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烈焰將上官馥雪緊緊護在懷裡,緊抿著嘴脣,面沉如水。上官馥雪也是心情不好,並不願說話。倆人一時間都悶不做聲,任馬疾馳,直到了曠野,才駐馬停下。
南宮烈焰當先跳下馬來,接著來扶上官馥雪,上官馥雪卻在心裡與他擰著勁,並不讓他來扶,冷冰冰地一把撥開了他的手。
南宮烈焰眼裡一爍,並不計較,只是待她下來以後,輕手來攬她的身子。上官馥雪也一把推開,快步朝前走去。南宮烈焰便一言不發,牽了馬,跟在她後頭。
可那曠野茫茫一片,她賭氣走了一陣,也見不到頭。她一陣氣惱,又是往回走去。南宮烈焰便默聲跟她往回走。
上官馥雪終於忍不住了,回身便一臉兇狠地看著他,對他吼道:“你老跟著我幹什麼?!想來看我死了沒有,是不是?!”她吼過之後,便禁不住淚流滿面。
南宮烈焰一把摟住她,嘆聲道:“你受苦了。想罵就罵吧。”
上官馥雪揚手給了他一耳光,“這算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什麼地方?!我已經死過幾次了,你就來施捨你的憐憫了!”
南宮烈焰哼也不哼,抓著她的手,說:“如果多打幾次,你會高興一點的話,那你就打吧。”
他眼裡一片赤誠,沒有半點遲疑,那眼底微微的波瀾,蘊含了許多她看不懂的情緒,但她卻教那樣的情緒攪得心底沉軟一片,像陷在泥淖中一般,急於抽身,卻反倒陷得更深。
她一陣心慌意亂,忙又連連捶打著他,“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流氓!爲什麼要走那麼遠?!爲什麼要走那麼遠?!我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你這個……”
南宮烈焰猝然吻住了她,那樣的眼淚,那樣的連聲怪責,就像是刺一樣,連連戳刺在心頭。他知道,他對她,不是憐憫,不是同情。這種感受,比那“焚心”之毒發作的時候更加難受,就像是在一種虛無的空間中飄蕩,他滿是把握不住的感受,此刻只有吻著她,感受著她的溫度、她的氣息、她的一切,他的心纔是安穩的。
上官馥雪一再地掙扎,南宮烈焰卻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另一手則緊緊鉗住她的小蠻腰。她的脣一再地閃躲,他仍是充滿了耐性,細細地、溫柔地撫慰著她,直到她溺在這片柔情裡,忘卻了掙扎,忘卻了反抗。
他便是一喜,輕輕銜著她的嬌脣,輕輕地挑起她心底的膩軟滋味。她腦中已經混沌一片,早沒了怪責,沒了怨懟,只覺他給予她的感受是美好的。她這些天心太累,充滿了不安和負擔。唯有這時候,她能拋開這令人窒息的一切,讓她追逐這美好的滋味。
她不覺迴應起來,他仍按捺著步調,並不急切,小心翼翼地呵護著難得的旖旎光景。
見她已有些喘不上氣,南宮烈焰這纔不舍地放開了她。
“咳咳咳!”上官馥雪教口水嗆了嗆,連聲咳嗽起來。
南宮烈焰自然而然地來拍撫她的背,上官馥雪惱得拿手肘來用力碰了他一下。
南宮烈焰也自然而然地放開手,等她緩下來,
才道:“好些了嗎?”
上官馥雪想到剛纔倉促一吻,臉上一紅,便忸怩道:“要你管!”
南宮烈焰見她顯是已經不再惱他了,只是有些掛不住臉而已,便連聲說:“好好,我不管。”
上官馥雪語塞,支吾了一下,梗著脖子,硬聲道:“誰讓你親我的?!”
南宮烈焰心情大好,兩手枕在腦後,躺到草地上,懶洋洋道:“既然你不高興讓我親,以後就不親你,親別人去!”
上官馥雪一惱,擡腳往他腰上一踹,“誰讓你親別人的?!”話落,她又覺得不妥,慌忙改口說:“隨隨便便就要親別人,你還有臉沒臉啊?!”
那一踹根本不重,南宮烈焰哼了一哼,便照樣懶洋洋道:“那就等喜歡了再親。”
“什麼?!”上官馥雪一驚,“你要喜歡誰?!”
這種小媳婦兒吃醋的架勢,南宮烈焰很是喜歡,只是憋著笑說:“誰讓我喜歡,我就喜歡誰?”
上官馥雪一怔,納罕道:“誰讓你喜歡?”
南宮烈焰眉頭一挑,一把將她拉倒,順勢將她壓在身下,在脣上啄吻一下,深深看著她,“你覺得我喜歡誰?”
上官馥雪臉上一紅,教他眸底的一點暖色看得怔了怔,心底騰地涌起一股熱氣,似有所覺地怔愣望著他。
她這怔愣間的表情,實在純然,南宮烈焰一時心搖神蕩,意念又起,便是俯身再吻。
上官馥雪哪肯再讓他得逞,忙一扭身掙脫他的壓制,飛快地爬起來。回頭望了南宮烈焰一眼,便跑起來。
她跑了一陣,回頭卻見南宮烈焰並未追來,忙叫道:“南宮烈焰,你還躺在那裡幹什麼?!”
南宮烈焰一個鯉魚打挺,輕巧站起身,他眼波一橫,便擡腳追來。上官馥雪眼裡一爍,慌忙往前跑去。
南宮烈焰三步並作兩步,很快就追到了她身後,一把抱住她。上官馥雪紅了紅臉,並不掙扎,南宮烈焰輕輕落下一吻,“我們去騎馬?”
上官馥雪羞赧地點了點頭。
倆人騎馬立於高處,便遠遠見著那金黃的一輪紅日緩緩沒入地平線,而那坡下的村莊與城市,在這樣輝煌的光景裡,不過是滄海一粟。
上官馥雪微微一笑,感覺胸臆間壓抑的東西,慢慢變輕了。那些恩怨是非,也漸趨遙遠。
南宮烈焰將她攬進懷裡,輕輕道:“喜歡嗎?”
上官馥雪微微頷首,“可惜,恐怕極少有機會來看了。”
南宮烈焰輕輕笑道:“怎麼會呢?只要你想看,我便可以帶你來。”
上官馥雪出神地望著天邊,並未說話。
南宮烈焰輕輕道:“今晚不回去了,咱們玩個痛快再回去!”未等她應聲,他便打馬前行,疾馳而去。
到了一處村莊,他纔將速度緩下來,微微笑道:“還記得上次我們從響龍潭死裡逃生,住在農家的事情嗎?”
上官馥雪點點頭。
南宮烈焰笑道:“我覺得那是一段難得的日子,沒有身份,沒有
家事國事,沒有一切煩惱。所以,從那以後,我便時常想著,總有那麼一天,我還會帶你體會那樣的日子。”
上官馥雪終是忍不住笑,“原來堂堂楚王世子也喜歡那種吃糠咽菜的日子!”
南宮烈焰睇了她一眼,笑道:“只要有你在身邊陪著,吃糠咽菜又有什麼關係?”
上官馥雪一愣,她感覺南宮烈焰這次回來,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以前總是把“小雪兒”掛在嘴邊,與她鬥嘴吵鬧,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叫過一聲“小雪兒”。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別有深意,看著她的每一個眼神也滿是認真,那眼底濃濃的情意更是教她心頭跳個不停。
“小兩口是從城裡來的吧?”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戶農家門口,那農家的老嫗出來迎接,見他們穿著體面,臉上的笑也諂媚了幾分。
南宮烈焰與她說了兩句客套的話,便掏了一錠銀子出來,直說了借住的事。
那老嫗見了銀子,更是倆眼放光,一面接過銀子,一面將他們往院裡迎,又殷勤地端了瓜果出來招待。
“小倆口是出來玩的吧?”老嫗笑瞇瞇看著他們,熱絡道:“那後面的葦蕩,夜裡有螢火蟲。我聽說城裡的公子小姐,總喜歡看這些。你們夜裡也去看看。”
上官馥雪被那老嫗說的“小倆口”鬧得渾身不自在,卻又膩著不做聲,只紅著臉輕咳了一聲。
南宮烈焰笑說:“老人家有心,我們夜裡一定會去的。”
老嫗見上官馥雪不說話,便是別味一笑,“小倆口是新婚吧?看把這小娘子羞得!”
上官馥雪臉色一變,齜了齜牙,張嘴要辯駁,南宮烈焰忙按住她,笑道:“我娘子臉薄,生人面前,不愛說話。”說著,訕訕地低頭喝水,上官馥雪毫不客氣地往他腰上一掐,南宮烈焰一口水一下子就噴了出來,嗆聲連連。
老嫗忙拿帕子給他擦,笑說:“女孩子臉薄也是應該的,總不能見了什麼人都搭話吧。”
上官馥雪忙矜持笑道:“老人家說得是。”剛一說完,便假裝垂了臉。
老嫗微微一笑,“女孩子就是要這樣子纔好。”
老嫗話落,上官馥雪一腳踩在南宮烈焰腳背上,用盡蠻力。南宮烈焰強忍了一陣,她卻半點不鬆,南宮烈焰終是忍不住哼出聲來。
老嫗皺眉問:“公子可是身體不適?”
南宮烈焰強忍道:“是覺得老人家說得很有道理。所以,忍不住‘嗯’了一聲。”
上官馥雪忍不住又是重重一踩,南宮烈焰疼得抽了口涼氣。
老嫗又是皺眉,上官馥雪忙笑道:“我家‘相公’路上騎馬閃了腰,坐久了,有點疼。”她把“相公”兩字,咬得極重,很有一種咬牙切齒之感。
南宮烈焰按著腰,賠笑道:“讓老人家見笑了,昨天夜裡動得厲害,不小心就把腰給閃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老嫗卻是聽出了另外的意思,壞笑著看了上官馥雪一眼,道:“小娘子,果然好福氣。”
上官馥雪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