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凌熙并無睡意。
她在馬車內(nèi)活動了一下肢體,無力的感覺讓她非常不適。
但見她鳳眸如潭,優(yōu)雅地攤開雙手,纖腰一擰,一掌擊出,掌風凌厲。
她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這一掌也只有自己平日三分之一的力度。但是目前自己施展這種攻擊應該對身體的影響不大,甚至可以保持半個小時的小幅度運動量。凌熙嘴角牽起一抹弧度,對于這個結(jié)果,還算是非常滿意。
看起來原主這個將門千金,也并不是柔弱得一無是處。
輕輕吁了口氣,凌熙柔軟的纖腰頓時放松了下來,接著慵懶嫵媚地靠在馬車墊子上,濃密的睫毛翹起,眸中帶著淡淡的魅惑,修長的雙腿悠然的盤起,配上這具完美的身材,宛若藏身于林間的精靈。
但是不知為何,凌熙隱隱約約中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她的直覺向來很敏銳,于是,伸出玉手,輕挑車簾,目光看向了馬車外面。
林子中依然漆黑一片,遠處的山巒起伏不斷,隱約能聽到山間獸類的低鳴。
最后,她瞇了瞇眸子,眸光不慍不火,眼神落在了不遠處的弓箭上。
……
半個時辰前,蘇無忌已護著貨車離開!
商隊只留下了五輛馬車,還有一部分的老弱病殘,正在原地休憩。
不久前,蘇元元與蘇雙雙也已慢慢地蘇醒了過來。雙胞胎姐妹的目光看著外面的傷員與死者,鼻尖嗅到濃濃的血腥氣,心里面有些嫌惡、惶恐、忐忑。沒想到平日里錦衣玉食的她們居然會委屈到這般田地,二女的心情真是無比沉悶,在馬車內(nèi)不停抱怨著。
夜風獵獵襲來,天地間一片蒼涼。
雨霧蒙蒙,涼氣沁人。
遠處忽然傳來了奇怪的異響,在這樣夜深沉寂的夜晚,卻是有些刺耳。
“你們聽,好像是……腳步聲?”但見一位保鏢直起身子,豎起耳朵仔細地聽著。
聽了半晌后,怎知他的目光越來越凝重,面色越來越煞白,嘴角也抽搐一下,結(jié)結(jié)巴巴道:“聽這聲音好像是來了兩百多人……來的很急……應該不是往來此地的良民。”
蘇老爺問道:“莫不是官兵?”
保鏢搖頭,“官兵不會這么混亂。”
一夜之間,荒郊野外居然聚集如此多的人,令人匪夷。尤其是剛經(jīng)歷過一場殊死搏斗的鏢師們都已個個精疲力盡,握緊手中的刀,心情也變得緊張起來。
另一位護衛(wèi)頓時面色驚惶,“看來不好了,不知那些匪賊的余黨……還會不會帶人前來報復我們?”
其他人也面色沉沉,心中忐忑,“不錯,否則在這種地方……深夜里怎會出現(xiàn)這么多的人?”
“這……”就是蘇老爺面色不由煞白,心中暗道了一聲“糟”。
“完了……完了……我曾經(jīng)聽說有人得罪了匪賊,當夜就被全家滅口。”
“是啊!這些匪賊性情兇殘。”
“無忌少爺帶走了一大半的護衛(wèi)……我們怕是死定了。”
“父親!”蘇元元與蘇雙雙頓時面色驚惶,花容失色,這二女大概是車隊中僅有的口齒伶俐的人,抱怨連連道,“都怪蘇無忌帶走了一半的保鏢,自己先跑了,那個庶子果然沒安好心,還有那個凌熙一路上磨磨蹭蹭的,否則我們的商隊早就回到了洛陽,都是這兩個人害了我們啊!”
一時間,眾人驚惶失措,恨不能插翅而逃。
就在眾人慌亂的時候,一輛馬車內(nèi)忽然傳來少女沉穩(wěn)的聲音,“大家!稍安勿躁。”
這音聲飄飄渺渺,在夜色中回蕩,仿佛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奇效。
凌小姐……眾人微微怔了怔。
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這種時候,凌家小姐居然會不合時宜地插言。
若非這女子救過他們,若是換做別的女子,他們根本不予理睬。
但是,自從凌熙死而復生之后,就出其不意地扭轉(zhuǎn)了蘇家商隊的生死大局,讓他們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信任。
蘇老爺連忙上前,詢問道:“熙兒,你要說什么?”
但見馬車內(nèi)伸出一只芊芊素手,撩起了簾子,露出半張蒼白且清秀的面容,朦朦朧朧,如夢似幻,正是少女凌熙。
她黛眉輕揚,語氣淡淡道:“諸位,眼下這是官道,常會有官府的人往來此地,賊人響馬是絕對不敢在附近安營扎寨的,稍有一個不慎就會被官兵剿滅,全軍覆沒,得不償失,所以目前來的一定是其他人,關(guān)于這點,大家毋庸置疑。”
聞言,蘇老爺詫異地看著她。
凌熙抬眸,目光與他靜靜地對視,目光清冽。
蘇老爺心里還是很難相信,眼前的少女真的是凌熙?
一雙幽深的瞳眸!那犀利的明眸仿佛看透了一切。
雖然他認為一個人若是受了刺激,就會性情大變,雖然在他接受的范圍內(nèi),但少女改變的太多,他忽然覺著自己有些不了解她了。
可慢慢咀嚼著她的話語,蘇老爺發(fā)現(xiàn)似乎的確如此。
鏢隊的眾人聽到了這番話,內(nèi)心的不安也徹底消散。
凌熙身為軍旅世家的千金,曾在華夏軍事博物館讀過兵法與史書,又在祖父的指點下學習過各種兵法,深知中華兵法詭道無人能及,博大精深,就是美國西點軍校也只能在先進的軍事技術(shù)上略勝,所以她也非常了解這個年代的軍事布局,不久之前她又看過匪賊拿出來的羊皮地圖,所以她很清楚這里并不適合賊人作為棲身之地。
自從接受這個身份之后,很多細微末節(jié)之處,凌熙已經(jīng)考慮的面面俱到。
只有蘇元元與蘇雙雙半信半疑地看著她。她們這些大小姐們平素里養(yǎng)在深閨,哪里有什么膽量與見識?覺著凌熙應該與她們一般無二。
怎知,凌熙目光略略一抬,語氣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清冷,“諸位不要大意,目前真正該擔憂的,應該是這些尸體……”
眾人不解,“尸體?”
凌熙眸底隱含慧光,不徐不疾,依然是一派淡定從容,“在這里的尸身血腥氣味太重,太刺鼻,相信沒有人會喜歡這種氣味,如果不是下雨的緣故,大概會引來野獸,若是引來狼群,那么商隊就更危險,要知道猛獸的嗅覺比起我們要靈敏得多,所以大家還是先掩埋好尸體,再接著考慮別的。”
眾人眼皮跳了跳,他們都是常常外出走鏢的,頓時恍然。
不錯!鮮血淋漓的尸體置于荒野,非常不妥。
沿途中,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過野獸出沒的痕跡,只是商隊人多勢眾,并沒有在意罷了。
野獸終究是野獸,一旦嗅到人類的血腥氣息,難保不會發(fā)狂。
本來,響馬的尸體可以帶到官府中換取銀子。至于其他死去的都是他們的同伴,眾人本是想把尸體帶回好生安葬,可是這等情形也只能先就地掩埋了。
想到這里,眾人目光望向最后一輛馬車,眼神里已有了不一樣的神采。
只有蘇元元不太明白凌熙的意思,甚至還覺著有些危言聳聽,不屑道:“這個丑八怪凌熙,以為自己是身份是將門千金不成?還不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居然對我們指手畫腳,這些人居然還認為她說的有理,簡直是一群沒見識的東西!”
然而,蘇雙雙卻有些遲疑。
她看得出凌熙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樣了,就是眾人對待她的態(tài)度也非同尋常。
但可惜她們姐妹二人昏迷的時候,并未看到凌熙的出手。
就在這時,遠處的馬蹄聲已經(jīng)靠近,蘇雙雙的臉色一變,心情更加緊張,不知道凌熙先前的判斷是不是真的靠譜,不然她們可是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