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影和孟氏慌忙上去,把桃蕊和尹氏叫醒,倆人都按著腦後,痛得直哼哼。尹氏見五姨娘哭天喊地地叫“我的孩子”,慌得從地上爬起來,找了一圈,“小洛呢?!”
她急紅了眼,哭著跺了跺腳,急道:“我的小洛去哪兒了?!”
孟氏忙問桃蕊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支支吾吾道:“剛纔、剛纔……我跟尹嫂子來幫倆個孩子撿風箏,剛……剛走到假山後面,不知怎地,就有人從後面把我們打暈了。後來、後來……”她見倆個孩子不在,已是吃驚不小,又見尹氏和五姨娘哭得悽悽慘慘,更是滿心惶然,擔心倆個孩子會遭不測。
五姨娘哭著抖了抖手裡的手絹,“怕是跟著子睿一起,被歹人擄走了!”
上官馥雪一陣心驚,來這後園的時候,那十幾個精兵原是要過來保護的,她總覺得會礙了她的興致,便讓他們退到了園子外面。想到這一切,都是因爲自己的一念之差造成的,便是愧疚不已。
上官馥雪面上一白,悸然道:“他們也太大膽了!大白天的,也敢到將軍府來擄人!”
那十幾個精兵聽見園裡的哭聲,慌忙闖了進來。
那尉官見了倆個女人在哭,皺了皺眉,忙垂首問道:“三小姐,出了什麼事?”
上官馥雪心神難安,憂心道:“七弟跟尹嫂子的孩子不見了,你快帶人四處找找!”
十幾個人將將軍府整個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倆個孩子的蹤影。
尉官來報的時候,五姨娘幾乎當場昏死過去,好在桃蕊和剪影及時上去扶住了她。
上官馥雪強自鎮定道:“你們先帶五姨娘回去休息!”
孟氏也是面色慘白,憂心忡忡道:“這顯然是涼相做的。就不知他是何打算。”
上官馥雪道:“都是衝著我來的。”
孟氏道:“涼相一向是心狠手辣,倆個孩子在他心裡,恐怕也是無足輕重。就怕他再做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上官馥雪淡然道:“放心吧,涼相恐怕是見在府裡殺不了我,想借這兩個孩子引我出府。”
孟氏更是擔心,“那還得了!小姐可千萬不能遂了他的意願,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上官馥雪安撫地笑笑,“放心吧,三姨娘。”
五姨娘擔心上官子睿,和尹氏一起死活都不肯回去,執意呆在雪苑不肯回去。
五姨娘哭紅了眼,連連擦著眼淚,“我的命可真苦!睿兒也跟著我遭罪,上次被大夫人拿去當人質,用來要挾我。這次又被涼相……”她突然意識到話有不妥,偷覷了上官馥雪一眼,忙賠罪說:“三小姐,我只是心急,不小心說錯了話。”
上官馥雪淡然一笑,“沒事,五姨娘。你說的都是事實。這次的事情,的確是因我而起。”
尹氏哭了一陣,反倒鎮定了許多,只是咬脣沉默不已。
孟氏慘然道:“只可惜老爺不在府中,老夫人也去了棲霞寺爲小姐祈福避禍。府裡連個主事的都沒有。”
上官馥雪嘆道:“現在連消息都沒有,要個主事的,又有什麼用?”
一時間,愁雲慘霧,除了唉聲嘆氣和哭聲,都不說話。
一屋子人悶坐到傍晚時候,一枝飛鏢“咻”一聲,從窗外射進來,釘在了屋內的柱子上。上面還釘著一張紙條,隱有墨跡透出來。
剪影慌忙把飛鏢拔下來,將紙條打開,看了一眼,臉色便變了變,擡眼去看上官馥雪。
上官馥雪冷聲道:“念!”
剪影念道:“上官馥雪,七少爺在我手中,限你亥時之前趕到郊外的十里坡!只你一人前來,否則,就來替他收屍!”
上官馥雪面色一沉,一把掃落了桌上的茶盞,“簡直欺人太甚!”
剪影將紙條就火燒了,皺眉道:“小姐當真要一人去救七少爺?”
上官馥雪抿脣靜了一晌,突然一反常態地失笑出聲,“開什麼玩笑?我一個人去?那前面有千軍萬馬等著我,我一個人去,豈不是送死?!”
見她這樣說,孟氏鬆了口氣,“我看小姐也不是那種喜歡逞強的人。眼下只要小姐不去,涼相應該也不敢動七少爺。”
上官馥雪眸下一黯,心道,那倒未必,涼相如今已經喪心病狂,更何況他手眼通天,爲了要殺她,不惜手段也未可知。
上官馥雪卻將這番心思按著不說,只是淡然笑道:“三姨娘說得是,我看咱們還是等爹爹回來再做打算。”頓了頓,皺眉又問:“爹爹什麼時候回來?”
孟氏思索道:“說是去了坪山的軍營,有些軍務要處理,恐怕得後天纔回來。”
上官馥雪笑了一笑,“後天也不算太晚,就等爹爹回來再做打算。”
五姨娘見上官馥雪這樣淡淡然,吃驚得慌忙止住了哭聲,按捺著滿心的惶惶不安,低聲問:“三小姐,這是不管我們母子的死活了嗎?”
剪影在一旁看得明白,也不點破,忙寬慰五姨娘說:“五姨娘放心,七少爺福澤深厚,不會有事的。”
五姨娘淚眼婆娑,又哭起來。
“好了!”上官馥雪眸光銳利一掃,滿眼的淡漠疏離,“生死由天,你在這裡哭哭啼啼有什麼用?還是趕緊回到院裡去等消息吧!”
五姨娘被她喝得哆嗦一下,懵然不知她爲何突然變得這樣疏離,但想到她在許多事情上也是個硬心腸,慘白了臉色,怔怔看了她半晌,突然又莫名和緩了下來,起身說:“打擾了三小姐,我這就走。”
上官馥雪淡瞥了一眼,便躺回美人榻上,悶不做聲。
綠意和孟氏面面相覷,一時間搞不清楚上官馥雪爲什麼突然變成這樣。但一想到連番的事情,她未免也有些煩躁,恐怕這突然的變化也是因此而起,便不敢多問。
剪影這時卻突然說:“小姐,楚王府的主子不在,府裡有些要緊的事要我去處理,我去去就回。”
上官馥雪支著頭,並不睜眼,揚手淡然道:“去吧。”
綠意愣了一愣,想上去拉
住她,上官馥雪道:“讓她去吧。這兩天事情本來就多,她兩邊跑,也是累。”
綠意本來覺得剪影這時候離開,有些不仗義,見上官馥雪攔著,只好撇撇嘴,低聲問孟氏:“怎麼小姐和紅燭都有些怪怪的?”
孟氏搖頭,也是大惑不解的樣子,只得低聲回她:“小姐的事,咱們不要插話的好。”
到了深夜,上官馥雪摸黑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準備,就要跳窗出去,一直在外面屏息凝聽著裡間動靜的孟氏,上來一把拽住了她,“小姐,當真是要去送死了嗎?!”
上官馥雪回過頭來,面上森寒一片,孟氏看得瑟縮一下,仍是緊緊拽住她。上官馥雪目光堅定,看了她一眼,便一個手刀衝她脖頸劈了下去。
孟氏哼了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上官馥雪一路趕往十里坡,中間發現似有人跟在後頭,走走停停,以爲是剪影。想著,剪影若是帶了人來幫忙,自己也會多一些勝算。便不再理會。
可一路走到十里坡,根本沒有人。
上官馥雪心急如焚,衝著漆黑的曠野叫道:“相爺,我來了!快把我七弟交出來吧!”
只聽耳畔“咻”的一聲,又有一枝飛鏢釘在了旁邊的樹上,她取了字條,就著火摺子一看:甩掉跟屁蟲,在前面的風雨亭見。
上官馥雪心念一沉,掃視了一圈,想到剛纔隱隱覺得是有人跟蹤。顯是被涼相發覺了,只好按捺了一下,有技巧地在旁邊的林子裡兜著圈子。過了些時,明顯感覺到後面沒人跟上來了,上官馥雪纔敢喘了喘氣,往前面的風雨亭去。
她遠遠就看見前面似有火把的光亮,便快了兩步跑過去。
“我七弟呢?!”還沒看清拿火把的人,上官馥雪便急著出聲問道。
拿火把的男子神情肅穆,並不理她。
她急得直跺腳,連聲高喊:“上官子睿!尹洛!”驚起鳥雀一片,仍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上官馥雪!”
驚覺是涼慕生的聲音,上官馥雪慌得一回身,見有幾個大漢擁著他走過來,手中同樣拿著火把,只是不見上官子睿和尹洛。
上官馥雪咬牙急道:“我七弟和尹洛呢?!”
涼慕生哼哼冷笑,居高臨下地冷睨著她,輕聲說:“那兩個小崽子是爲了引你現身,你當真以爲能見到他們嗎?”
上官馥雪早有預料,面上並不驚訝,只是和緩道:“你以爲引我現身,就能隨隨便便殺了我嗎?!”又道:“你送來的字條,不是隻有我一人看到。你殺了我,能確保全身而退嗎?”
涼慕生淡掃了她一眼,“你果然有膽量。沒有任何依傍,也敢隻身前來。”
“廢話少說!”上官馥雪面色冷沉,咬牙狠狠道:“要殺要剮,放馬過來就是!”
“我看你也是將軍府裡唯一有血性的人!就送你速死,砍下你的頭,來療治我兒身心所受的重傷!”
涼慕生大手一揮,幾個執劍的暗影便衝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