋思喬的前面:“說清楚,什么叫做搶你的東西?”人經歷過一回生死,有些事情自然就看的淡了些,也能掂量的清什么是自己最看重的。
可宋思喬激了她那么一回,見方爾攔在那里,嘴角侵染著一抹笑,也不說話辯駁。倒還顯得方爾果真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方爾這一拳仿佛打在了空氣上,關心則亂,她氣的渾身發抖,想找宋思喬說個明白,而對方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跟看笑話似的。方爾垂在一側的手緊握,緊抿了下唇,忽的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正要開口,方媽媽捏了捏她的手。
方爾稍微一側頭就看見了方媽媽滿是擔憂的臉,鼓滿了怒氣像是被人扎了一針,就這么泄了。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整個人瞬間就偃旗息鼓了,腦袋耷拉了下去。
宋思喬笑:“麻煩讓一下,我上去幫你把房間騰出來。”
方爾只是愣了一會兒,便挪了挪身子,看也不看宋思喬。方媽媽暗暗的捏了捏方爾的手,是想鼓勵方爾的意思,可方爾就跟察覺不到似的,整個人都是懨懨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都說喜歡上了一個人,那便是有了鎧甲,也有了軟肋。可在方爾心里,林森一直都是她的鎧甲,而方媽媽就是她的軟肋。
就如同現在,她就是再怎么不愿意,想同宋思喬撕破臉皮,想和方龍撕破臉皮,可終究得顧忌著方媽媽,要不要離開在她這里已經是一個定論,在方媽媽那里自然也是一個定論,不過結果截然不同就是了,只剛剛那一眼,她就懂了。
因為宋思喬也是剛剛回來東西也不見得多,不一會兒就收拾好了屋子,又給方爾說了一聲,把她房間里面的東西都擺回了原位。
方媽媽拉著方爾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勸她:“你性子別這么急,那個小喬你就是再不喜歡她,她也不過一個月就走了 。”
方爾剛剛雖然順從了方媽媽,可是現在想起多半還是氣的。 氣她自己不爭,在這種時候只有退步忍讓的份兒。
“他們終究是你爸爸和姐姐。”方媽媽滿臉愁容,翻來覆去不過就這么兩句話,“以后你有什么事了,能仰仗的人也都是有血緣關系的人。”
血緣關系?方爾嗤笑一聲,若是方龍真的看中這個,那么當年走的時候也不會這么決絕,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他當初一走就是二十幾年,那么孰輕孰重早就掂量清楚了。方媽媽怎么會不清楚,亦或是她自己強迫自己只記得那些好的?
方爾深知現在話是要說透的,她冷著臉站在那一處,看著方媽媽:“媽,我今天就問你這一句,你是不是不愿意搬出去?”
方媽媽囁嚅著,老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方爾卻是越看越心涼。雖說她也有心要留下來氣一氣宋思喬,可和方媽媽這意思卻是天差地別的。都到了這種地步,她還是要留在這里?可知道她都是給人攆了一番。
如此這般,大家心思各異的到了晚餐時間。一大家子人坐在餐桌上,方龍上座,方媽媽坐在他的右手側,宋思喬坐在方媽媽的對面,而方爾就坐在了方媽媽的身側,心思各異。
方龍許是也知道這氣氛干燥的緊,開了瓶紅酒,讓人在每個人面前都擺了一個高腳杯,里面倒了一些紅酒,他先舉杯。
“昨天爾爾不在家,所以給小喬接風的事兒就往后延了。”他絮絮叨叨的又說了些客套話,無非是表達自己現在的喜悅之情,兩個女兒都在身邊,可臉上卻是看不見多少喜色的。
方媽媽還有些擔憂的看了方爾一眼,怕她不給面子,但沒有想到的是方爾一反常態,居然笑吟吟的舉著杯子敬了宋思喬一杯。
如今這種場面,方爾是打定主意就要住在這個家里面膈應宋思喬和方龍了。她怎么會看不出來方龍對今天下午兩人換房間的事有所不滿?可他越是不滿,方爾就越是開心。原本住在這里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吃飯的時間幾乎沒有人出聲,換作以往方媽媽和方龍還能說上一兩句話,可今天也就是宋思喬一個人對著方龍噓寒問暖了幾句,方爾瞧的在心里直犯惡心,她怎么就有一種電視劇里面宮斗宅斗各種斗的感覺呢。
吃完晚餐,不過八點過的樣子。寒冬臘月的本來就黑的比較早,外面的路燈已經是亮了一片,天空也是烏漆墨黑的,不見星月。
方龍說外面臨時攢了個局,帶著宋思喬要出門,說完這話的時候又看了方爾一眼,像是生怕她自己不自知也跟了上去似的。
方爾自顧自的低頭玩手機,跟什么都沒有看見似的。方媽媽也沒有說什么,不過臉色終究不怎么好看,加之今天發生的,多少也有些為方爾鳴不平的意思。
等兩人離開了,這個屋子里面倒是瞬間就熱鬧了起來。倒不是有多少人說話,而是方媽媽說話的時候就少了那種壓低了嗓子說悄悄話的感覺。方媽媽把方爾拉去了書房,一臉糾結之色。
“爾爾,你也知道,不是媽媽不愿意你好,可有時候你也得跟你爸爸親近親近。”
方爾跟聽了笑話似的,眼睛瞪得像是銅鈴:“親近?媽!”
“我知道我知道,”方媽媽拿手揉了揉太陽穴,眉心皺起,顯然也是不舒心,“只是我現在年紀大了,身子也不好,你爸爸雖然再是做了些糊涂事,可到底是有了悔改的心思,這么幾年。”
悔改?方爾臉色冷了下去,把手機塞進褲兜里,不吭聲。
“你就是這個脾氣,”方媽媽見她這樣,伸手來打她,可終究是舍不得下重手,輕拍了一下嚇唬方爾,“我跟你說,你爸爸現在年紀也不小了,身子骨也不硬朗了,你現在對她好,等將來分遺產……”
話到了這里,方媽媽就不說了,只是一臉愁容的看著方爾,方爾自然也是明白了方媽媽的意思。感情她扒在這里不走就是為了將來她分遺產?雖然荒謬了些,方爾卻是知道自己近來似乎誤會了媽媽。
小時候方媽媽一個人支撐這家,多辛苦她是知道的。所以現在才會打算著方龍遺產的主意。只是聽到這里方爾更加想笑了,她怎么越發的覺得自己是生活在深宮大院里頭?所以還要指望著繼承遺產這種事?
方爾終究是見不得方媽媽那種伏低做小的姿態的。許是以前見的多了,所以現在就越發的不想看到了。
“媽,”方爾捏住方媽媽的手,揉了揉,“你擔心這些作什么,難不成我還能餓死?在沒見到方龍的時候,我的日子不是過得好好的?”
聽她這么說,方媽媽有些急,要說些什么,卻被方爾再次打斷。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想著我下半輩子富足些,可我從來都沒有打算過用這種方式去得到這些東西,相反在我眼里來說,這些東西就成了不義之財。”
方爾不自覺的咽了口氣:“我從來沒有指望過別人,我還年輕,自己掙來的錢用的心里都要踏實些。”
方爾說這句話是很心虛的,畢竟她還真沒怎么自己掙過錢,基本上都是在白吃白喝林森的,不過現在為了說服方媽媽,她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可是……”方媽媽還是不肯。
“沒什么好可是的,”方爾正色,“不說方龍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是宋思喬的態度你也看見了,我們現在暫時先住著,不過早晚都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