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暴雨下了許久,呂湘雲(yún)不願與鈕祜祿瑾玉在涼亭中共處,冒著雨奔回了青漣閣。
晚膳時分,胤禛見是扶柳在旁伺候,隨口問了句:“咦,湘雲(yún)那丫頭呢?”
年馨瑤有些吃味,嗔怪道:“難道王爺來青漣閣不是陪妾,而是陪那丫頭的嗎?”
“怎麼會,自然是來陪你的。只是那丫頭說話有趣,能哄你高興,我自然也就舒心。”
年馨瑤對胤禛的話倒是深信不疑,呂湘雲(yún)在他眼裡也就是這麼個有趣的丫頭,絕沒有心生邪念。可是,耳朵邊聽他誇讚這丫頭多了,心裡自然就有了個小疙瘩。
她撲哧一笑,試探道:“不如妾將湘雲(yún)獻給王爺,這樣,咱們姐妹中又多了一朵解語花了。”
胤禛正在喝湯,被她這句話驚得一口噴了出來,頻頻咳嗽,許久才緩和下來。
“胡說什麼!”他瞪著眼睛望著年馨瑤,真不知道她的腦袋瓜子裡怎麼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古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矣。真是傳世名句啊!他在心中嘆道。
年馨瑤也沒想到胤禛會這麼大的反應,見他咳得滿面通紅,也慌了神,忙站起來輕拍他的背,心虛地說道:“妾錯了,妾再也不開這種玩笑了。湘雲(yún)她下午冒雨歸來,染了風寒,妾讓她回屋歇息去了。”
胤禛一把將她抓在自己懷中坐下,點了點她的鼻尖,無奈道:“你這丫頭,怎麼就不明白我的心呢?”說著,拉著她的手捂在自己的心口上。
年馨瑤只覺得他胸口滾燙滾燙的,心臟在胸腔內(nèi)嘭嘭嘭的跳動,非常有力。她順勢將自己的臉頰也貼了上去,那嘭嘭聲震動得越發(fā)快速,直達她的心底。
凌嬤嬤、扶柳還有高無庸都悄然退了出去。
片刻過後,胤禛見年馨瑤一動不動地伏在他胸口,以爲她睡著了,正想將她抱起。他一動,年馨瑤也動了,支起身子,面上已是一片緋紅。
胤禛覺得有趣,故意問道:“怎麼樣,可聽到了什麼?”
年馨瑤知他在逗自己,也順著他的意思開起了玩笑:“妾聽到王爺心裡有個小人在說話。”
“哦?說了什麼?”
“他在說呀,我餓了,我還沒吃飽。”
胤禛忽然將臉湊近她,氣息直接噴吐在她的臉上,說道:“是啊,這位姑娘,可有什麼讓我果腹?這個嗎?”說完,一口吻住了她的嘴脣。
年馨瑤剛剛吃過一道甜羹,嘴裡盡是香甜的滋味,再加上她身上淡淡的體香,不正是一道可口又美味的餐後甜點嗎?
年馨瑤是怎麼都沒想到,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被當成點心給胤禛吃了。
暴雨洗刷後的天空,萬里無雲(yún),明月高高掛在樹梢枝頭之上,銀色光輝灑滿整個大地。
雍親王府一片寧靜,尤其是青漣閣,寢室的燭光早就熄滅,胤禛摟著年馨瑤進入了夢鄉(xiāng)。
一道黑影從青漣閣院牆上一躍而下,快速閃到一旁的樹後。
這是一個穿著黑色緊身衣的蒙面人,身姿矯健,動作靈敏,不斷打探著院內(nèi)的情況。
這個時間正是王府侍衛(wèi)交接班的時候,青漣閣周邊的守衛(wèi)已經(jīng)整隊回了駐地,新的侍衛(wèi)一路巡邏還未到來。
蒙面人像是非常熟悉王府內(nèi)的情況,刻意避開了守衛(wèi),潛入青漣閣中。
他步步小心,閃身到了年馨瑤寢室門口,掏出一隻細長的竹管,扎入窗戶紙中。一縷白煙從竹管中緩緩噴出,混入屋內(nèi)的空氣中。
這是上等的迷藥,只需一點,便能將屋內(nèi)的人迷倒,短時間內(nèi)不會清醒過來。
他等了一會,確認寢室內(nèi)的人都已經(jīng)中招,這才從靴子裡掏出一把匕首,插入窗戶縫中,將插銷緩緩移動開來。他的一切動作乾淨利落,沒發(fā)出一絲聲響。
就在他成功將窗戶撬開之時,忽然背後閃過一道寒光,“不好”,他心道,慌忙側(cè)身一躲,將匕首擋在了身前,堪堪架住了那把刺來的劍。
只見一個侍衛(wèi)模樣的男人行動迅速的舞動著手中的劍,步步緊逼,直將他逼退到牆角的位置。
“是誰派你來的,說。”
那男人面無表情,一把劍橫在胸前,擋住蒙面人的逃生之路,並且伸出另一隻手想將他蒙在臉上的布巾扯下來。可這個蒙面人身姿柔軟,一檔一退間,飛速從侍衛(wèi)腋下鑽出,拔腿就往院外跑去。
侍衛(wèi)立刻轉(zhuǎn)身追了出去,卻只能瞧見茫茫夜色,那蒙面人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了。
這個侍衛(wèi)顯然在王府中職位很高,立刻召集所有侍衛(wèi)在王府中一寸一寸的搜查,並另外派了一隊駐守在青漣閣外,以免蒙面人再次侵入偷襲。
青漣閣衆(zhòng)下人被吵醒,一個個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侍衛(wèi)首領(lǐng)爲了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只是將事情對凌嬤嬤交代了下。凌嬤嬤馬上進入年馨瑤的寢室,並吩咐下人請來了大夫。
頓時,青漣閣混入刺客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王府。
擔心王爺?shù)钠捩獋兌计鹕碲s了過來,不方便進入年馨瑤的寢室,只好都聚集在暖閣中,等待二人醒來。
凌嬤嬤派人將守夜的扶柳擡回了她的住所,呂湘雲(yún)也匆匆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呂湘雲(yún)瞧了眼昏睡的年馨瑤和胤禛,小聲問道。
凌嬤嬤神色緊張,拉過她輕聲道:“院子裡混入了刺客,將王爺和側(cè)福晉迷昏,怕是要做傷天害理之事,所幸王爺?shù)馁N身侍衛(wèi)察覺到了,否則後果不堪設(shè)想。”
“王爺?shù)馁N身侍衛(wèi)?這麼晚了還如此盡心盡責,真是令人敬佩。”
“你初來王府不知道,王爺身邊有四大貼身侍衛(wèi),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高人,平時從不出現(xiàn)在人前,只在暗處守護著王爺,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
“原來如此。”呂湘雲(yún)若有所思,藏在袖子裡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待胤禛醒來,已是第二日午後,可見這迷藥藥性之強,趕來的大夫都沒辦法。
而年馨瑤身體弱些,這會還在昏睡,何時醒來,就連大夫都說不好。
胤禛攥著拳頭任憑凌嬤嬤與高無庸一起替他更衣梳頭洗漱,待一切整理完畢,連暖閣裡那些疲憊的妻妾瞧都沒瞧一眼,就帶著高無庸以及昨日值守的侍衛(wèi)首領(lǐng)往書房去了。十三阿哥下了朝也趕了過來,幾個人關(guān)在書房中商議,一議就是一個下午。
傍晚時分,年馨瑤才從昏迷中甦醒過來。
“我這是怎麼了?我的頭怎麼那麼暈呢?”
她臉色略有些蒼白,頭暈腦脹的,渾身都不舒服。
凌嬤嬤將昨晚發(fā)生的事簡略地說了一遍,就見胤禛疲憊地走了進來。
“王爺。”年馨瑤嚇得渾身發(fā)抖,一見胤禛,情緒瞬間就崩潰了。
胤禛沉默地摟著她,揮了揮手,讓屋內(nèi)其他人都退出去。
“沒事了,沒事了,別害怕。”他耐心地哄著年馨瑤,漸漸撫平了她內(nèi)心的恐懼。
“是……是太子的人嗎?”
胤禛搖了搖頭:“不清楚。”
他將頭埋在年馨瑤肩膀處,挫敗感縈繞在心頭。
整整忙了一個下午,卻一點頭緒都沒有。昨夜值守的貼身侍衛(wèi)已經(jīng)自己去領(lǐng)罰,以償失職之罪。
現(xiàn)下,王府的守衛(wèi)比平時嚴密了一倍,就怕那個蒙面刺客不死心再回來。
“我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少,所以有人想要我的命也不奇怪,我只怕會連累到你。昨日那般兇險,現(xiàn)在想想都覺得後怕。”
胤禛抱著年馨瑤柔軟的身體,喃喃訴說著,一顆心砰砰直跳,現(xiàn)在都還沒緩過勁來。
年馨瑤輕拍著他的背,安撫道:“王爺莫擔心,那刺客的目標又不是我,只要王爺保護好自己就夠了,不用掛心妾。”
兩人又是一陣呢喃私語,心情總算是漸漸平復下來。
一整日沒吃東西,兩人都覺得有些餓了,於是傳了晚膳。
呂湘雲(yún)又站在了餐桌旁,爲兩人佈菜。只不過今日氣氛不對,她也不敢多言了。
胤禛陪著年馨瑤用完晚膳,不顧她的挽留,回到自己的院子獨居,不想再因爲自己連累到旁人。
呂湘雲(yún)忙完了一天事情,望著青漣閣外五步一崗十步一衛(wèi)的森嚴守衛(wèi),不禁有些灰心。
因爲不想暴露自己,所以並未在自己守夜時動手,特意摸清王府一切防護措施後,才選了這個日子。沒想到,還是因爲情報收集不足而導致失敗。她根本不知道胤禛身邊有四個如影子一般的貼身侍衛(wèi),不分晝?nèi)盏氖匦l(wèi)在胤禛身旁。若不是她機靈,險些就被那人給抓住,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九死一生了。
沒錯,她就是那個蒙面人,混入雍親王府的目的就是爲了刺殺胤禛。
可現(xiàn)在,胤禛住回自己的院子,瞧那意思,暫時不會回到青漣閣來。他的院子,呂湘雲(yún)更加毫無辦法,就算是陪著年馨瑤過去侍寢,自己也沒有守夜的資格。而胤禛的院子,守衛(wèi)自然是比青漣閣中更加嚴密。
看來只能另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