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妃姐姐!”水伊兒的聲音輕柔宛如鶯歌,可每每看到她,芷珊總免不了恍惚一瞬。
有時候,你明明知道她不是你期盼的那個人,或許是來自內心的一種寄托,免不了自欺欺人把她當做心里懷念的那個人。
“伊……”她想問她怎么到了皇宮里,還一副嬪妃的裝扮站在太后身邊。卻被水伊兒故意打斷了。
“伊兒恭喜姐姐晉升為妃,妹妹近日偶感風寒,還沒來得恭喜你呢,還請姐姐不要見怪才是。”
水伊兒一雙似水柔情的眸子意味深長地與她相視一笑。
“娘娘過慮了。”言芷珊意會,淡淡的目光從她身上一掃而過,蓮步輕移,朝著正中正在品茶雍容端莊韶安太后微微欠身。
“見過太后娘娘。”
“來,你既然已是淵兒的妃子,以后就得安分些,別再有什么不切實際的想法啦。”韶安太后輕輕放下茶碟,灼灼的目光落在芷珊身上,血紅丹蔻指尖親昵地牽起她細嫩的玉手,讓她不禁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明明笑得那般和藹,卻沒有半分笑意。
對于這韶安太后,之前她有過幾面之緣,卻并沒有太多印象與交流,但她從來不覺得一個權傾后宮的太后,會如她面上那般平凡溫和。她曾經將通覽夜狼國史實。貞帝在世之時,韶安太后并未有過多的記載,甚至可以說是默默無聞,并不得帝寵。而這樣一個看似再平凡不過的妃子,到最后卻母憑子貴成為一朝太后。
“太后娘娘既知道我是誰,又何苦為難芷珊?”言芷珊不卑不亢沖著她回以同樣疏遠的笑容。
“為難?”韶安太后眼底閃過一絲不悅,“難道淵兒有什么比不上戰王?”
“皇上是一國之君,有必要和王爺比嗎?”言芷珊勾唇一笑,緩緩抽回自己的手,面上卻依舊恭恭敬敬,“但戰王在我心底無人能及。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一女豈能侍二夫?”說話這番話,她的心靈無比清明。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韶安太后忽而一陣戲謔大笑,看著芷珊滿是鄙夷和莫名的怨恨,“你起初不過是個替身,又早就被戰王給休了,你什么都不是有什么資格說你是戰王的妻子?若非你真實身份竟然是南疆國遺失多年的郡主,你以為本宮會允許淵兒納你為妃?”
“沒錯,他是休了我,可那又如何?”這一句義無反顧的反問,讓韶安太后得意的面容不禁失了色。
她又怎么會被韶安太后幾句挑撥離間所迷惑。她心中冷笑默默想到,“你們費盡心機將我禁錮在后宮不就是想利用我來要挾夜瀟凌嗎?”只是不知他如今狀況如何,上官鈺可否治好他?
韶安太后似乎被言芷珊倔強清冷的性子震懾,一言不發,冰冷的宮殿,死靜的氛圍愈加寒氣逼人。
“都退下,本宮想靜一靜!”半響,在韶安太后的冷聲呵斥下,此次召見不歡而散。
秋風瑟,綿綿宮殿,處處可見飄落的紅色楓葉。宮女琉璃的攙扶著她邁著輕緩步子,因時刻顧及腹中孩子,她變得異常小心。方才太后寢宮她與水伊兒擦肩而過的瞬間,水伊兒偷偷遞給她一個紙條,上面寫著一行娟秀的字跡“靜待時機”。
孤身一人的后宮,她倍感無力,可以做的,除了等還是等。她深知王府中的“夜瀟凌”并不能騙過所有人的眼睛,例如深藏不露的夜祈淵和丞相秦玉樓,或許他們早就察覺到了端倪。
冬至,月牙城,漫天飛雪,王府送來消息,夜瀟凌已暗中回城,豈料就在回城當日,淵帝卻以戰王夜瀟凌戎馬疆場、勞苦功高,為奸人所害神志不清,撤去一切兵權,安置府中安心養病。一瞬之間,戰王府是一片凄涼,失勢的戰王不但被陛下奪去所愛,還被消去兵權,城中謠言四起,為戰王搖旗吶喊,訴不平之聲愈發強烈。
子夜凄清,月如霜,她整個人蜷在被窩里,輾轉反側亦難眠。
倏爾,落寞宮墻外,簫聲清揚,幽深空遠,悠遠綿長,她披上一件雪白的外袍,撐一支油紙傘,無人的庭院,她閉目聆聽,依稀可見他身著青衫的清冷身影孤坐在山頭與她遙遠相望,一曲長相思,撫慰了她這些日膽戰心驚的心靈。
翌日,風云際變,夜狼戰王率領三千“雪霽蒼狼軍”浩然之勢入城逼宮,卯時發動政變,勢如破竹,殺入宮中。宮中內亂在幾個時辰的浴血奮戰后偃旗息鼓。一切發生發生太快,意料之外地,原本為奸人所害以致于癡癡傻傻的戰王竟然實行逼宮,讓所有人都覺得匪夷所思。
這日清晨,大雪紛紛,將方才血腥的殺戮掩蓋在茫茫大雪之中。雪的顏色,天地之間依舊那么干凈。夜狼國江山易主,史稱“卯辰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