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片刻的小插曲,方爾暫時忘記了林森那一茬,屁股還沒坐熱,門就被推開了,方爾不用回頭都知道是媽媽。
方爾一邊打開筆記本電腦,一邊無奈對方媽媽說道:“我真不吃荔枝,上火,真的,你看我這嘴,紅撲撲的。”
方媽媽拉了個椅子在方爾身邊坐了下來,看著她指尖飛快的在鍵盤上運轉(zhuǎn)著,一言不發(fā),卻連呼吸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
方爾先是打開了音樂,一首舒緩的音樂緩緩傾瀉,蔓延至整個室內(nèi)。方爾又打開瀏覽器,隨便輸入了幾個詞語進去,又有些煩躁的刪掉。
“媽,怎么了?”
方媽媽不知道從哪里找了一條披肩出來,披在了方爾身上,“這么冷的天氣,你不多穿點?著涼了又要咳嗽,嗓子本來就不好……”
方爾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聽到這些念叨了,從前只覺得啰嗦,現(xiàn)在卻莫名的溫情,但一想到方龍,還有她現(xiàn)在的態(tài)度,那些溫情又失去了些溫度。
“我知道了,屋里暖氣足,不冷。”
方爾視線落在媽媽身上,方媽媽忽的就手足無措了起來,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她佇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爾爾,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媽媽特別沒有原則?”
方爾頓了頓,扯出來一絲笑容,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僵硬:“怎么突然說起這個來了?”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覺得媽媽不好,這么多年都自己一個人過來了,現(xiàn)在這個年紀,怎么就熬不過去了,我其實……”她說著說著,聲音忽的就有些哽咽了起來,方爾情緒有些波動,伸手想要把媽媽拉進懷里面抱抱,卻被推開。
方媽媽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帶著抽噎的想要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讓你不那么缺憾,你以前小學(xué)的作文老師發(fā)到了我手機里面,叫《我的爸爸》,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最后面那句話,你說,爸爸經(jīng)常出差,你有些想他。”
那個作文,方爾一點印象都沒有,卻被媽媽的這句話說的紅了眼,她抬手沾了沾眼角,努力睜大眼眶:“對啊,那個時候我不敢對別人說我沒有爸爸,就說我爸爸出差了,我是不是很聰明?”
方媽媽淚眼模糊的看著她,一邊用手揩著眼淚:“我知道你很想爸爸,我想讓你和你爸爸在一起生活,他當年做了再多的錯事,再怎么不好,他終究……是你爸爸。”
“是嗎?”方爾笑了笑,“可是那是以前的方爾,才幾歲的方爾,我已經(jīng)過了需要父母糾正自己人格的年齡了,等到了現(xiàn)在這個年紀,發(fā)現(xiàn)其實沒有父親這個人物陪伴成長,我還是可以長得根正苗紅啊。”
“爾爾……”
方爾抽了張紙巾擦著方媽媽臉上的眼淚,細細的一下一下的:“你不用說這么多,有些道理我都懂,接下來就這么過下去吧,父慈子孝這種戲碼就算是沒有,也是可以演一演的。”
“爾爾,你爸爸他……”
“好了。”方爾扯了扯嘴角,“我都懂得,你去陪陪他吧,這么多年了,那些想說的話沒能說出口的話都好好說說吧。”
方爾盡量把自己嘴里說出來的話說的更加能讓人接受一下,把方媽媽送出屋,目送著她下樓,然后鎖上門。
可憐天下父母心,方爾懂,也知道去體諒,人年輕的時候單槍匹馬披荊斬棘,老的時候最怕的就是孤獨。方爾前面二十一年從來沒有想過要再讓母親找一個人相伴,后面幾年沒有機會想,現(xiàn)在有機會了,一切卻似乎回了原點。
是不是現(xiàn)在這樣就是最好的狀態(tài)?那就這樣吧。只要方龍接下來不作出什么過分的舉動,兩人能夠搭個伴,也是好的。
雖然在此之前,方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能眼睜睜的再次看著方龍走進自己的視線,以父親的身份自居。
方爾放下這些雜亂的思緒,重新在電腦椅上坐了下來,點開瀏覽器,輸入關(guān)鍵字:“恐婚”。
跳出來上千萬的詞條,方爾找了贊最多的那一條仔細看了一下。大抵是分幾類,關(guān)于恐婚的原因分析,然后再是細分情況,一條一條下來,方爾最后得出來一個結(jié)論,她這種情況好像是一種心理疾病,需要找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治療。
思考再三,方爾還是決定暫時不要和林森說這件事,等她治療好了,沒有了心理障礙,直接領(lǐng)著人去領(lǐng)證,給他一個驚喜!接下來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關(guān)于心理醫(yī)生,她沒有認識的人,不過可以咨詢咨詢露露。
如此想著,方爾便行動了起來,一條微信發(fā)送了過去。
“你有沒有認識的心理醫(yī)生?比較權(quán)威的那種。”方爾是個唯物主義者,其實是不太相信心理學(xué)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的,但是現(xiàn)在被社會影響的越來越深,好在也沒有什么抗拒的。
“怎么了,難道是你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精分了?善哉善哉,不要放棄治療哦。”
自從露露坐上了網(wǎng)店店主的職位,基本上消息都是秒回的,方爾擔心她會不會有一天猝死在電腦前面,然后過了N久才被人發(fā)現(xiàn)。不過這個猜測她是不敢貿(mào)然拿到露露面前去說的,很有可能被打死因為。
不知道出于何種原因,方爾腦子一轉(zhuǎn),選擇了隱瞞:“我一個同學(xué)讓我?guī)兔Υ蚵牭模揖碗S口一問,你要是有認識的就介紹一下,沒有就算了。”
露露這一次的消息回的更加快了:“誰啊誰啊,該不是李碩小鮮肉吧?他現(xiàn)在就在我身邊誒!趁現(xiàn)在我還沒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你先告訴我他有什么毛病?”
“……??”啊?在身邊?方爾看了一眼時間,現(xiàn)在是六點快要到七點的時間,十二月份天色暗的比較早,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黑麻麻的一片了,路燈都亮了起來,這種時候……該不是在約會?方爾心里閃過一絲奇異的、不可言說的感覺。
“你先告訴我是不是。”
“不是,但是你和他在一起?有情況?”
“對呀,昨天晚上一兩點的樣子,他忽然給我打一個電話,問我是不是喜歡他,你說送到嘴邊的鴨子我怎么能不吃下去?”光是看著著微信,方爾都能想到露露現(xiàn)在臉上猥瑣的表情。
昨晚一兩點?方爾想著那一條微信,難道是因為她刺激到了李碩?雖然草率了點,但是……好像也挺好的?反正在她這棵樹上死吊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
“沒毛病,不過你到底有沒有認識的心理醫(yī)生?”
露露回答的也干脆:“沒有。”
方爾猶豫了好一會,還是發(fā)了一條消息過去:“難道你今晚打算把人給睡了?要不要慢慢來?那孩子……現(xiàn)在好像還小,你這樣會影響人健康成長的!”
“噫,你知道啥,可不小呢。”
方爾看著手機上面那一條消息,許久都沒有做反應(yīng),這……是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沒毛病,她還是先撤了,她還是個寶寶,什么都聽不懂。
廣撒網(wǎng),這個道理方爾是懂得,不過她的圈子比較窄,除了她和林森共同認識的人,幾乎都沒有人是她一個人單方面的朋友來的。
當天晚上,方爾要睡覺之前收到一條短信:“要不要給你直播?”
方爾嚇得菊花一緊,當即回消息:“別別別,你還是做你的,要認真知道嗎?”
要是真直播了,別李碩發(fā)現(xiàn)了,她估計沒臉見人了,她前腳拒絕了別人,后腳看一些不可描述的東西,簡直了。
不過,林森還是沒有給她發(fā)短信,一個電話都沒有。以前他總是會在睡覺前發(fā)一個晚安,現(xiàn)在是連晚安都沒有了,還是他還在忙?
方爾拿著手機踟躕了一會兒,編輯了兩個字放松了過去:“晚安。”
她很少對人說晚安,就連露露聽過的次數(shù)也是很少的,原因只有一個,因為以前高中的時候有一個說法,晚安,就是我愛你的意思。方爾從來不是一個習(xí)慣把愛說出口的人,自然就很少說這句話。
可林森每一天晚上都會聽到這個詞。就像方爾跟他說:今晚的月色很美,是一樣的。
她等了十多分鐘,都沒有等到消息回來,撐不住睡著了。
一夜無夢。方爾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機查看消息,發(fā)現(xiàn)手機居然還一直都捏在自己的手里,有兩條短信,一條是露露發(fā)過來的,一條是林森的。方爾不由分說的先查看了林森的短信。
“晚安。”
明明是應(yīng)該說早安的時候,她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嘴角卻忍不住的扯出來一絲笑容,樂不可支的模樣。她又看了一眼時間,是昨晚十二點過好幾分發(fā)過來的,她回了一條:“睡這么晚?”
然后去查看露露發(fā)過來的短信。
“小鮮肉雖然看著嫩了點,技術(shù)和體力都還挺不錯的。”
凌晨三點。方爾有點想自戳雙目,一大早的,她看這些做什么?莫名其妙被人秀了一臉,這不過才見兩面吧?速度簡直了,她這種小寶寶簡直自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