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風(fēng)逐日,天高地闊,蒼茫雲(yún)海間,漠北天氣愈漸枯寒晦澀。萬仞青霜傷孤城,冰涼透骨的寒意便是披上披風(fēng)亦無法禦寒,雪霧皚皚的天地間唯一的暖色便是那成片輝煌的彩燈,夜幕降臨之時,瞬間點亮了一片孤城,陶瓷玉器琳瑯滿目,戰(zhàn)王設(shè)宴自是聲勢浩蕩,都護府絡(luò)繹不絕的人羣濟濟一堂。與此同時城外兩馬並驅(qū)如厲風(fēng)掃過,濺了一地飛塵。
都護府某偏僻閒靜閣樓小苑傳來女子一陣痛苦難耐的呻吟,滿頭香汗浸溼了她耳畔的髮絲,小臉蒼白如紙,嘴脣因劇毒呈現(xiàn)黑紫色,“我——我好難受,好難受……”
“黛姐姐,姐姐很快就回來了,你一定會沒事的!”靳冰冰蹙眉守在牀榻邊緊握著茯黛的雙手一邊幫她擦汗安慰道,目光時而往門外探去,望眼欲穿。
“芷珊去了這麼多天也該回來了,傻鈺,你看著她,我去城樓瞧瞧!”芙袖隱約覺得些許不安,按她推算若無意外今日早晨便可到達(dá)。可現(xiàn)已入夜卻未抵達(dá)。主上想必更是心急如焚了,主上很少如此鋪張大設(shè)宴席,只有真正瞭解主上的人才知道,主上此次的意圖。
“好——袖袖你去吧!茯黛的毒,我還可再撐會兒!”上官鈺卻也不禁一臉沉重地點頭示意。
“我回來了——”芙袖剛要動身便被一個再熟悉不過清脆聲音截住,芙袖頓時欣喜若狂地上前迎接,“你總算回來了——”
“冰冰,快把這個‘苦蓮子’拿下去熬成藥!”芷珊一襲青衣風(fēng)塵僕僕,解下披風(fēng)放於凳上,將盛有苦蓮子的錦盒交給靳冰冰。
“好,姐姐!”冰冰靈敏地接過錦盒下去煎藥。
突然一陣暈厥襲來,芷珊險些沒站穩(wěn),幸好芙袖扶住了她,”芷珊,你沒事吧?要不回房休息一下,這些天趕路也累了……”
“沒事——”芷珊手肘杵著椅背,深深望向牀上奄奄一息的孱弱女子,淡淡道,“阿黛的毒一刻不解,我又怎能安心……”
“芷珊,既然‘苦蓮子’到手了,你也不必太擔(dān)心,剩下的交給我。”上官鈺見芷珊過於緊張調(diào)侃道,“瞧你這一臉憔悴樣兒,定是不眠不休趕回來的,這要是瀟那傢伙看見了該是多心疼啊!”
言芷珊不禁臉紅,訥訥問,“我有這麼憔悴嗎?”
……
倏爾,寧芙袖和上官鈺先去了宴席,冰冰端來了藥湯,芷珊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痛得神志不清的茯黛將藥喝下,待到茯黛安然睡著,她才安心的離去。
忽而,天際緩緩飄落些零散如星的雪花,月下勾勒出一片唯美如畫景色,除了這小苑異常清淨(jìng),外面皆是熱鬧嘈雜的絲竹管樂之聲。
穿走於通往大廳的迂迴小徑,芷珊被這突來的小雪吸引,不禁伸出指尖去想要撫摸它,卻一觸即融化湮沒於無形。
“下雪了……”芷珊口中呢喃道,眸子一閃似想到了什麼問道,“冰冰,塗小怪呢?”
“瞧我,這事兒都忘了!”冰冰自責(zé)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姐姐,塗小怪走了,他說,‘冰冰,你告訴芷珊,我先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不能等到跟她親自說聲生日快樂了。這個秘方讓她好好留著,這可是關(guān)係著以後天下的命運,至於怎麼抉擇由她選擇……’塗小怪真是的!都不等姐姐回來,太沒義氣了!”
“罷了,你別怪他,他這個人自在漂泊慣了,他早看出來瀟凌有心要將他收爲(wèi)己用,所以這纔不辭而別的——”芷珊明眸胸中一片瞭然。
“姐姐,這秘方給你!”
芷珊將冰冰轉(zhuǎn)交的炸藥秘方收入懷中,想到自己馬上便可見到夜瀟凌心就砰砰直跳,“冰冰,瀟凌現(xiàn)在在娜兒?”
“王爺一定還在大廳還在招呼賓客呢!我這就去告訴王爺你回來了!”
“不用了,瞧我這一身這麼凌亂狼狽的,容我回房梳洗一番了再去見他不遲!”芷珊驚覺自己一身狼狽豈能這樣去見他。
“不行!王爺說了,只你一回來就即刻告知他,要是王爺怪罪我可承擔(dān)不起!姐姐,你快些梳洗,我這就去告訴王爺!”冰冰笑臉盈盈轉(zhuǎn)眼便消失在小徑轉(zhuǎn)角。
言芷珊無言一笑,洋溢著暖暖的笑意,即便最近發(fā)生的事總是波折不斷但總算是安然無恙。她邁著輕快地步伐回房,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將自己精心打扮一番……
燈火璀璨,偌大賓客宴席之中,人潮擁擠,夜瀟凌銀冠高束,銀面凌冽,一襲銀色的雪羽長袍,舉杯敬來往賓客,對於任何的敬酒他來者不拒,一連豪飲怕是已經(jīng)喝了好幾大罐酒,饒是心情大好。
綠凝神色複雜地看著舉止有些異常的夜瀟凌,主子不喜笑,便可客套之話也很冷淡。而此刻——
“凌哥哥,旖姝敬你一杯!”邢旖姝紅衣翩翩恰若一朵鮮豔欲滴的牡丹,笑臉盈盈對著夜瀟凌嫵媚輕喚道。
“哈哈哈……好,凌哥哥也竟旖姝一杯!”夜瀟凌低笑出聲,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
此時此景也只有跟隨他身旁多年的綠凝才知道他主子此刻心中的煎熬,約摸一刻鐘前,陛下來了……
“臣弟恭迎皇兄!”
“九弟不必多禮。”夜祈淵有意無意地詢問道,“對了,今日是九弟的生日,怎麼不見王妃?”
“哦,夫人身子不適還在房中休息不便迎客!”夜瀟凌冰眸遲疑一瞬隨口答道。
“是嗎?不瞞九弟,朕在路途之中竟然撞見了一個與王妃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不知道這是不是也太過湊巧了?”夜祈淵擒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意試探道。
夜瀟凌冰眸微微一動,銀面下薄脣輕描淡寫地開口道,“是嗎?竟有如此相似的人?”
“呵呵,還不止如此,朕還見到東陵國的傅侯爺,遠(yuǎn)遠(yuǎn)望去還真是一對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