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馥雪見這倆人暗裡一來二去的,想來也是南宮烈焰要求的,也不好再爲(wèi)難他們。
當(dāng)下,便撣了撣衣上的灰塵,“我看了半天,原來這真的是一具屍體!想不到你那時候那麼風(fēng)光,現(xiàn)在卻落得要‘賣身葬兄’的地步。我們既然見過,現(xiàn)在我不幫你,倒顯得我不仗義了。”
老夫人在一旁止不住笑,“原來是見過的!”接著又道:“這倒方便了。雪兒院裡人手本來就少,你過去搭把手,也能替她省省心。”
剪影忙起身衝老夫人福了福身,“多謝老夫人!”
又轉(zhuǎn)身向上官馥雪福身,卻被她出手打住了,上官馥雪別味道:“只要一想到你那天有多‘仗義’,我這心裡還真是不敢不答應(yīng)。想來想去,你要是謝我,我還真是‘誠惶誠恐’!“
剪影低低一笑,知道她話裡說的是她剛剛住進(jìn)楚王府的時候,自己貿(mào)然試探她的事。但她這小氣的舉動,還真是可愛,也難怪少主會千方百計要接近她。
她雖這樣說,剪影還是行了一禮,“三小姐往後就是我的主子,該有的禮數(shù)還是要有的。”
老夫人慈柔一笑,“這往後,你就是雪兒身邊的丫鬟了,可要好好伺候你的主子。”
剪影恭順地點點頭。
老夫人又道:“你眼下要操辦你兄長的後事,待所有事情都辦妥了。你再來將軍府幹活吧。”
剪影屈膝一禮,“就全憑老夫人做主!”
“剛纔聽雪兒叫你‘剪影’,可是你先前在楚王府時的名字?”
剪影點點頭,“先前沒給楚王府留下什麼好印象,奴婢心裡琢磨重新擬一個名字,重新開始。眼下,還沒有決定,老夫人若不嫌棄,就替奴婢取一個新名字吧。”
“也好。”老夫人微微一笑,“我看那紅燭夜夜淚垂,卻是默默無聞,悉心候著主人。老身希望你在雪兒身邊,安守本分,能事事都站在你主子身邊,爲(wèi)你主子考慮,悉心照顧著她。這往後,你就叫——‘紅燭‘吧!”
“是。紅燭往後一定會好好伺候主子,不會讓老夫人失望的!”
夜裡,上官馥雪無聊地盯著窗外,也不知在等著誰。
“小姐,怎麼還不睡?”孟氏端了香爐進(jìn)來,嫋嫋青煙,也是馨香縷縷,“這些天夜裡蚊蟲多,夜來香、艾草這些怕也擋不住了。奴婢點了驅(qū)蚊香,給小姐送來。”
孟氏將香爐放到牀邊的桌案上,“這驅(qū)蚊香,可清心寧神,夜裡好睡。”
上官馥雪卻趴在牀上,隔著牀帳,望著窗外,出了神。
孟氏走上來,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輕輕在她耳邊道:“小姐,在看什麼?”
上官馥雪嚇了一跳,驀地翻身坐起來,“三姨娘,你進(jìn)來怎麼也不出個聲兒啊?”
孟氏笑了笑,“剛纔奴婢說了那麼多話,小姐竟也沒聽見?”
上官馥雪茫然一怔,訕訕笑道:“三姨娘,我真沒聽見。”
孟氏挑眉,忍不住揶揄:“小姐是在想白天那
個從楚王府出來的丫鬟?在想,楚王世子爲(wèi)什麼要將她送到你的身邊呢?他有什麼目的呢?是不是?”
上官馥雪白了她一眼,嘟囔道:“大晚上不睡,又來取笑我!”
孟氏見她一臉孩子氣,笑了笑說:“我還以爲(wèi),這新來的丫鬟,是有人要給小姐特別的照顧,不讓小姐吃苦。”
上官馥雪見她還說,惱得躺回牀上,翻身不理她,“三姨娘要再說這事,往後我可就不理你了。”
孟氏咯咯一笑,俯身來幫她掖好被子,“好了好了,不跟小姐說笑了。夜裡涼,小姐可別再蹬被子了。”
上官馥雪哼了一聲,沒好氣地努努嘴,“三姨娘,被子捂著熱,我就掀開一點。哪像你說的像個小孩子似的,還蹬被子……”
孟氏被她逗得又是一笑,見她漸漸要睡了,也不再多說,輕手輕腳關(guān)門走了出去。
夜已過半,一個黑衣人忽然躍上屋頂,躡手躡腳踩著瓦片,走了走,便俯身揭了一塊瓦片來。那黑衣人就著那瓦片大的小洞,偷偷往下看。
朦朧裡,只看到上官馥雪安睡在牀上,側(cè)著身子,一手擁著被子,另一手隨隨便便地橫在另一側(cè)。再一看,那被子竟被她用兩腿夾著,身上穿著的裙子也是古怪,單薄得連內(nèi)裡的肌膚都是依稀可見不說,那底下竟是連條褲子也沒有。此時,她竟顯得不耐起來,腿心在夾著的被子上微微磨蹭起來,細(xì)白的大腿便就此露了大半出來。
黑衣人看得一陣反感,連連搖頭,“連睡覺都這麼浮浪,楚王世子能與她走這麼近,定是受了她的狐媚手段,一時把持不住而已。”
“什麼人?!”半空中,沉聲一喝,一個紅衣女子飛身過來。
黑衣人見有人,忙將瓦片放回去,快步往相反方向跑去。
那紅衣女子正是被老夫人改名爲(wèi)紅燭的剪影,南宮烈焰原本叫她來盯著上官馥雪,剛到雪苑外,就看到了屋頂上的黑影,追了上來。
黑衣人明顯輕功不濟(jì),才跑了一段,剪影就已經(jīng)要追上他。他急中生智,縱身一跳,跌入了下面的慕華苑。
剪影遠(yuǎn)遠(yuǎn)便住了腳,沒打算再追,只是垂眼看了看下前方,瞭然了幾分,便回頭往雪苑去。
此時,黑衣人跌跌撞撞闖進(jìn)了涼慕華的房間。
“是誰?!”
涼慕華聽見聲音,夢中驚起,奈何帳外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她忙要起身下牀去點燈。
黑衣人忙到她牀邊坐下,“姑姑別慌!我是念青!”
“念青?”涼慕華驚疑不定地湊上來看,涼念青便去點上燈燭,解了面罩給她看。涼慕華見果真是她,忙道:“念青,這麼晚了,你來我院裡做什麼?”
涼念青微微一笑,淡然道:“我昨天在廟會上見了上官馥雪和南宮烈焰,他們走在一起,很親密。我便趁夜來打探一下,順便看看能有什麼辦法治一治她。”
涼慕華憔悴的臉上露出了期許的光彩,“那你想到什麼辦法沒有?”
“剛
剛我親眼看到了她的睡相,簡直不堪入目。就是百花樓的姑娘,也未必有她這般浮浪。她既然這般狐媚,就讓她在人前露露她的本相,見識一下她的狐媚功夫!”
“青兒的意思是?”涼慕華疑道。
“我那二弟先前看了她的風(fēng)采,竟然也心心念唸的,老把她掛在嘴邊。既然這樣,不如就此成全了他的好事,也好成全咱們的好事!”
“此計甚好!“涼慕華面露喜色,想到之前的苦楚,皆是因爲(wèi)上官馥雪,她的眸色便幽冷了幾分,咬牙切齒道:“我早發(fā)過誓,一定要讓這賤人名譽盡毀,顏面盡失,受盡萬人的唾罵,男人的羞辱!”
她轉(zhuǎn)念又道:“眼下,我跟歌兒已經(jīng)不濟(jì)事,此事恐怕只有你親自動手,纔是千妥萬妥。”
涼念青點點頭,“姑姑放心!她有的本事,我照樣也有,要動起手來,她未必是我的對手。”
涼慕華皺眉道:“白天來了一個‘賣身葬兄’的女子,口口聲聲要到那賤人身邊服侍,還說自己是楚王府裡被趕出來的丫鬟。此事你可有聽說?你可知那女子是什麼來路?”
涼念青道:“具體什麼來路,我也不清楚。她先前是楚王府的丫鬟,倒是真的。不過,她在楚王府的身份地位,倒不像是會被趕出來的人。我已經(jīng)差人去打聽。我想這件事一定是世子殿下的主意,想讓身邊親近的人去看著她。”
涼慕華恨恨道:“這狐媚賤種!先前有長孫殿下幫忙,現(xiàn)在又有楚王世子護(hù)著,若不趁早除了她,將來這將軍府豈不是要由她來掌控?!”
涼念青深吸了口氣,皺眉思索道:“上官將軍的態(tài)度,眼下有些模棱兩可,姑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別讓人抓了把柄,好讓將軍原本搖擺不定的想法就此坐實了!”
涼慕華嘴脣深抿,抿得就像一把隨時要切肉剔骨的薄刀,她靜了半晌,才道:“青兒放心,姑姑知道該怎麼做。你要怎麼做,可千萬要思量好,別因爲(wèi)擔(dān)心姑姑就失了方寸,出了差錯,讓那賤種趁機反咬一口!“
涼念青深深看了她半晌,眸色一轉(zhuǎn),嘆道:“姑姑先前也真是糊塗!明明知道那蠱毒發(fā)作,一向是遵循時間的。讓蘇媽媽也跟著一起喝藥,兩個人要是一起蠱毒發(fā)作了,豈不是明明白白告訴人家這事情就是你指使的?!”
涼慕華一臉愧窘,低了頭,“我那時候也是太過急切,只想著要她相信自己的所爲(wèi),真的是爲(wèi)了救她。才讓蘇媽媽每天都在她面前喝一碗,好讓她放心。我原也想過這一層,只覺得在蘇媽媽蠱毒發(fā)作之前,處置了蘇媽媽,便神不知鬼不覺了。誰曾想,她竟然提前發(fā)作了。”
涼念青冷哼一聲:“姑姑想得也未免太簡單了。那陰神蠱,就是火燒也沒用。到時候,那東西若是在人前從蘇媽媽的身體裡竄了出來,你又作何解釋。你若是處置了她,她死得突然,你又作何解釋?!”
涼慕華半晌咬脣不語,過了許久,才長出一口氣,“我確實不如你縝密。”又幽幽道:“接下來——可就看你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