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到,音簾就穿著一身勁裝的出現在教場,一把油亮亮的秀發高高束在腦后,臉上一絲笑意也無,很有一股冷若冰霜的清高韻味,讓宗門里不少男弟子悄悄偷看。
而她卻沒有看任何人,直接就走到臺上,背脊筆直的站立在場中,目光堅定執著。
“師父也來了。”況晶藝聽了岳纖靈說的話就沒有再多說,只是目光略略在音簾身上停了停,然后就看見不遠處慢慢踱步過來的窈窕人影。
青衣翩躚,門主如何何時出現都一樣的引人矚目,尤其是一身與眾不同的卓越氣度,更是折服宗門弟子無數。見到她,在場所有的人都地垂下頭,口稱“門主”。
門主自顧的在鑾座坐下,目光在臺上的音簾身上轉了一圈,“音簾來了。”
回春軒的弟子就沒有一個不仰慕門主的,音簾自然也仰慕得很,聽見門主與自己說話立刻激動得抬起頭,目光清亮,“是,門主。”
旁人許還發覺不了凌空的岳纖靈和況晶藝,但這當然是瞞不過門主的。她也不說穿,只是仿佛無意的抬頭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目光繼續看著臺上。
“師父這是在催促你了,快去吧。”況晶藝觸到門主的目光,于是側過頭對岳纖靈說。
眾目睽睽之下,岳纖靈于是翩然而落,輕盈無比的落在臺上另一頭。她卻不同于音簾,只穿著很隨意的衣裳,顯得氣勢仿佛弱了一截。
來這里的弟子大多入門不久,對岳纖靈自然沒有對音簾的熟悉,見她又是如此形態,挑戰切磋開始之前心已經微微傾斜,嘴里許是不說,心里卻都在盼著音簾挑戰成功。
“同門之前切磋,點到即止吧。”鑾座上的門主卻理也不理任何人,只是一只手微微撐著下巴,簡單的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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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話的既是門主又是師父,岳纖靈和音簾當然的先轉身口稱“是”,然后切磋才正式開始。
音簾出手十分凌厲,也或許初見時見過岳纖靈踏雪無痕的強大,干脆第一擊都沒保留。
然而對她來說毫無保留的一擊,對岳纖靈來說卻并不算什么。岳纖靈只是舉重若輕的往旁邊側了側身,便很輕易躲過了飛來的靈光,然后穩穩的站在原地。
一擊不中,音簾臉上的不甘登時明顯起來,雙手又欲捏訣施術。岳纖靈剛才讓她一次也是全了師姐稱諱,自然不能再讓她,纖細動人的雙手讓人眼花繚亂的翻飛了幾下,眾人就看見一道純白極美的流光從她指尖綻放,然后如一條云帶般飛向音簾。
云帶的速度明明看著一點兒都不快,卻意外的讓人無法躲過。音簾初還不覺得,當流光近在眼前時才發覺竟然怎么樣也躲不過去,就本能的據舉起手想要阻礙,卻不意流光直接穿過她的手臂,精準的涌入眉心。
就是一瞬間,她整個人就好像被定住一樣,站在臺上一動也不動,實則已經陷入了夢魘之中。
一場切磋,結
局已定。
岳纖靈平靜的站在臺上,腳下仿佛都沒有移動過半縷,平淡的面容依然平淡,卻再不容小覷。
“纖靈勝。”門主撤下抵著下巴的手站起身,然后一只右手輕輕動了動,便替音簾解開夢魘。
恢復自由的音簾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幾乎咬著牙對岳纖靈彎了彎身,“多謝師姐指教。”
岳纖靈毫不含糊的收了她的禮,然后才說:“音簾師妹果然天賦出色,只是缺乏些歷練,今日算是我做師姐對你的磨練,師妹回去后也好好想一想今日罷。”
若說之前,蜃羅門上下還有許多人不認識岳纖靈,這一次之后卻再也沒有人不認識她。之前音簾在宗門里一貫高調,認識她的人就很多。而如今岳纖靈卻在教場瞬間制住她,自然不容人小覷,何況她的名字之前也是在宗門里廣為流傳的。
這日之后,雖然有些與音簾交好的弟子私底下不滿岳纖靈仗勢欺人,但更多明白人還的明白,岳纖靈的本心是為了音簾好,很是拯救了一番她在宗門里岌岌可危的名聲,好歹已經有些弟子知道她不再是通過愛慕風暗胤這件事情了。
別人如何看待自己,從來不是岳纖靈關心的事情。她接受音簾挑戰就是為了磨練一下她,目的達到了就好,別人怎么想怎么傳與她沒有關系,所以這些話也幾乎都沒有傳到她的耳朵里。
“師姐,我們生活下山?”回來第二日開始,浣浣就日日膩在岳纖靈的身邊,也不多說話,只是每每看著她的動作,仿佛還在偷偷的模仿。岳纖靈也不理她,任由她做著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只是在岳纖靈與音簾切磋之后,浣浣卻好像有些變化,只是纏著岳纖靈問什么時候下山。
這一次又聽她問起,岳纖靈心思微動,盯住她問:“可是有人為難你了?”她以為因為自己的緣故,牽連了浣浣。
“沒有,我就是擔心有別的師妹來和我搶奪師姐。”浣浣放下拽住岳纖靈衣袖的一只手,很有些羞赧的回答,然后又偷偷抬眼看著她,“我知道現在回春軒里好多師妹很仰慕師姐,只是他們沒有我機緣好,所以才不敢隨便來找師姐,可誰知道以后會怎么樣?師姐可是答應了要帶我下山歷練的,你不能食言!”
左右已經在蜃羅門待來數日,岳纖靈對什么時候走倒也不十分在意,就順勢答應,“你這樣著急,那我們明日就啟程。只是有一件事情你記好,下了山可不許喊苦,我會將你遣回來。”
“師姐放心,我絕對不會的,我什么苦都吃得了。”浣浣趕緊表決心,一雙手在胸前握成了拳頭。
只是連岳纖靈也沒有想到,她這邊還沒有下山,就被門主又叫了過去。只這一次卻不是為了尋常的囑咐,而是先行下山歷練的娥藍等三人忽然傳來了危及的消息。
每一個弟子若正正當當的離開蜃羅門出去歷練,身上都會攜帶一塊特殊的銘牌,這塊銘牌遇到會傷及弟子身家性命的事情就會向蜃
羅門發出訊號,讓蜃羅門有機會救助弟子。
初聽此消息,岳纖靈也是驚愕,她實在想不到有墨雨和景寧在,娥藍一行人會遇見什么樣的危險。不過既然有銘牌訊號,消息就肯定錯不了了。
“我已經知會了朗煥,若是連墨雨和景寧都抵御不住,那就只能讓他親自去看一看,不過我擔心會有弟子受傷,所以想讓你也跟著走一遭,若是沒有大事你就帶著浣浣直接去歷練吧。”門主坐在太師椅上,將一切都計劃地十分周詳。
岳纖靈當然不能拒絕,同時心里也隱隱擔心娥藍和墨雨等人,便想也不想的答應下來,直接站起身,“那我現在就帶著浣浣去和朗煥師兄匯合,爭取早些找到娥藍師姐他們。”
“你去吧,自己路上也要小心。”門主也不多說話,只是對她招一招手,眉宇間有些揮之不散的憂慮,“這次的事情并不尋常。”
不尋常是自然的,墨雨和景寧等人都蜃羅門第七輩弟子中的佼佼者,尋常的事情怎么會讓他們的銘牌發出訊號呢?岳纖靈心里也擔憂,不敢多耽擱就帶著浣浣走到山腳下,朗煥已經在那兒等著他們。
多日不見,朗煥還是一如往昔光風霽月的模樣,一身白衣穿在他身上更是顯得面如冠玉,佩在腰間的玄玉劍更是顯得整個人英姿勃勃。
岳纖靈與朗煥也是熟識,沒說什么就默契的開始趕路。倒是浣浣顯得扭捏又有些害羞,路上總是偷偷的打量朗煥。
蜃羅門上下,若要找出暗自仰慕朗煥的女弟子,就是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所以岳纖靈發現了浣浣的舉止也沒有多說話,只是使眼色讓她收斂一些,免得朗煥和她都尷尬。
銘牌訊號傳來的地方在北邊,仿佛是一片偌大無垠的森林。岳纖靈跟著朗煥一日也不敢耽擱,晝夜兼程,終于第二日上午就遠遠見到了森林邊緣。
一望無垠的森林好像另一個綠色的世界,不是不好看,只是沉郁得讓人隱隱不能安心。
距離森林還有些距離的時候,朗煥就停了下來,轉過身負手看著岳纖靈和浣浣,語氣有些嚴肅,“一會兒我們就要進入森林,里面有什么誰也不知道,所以你們一定不能與我分開,尤其是浣浣,記得我的話。”
被點名的浣浣一個機靈,忙用力的點頭,“朗煥師兄放心,我一定小心,不讓你和師姐為難。”她雖然不諳事,但也知道這件若不是岳纖靈之前已經答應,定然不會帶著自己一起,所以暗暗下了決心不做累贅。
聽到浣浣這么有直覺,朗煥也稍稍放心了些,有深深的看了岳纖靈一眼,就又縱身走在最前面。若是入了森林真有什么事情發生,他也必然是首當其沖。但既然是帶著岳纖靈和浣浣兩位師妹,這點覺悟他還是有的。
一入森林,果然就好像到了另一個時空,除了綠色什么也看不見,甚至聽不見任何聲音,連鳥蟲的鳴叫聲也沒有。
這座森林果然是不尋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