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見南宮烈焰面有遲疑之色,便愕了一瞬,道:“難道世子爺不滿意這樁婚事嗎?”
南宮烈焰忙點頭說:“老夫人,本世子沒有這個意思。”
老夫人便呵呵笑道:“這麼說,世子爺同意這門親事?”
“呃……”南宮烈焰語結(jié)了片刻,斟酌道:“老夫人,這件事,還要再考慮考慮。”
老夫人滿是不解之色,“既然世子爺滿意這門親事,還考慮什麼?”她一皺眉,又急著問:“莫不是世子爺跟雪兒之間生了什麼嫌隙?”
南宮烈焰搖頭說:“老夫人,你先彆著急。你先聽本世子說?!?
老夫人更疑惑了幾分,忙看向上官馥雪,上官馥雪喉嚨裡發(fā)出了一聲輕咳,便假裝羞赧低下了頭。老夫人這下更是看不懂,又回頭來看南宮烈焰。
南宮烈焰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忙解釋說:“老夫人,我跟令孫女之間……”他彆扭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並不擅長解釋這種事情,只好訕訕又說:“我雖然很喜歡令孫女,但我覺得現(xiàn)在談婚論嫁,還是太早了?!?
“太早了?”老夫人喃喃自語,又搖了搖頭,“如果老身記得不錯的話,世子爺今年也該二十有一了。先成家,後立業(yè),是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tǒng)。北辰國國法有云,凡男年十七,女年十五,並聽婚嫁。你們年齡都不小了,怎麼會早呢?”
南宮烈焰擺擺手,說:“老夫人,三小姐是個個性獨立的人,常常不拘泥舊禮。比起婚嫁的年齡,我想,她更看重我跟她之間的感情。以感情爲(wèi)基礎(chǔ)的婚姻更爲(wèi)長久,也都是我們樂見的。所以,我想等一等,等一切水到渠成之後,就是老夫人不問,本世子也會向老夫人提親?!?
大夫人這時在旁邊遲疑道:“世子爺?shù)脑捠遣诲e,可若是你們要等上個三年、五年的,你世子爺?shù)故菬o妨,可咱們?nèi)〗憧删蜕⒄`成老姑娘了呀。”
“大夫人放心,本世子心裡有數(shù),不會耽誤三小姐的。在這件事情上,我願意尊重三小姐的意願。三小姐正值青春,或許還有別的事情想做,我願意陪她一起等?!?
他說話的同時,目光始終深深看著上官馥雪,那眼底不容忽視的深情,叫旁人也看得心頭一動,臉頰微微發(fā)熱。上官馥雪被那目光看得臉上發(fā)燙,竟也不由癡了,愣愣看了半晌,才驚覺丟臉低了頭。
大夫人和二夫人別味地對視了一眼,大夫人說:“世子爺能說這番話,看來也是真心喜歡三小姐的。老夫人,你就別操心了。由著他們年輕人自己做主吧?!?
老夫人也看得心頭髮熱,年輕的時候,她也是個羞答答的小姐,男子這種不拘禮教的當(dāng)衆(zhòng)表白,她也曾幻想過??蓞s從未得到過。看到自己的孫女能得到這樣一位男子的喜愛,她這心裡也是喜不自禁。連連笑說:“罷了罷了,世子爺說了這番話,老身這老臉都掛不住了。若還不識趣,你們往後就要嗔怪我了?!?
南宮烈焰陪笑說:“三小姐桀驁不馴,言行
不拘,旁人恐怕覺得她膽大妄爲(wèi)。我卻覺得,這正是三小姐獨特的魅力所在。我欣賞他,更喜歡她這種時而大大咧咧,時而端方有禮的個性。所以,老夫人委實可以放心。我今天在這裡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出自真心,倘若他朝反口,必遭千夫所指?!?
聽完他這一番發(fā)誓似的肺腑之言,上官馥雪的臉上更是紅得不行,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上官捷哈哈大笑:“也只有世子爺這種同樣桀驁不馴的人,才能看到小女身上的優(yōu)點。不過,能有世子爺這番話,本將軍這心裡也著實放心了。這天底下,能像世子爺這樣,放下身份,說出這麼至情至性的話,也難得再找出第二個了。”
他說著,向著南宮烈焰揚了揚手裡的酒杯,敬道:“小女將來若是能嫁給世子爺,必定是天大的福分。本將軍在這裡敬世子爺一杯!”
南宮烈焰回敬一杯,道:“上官將軍說笑,應(yīng)該是本世子謝謝將軍肯將令嬡交到本世子手裡纔對。本世子敬將軍一杯!”
沒等南宮烈焰把話說完,上官馥雪聽到那句“本世子謝謝將軍肯將令嬡交到本世子手裡”,喝到嘴裡的一口湯水,竟一下子忍不住噴了出來,發(fā)出老大的聲音。
衆(zhòng)人都看向她,大夫人看見她連連拿手帕擦臉的狼狽樣子,竟也不好意思再替她說什麼好話了,只能一臉怔忡地看著她。衆(zhòng)人看見她這既不淑女,甚至還有點邋遢的樣子,都尷尬到了極點。
南宮烈焰卻好笑地凝視著,半晌才幽幽說:“我就說三小姐是個特別的,誇都誇不得,纔剛說了她的好話,就弄成了這幅樣子?!毙\(zhòng)人臉色頓時都不好看了,忙訕訕陪笑,南宮烈焰又幽幽說:“不過,這是個意外。咱們喝湯都有被嗆到的時候,不是嗎?”
衆(zhòng)人就一徑地賠笑附和,點頭不已。
上官妙雲(yún)拿腳碰了碰上官馥雪的腳,上官馥雪看見她臉上的乾笑,卻白了南宮烈焰一眼,好像在說:瞧你那德行,沒個正形,還好意思說別人。讓你丫的找個理由,把事情推了,你丫的居然給我來了段表白!還當(dāng)著這麼多人的面!
南宮烈焰好像看出了她眼神裡的意思,竟挑釁地挑了挑眉頭。
要不是礙著有其他人在場,上官馥雪真恨不得撲上去,把南宮烈焰骨頭給拆了!
看見這倆人眉來眼去的,實在滑稽好笑,上官妙歌卻是一點都笑不出來。南宮烈焰這樣沒有實權(quán)的男人,在她的眼裡,根本算不上婚配的優(yōu)選。可她聽到南宮烈焰說的那番話,想到自己長這麼大,竟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她說過這麼動聽的話。她莫名感到失落,卻又自知自己不會擁有男人真正的感情,以前那些慕名而來追求她的人,個個看重的都是她這張皮相而已!而自己,以後是看不上這種虛無縹緲的感情的,只有權(quán)力和地位纔是最實在的。既然老天給了她最好的皮相,她就要嫁這天下間最值得嫁的男人——將來真正的九五之尊!
上官妙歌一方面反覆在心裡告誡自己,什麼才
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另一方面卻還是免不了對上官馥雪感到羨慕和嫉妒。她心裡不可遏制地顫抖,老天給了她令人豔羨尊榮,現(xiàn)在又給了她一個令人豔羨的男人!而自己呢,什麼都沒有!這太不公平了!
上官妙歌越想越氣,越想越恨!
衆(zhòng)人把盞笑談,外面天也漸漸黑了。
因著第二日上官將軍還要爲(wèi)上官馥雪設(shè)宴慶祝,達(dá)官貴人、豪門大戶都要來,天色又有些晚了,上官捷便留南宮烈焰住下來。
上官馥雪心裡聽得恨恨咬牙,想到他剛纔的表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趁著他還沒出來,便快走兩步,順手拿了根長竹竿,藏到了紫藤花架後面。
“小姐,你想幹什麼呀?!”綠意看著上官馥雪一臉的詭異,心裡直犯嘀咕。
“哎呀,別吵!”上官馥雪一把捂住她的嘴,順便示意剪影和三姨娘先回雪苑。
剪影和三姨娘對視了一眼,搞不清楚她葫蘆裡究竟賣著什麼藥,搖搖頭,還是先行回去了。
見上官馥雪始終盯著正廳的方向,綠意也安靜下來,緊緊盯著那裡。
過了一會兒,就見南宮烈焰走了出來,他按了按頭上的太陽穴,看起來有些頭疼。
上官馥雪皺了皺眉,這種人也會頭疼嗎?
她怔怔看著他往這邊走過來了,上官馥雪一時竟沒反應(yīng)過來,呆怔了一拍,才反應(yīng)過來。見他已經(jīng)走到花架的口子上了,上官馥雪想也不想,就操起竹竿,往他腳下一掃。
誰知道,電光火石間,他幾乎在同時一躍而起,落下的同時,也正好看到了藏在花架後面的上官馥雪。南宮烈焰也愣了一下,上官馥雪見沒得逞,竟趁著他發(fā)愣的這空檔,又是往他腳下一掃。
南宮烈焰一愕,又是輕身一躍,輕巧就躲過了。
上官馥雪見竟然兩次都讓他躲過了,反倒更來氣了。也不管他看沒看見自己,就那麼從花架後面跳了出來,大喇喇地,又拿起竹竿往他腳下掃去。
南宮烈焰又是一跳,躲過了。
上官馥雪像是跟他較上勁了,連著掃去幾次,南宮烈焰又是一跳,躲過了。
上官馥雪這下簡直氣不打一處來,這纔想到,自己的這點陰招,在這個高手面前,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不值得一提!
上官馥雪氣哼哼的,又拿起竹竿,朝他頭上劈去,竟又被南宮烈焰隨便一伸手,給截住了。
南宮烈焰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三小姐,才吃了飯,興致就這麼好???”
上官馥雪橫了他一眼,“你剛纔爲(wèi)什麼要當(dāng)著那麼多人的面,說那些話?”
南宮烈焰裝傻:“什麼話?”
上官馥雪臉上一紅,往他腳上用力一踩,“你說呢?”
南宮烈焰疼得臉上抽了抽,“你不喜歡我說的那些話嗎?”
上官馥雪瞪著他,還要發(fā)作,就聽老夫人在背後嚷了一聲:“雪兒,你跟世子爺在那裡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