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薛燕將俞輕舟安頓坐下,一杯水照著對方的頭就倒了下去,冰涼的茶水讓俞輕舟一個機靈,從座位上跳起,但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
“你怎么在這……”俞輕舟的眼神有些迷離,薛燕將手帕遞給他,淡道:“俞大俠,有時候我真討厭你這般優柔寡斷的性子。”
房內燭火跳躍,薛燕面色冷淡,多半含了氣,氣俞輕舟的猶豫不定。
“我說那詩不要帶回萬劍崖你不聽。”薛燕看了眼昏昏欲睡的俞輕舟,“我說留下地圖你又不信,你能不能學聰明一點,你就不覺得這其中有什么不妥么?”
俞輕舟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完全不理解薛燕在說些什么,仍是一團霧水,薛燕不是也想得到玄冥么?
薛燕湊近俞輕舟,握著對方衣領:“蠢人。”卻是將俞輕舟推向一旁,俞輕舟幾個踉蹌險些摔倒。
薛燕轉身要走,卻被俞輕舟拽住手,他喃喃自語:“薛燕,別走,我是真的想保護你,別走……”
手貼在俞輕舟臉上,那感受到俞輕舟臉頰的溫度,薛燕嘆了口氣,在俞輕舟身旁坐下:“真弄不清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俞輕舟的軸,俞輕舟的優柔,俞輕舟的大仁大義都是薛燕最最厭惡的東西。
對男女之情,薛燕是第一次接觸,她不懂到底什么是喜歡,是否對一個人有別樣的情愫就叫喜歡,是否想對那人好就是喜歡……
無疑俞輕舟出現在薛燕的世界里是特別的,俞輕舟與其他人不同,每日與薛燕接觸的人都生活在黑暗之下,見不得光,而俞輕舟不同,他生來就在陽光下,總能給人溫暖的感覺。
但,薛燕不知道的是,自己是否真的喜歡俞輕舟,還是只喜歡俞輕舟那份獨有的溫暖,常與孤獨為伴的人最想得到的便是那份溫暖。
可今日薛燕卻開始動搖,自己對俞輕舟是否有情,若對俞輕舟有情,為何在聽到旁人說‘俞大俠與蘇姑娘是天作之合’時沒半點生氣,甚至從蘇子瀾手里搶過俞輕舟的目的,也只不過是為了氣蘇子瀾而已。
現在的薛燕開始混亂,已經不知道當初答應與俞輕舟在一起到底是出于什么樣的心思,果真是一個人太寂寞了么?
也許對俞輕舟的情一點一點消磨在對方的不信任和怯弱中,薛燕嘆氣,俞輕舟握著薛燕手的力度更大,薛燕掙脫幾下都沒能挪開手,又聽俞輕舟說:“薛燕,我是想帶你離開的,真的……”
輕輕觸摸俞輕舟高挺的鼻梁,這句話進了薛燕心里‘我是想帶你離開的’,是啊,薛燕是想離開的,可是這個答案給出的太遲,如果俞輕舟能在西蜀時說出,薛燕會任性一回,不顧一切跟隨俞輕舟,可惜現在,薛紹的出現,太多人的介入,讓這份本來純粹的情感變了質。
薛燕扶俞輕舟躺下,點了俞輕舟睡穴,將俞輕舟的手輕輕放入被中,又替他擦干臉上水漬,薛燕從來沒這般細心的對過其他男子,“這樣是不是就算喜歡了呢?”薛燕似乎在對著空氣發問,最后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俞輕舟離開房間。
【2】
“俞師兄,你醒了啊?”蘇子瀾將沾水的手帕遞給俞輕舟,又指了指桌上的白米粥,笑道:“先喝些粥暖暖胃吧。”
俞輕舟揉了揉后腦勺,脖子有些酸澀,蘇子瀾讓俞輕舟坐下,溫柔替俞輕舟捏肩。
“昨晚是你在照顧我么?”俞輕舟腦袋還有些昏沉,依稀記得有人為自己擦臉,扶著自己入榻,但是誰他卻想不起來。
蘇子瀾動作一頓,旋即笑道:“是啊,昨天你酒喝得實在多,整個人真沉,我廢了不少力氣呢。”既然不記得便不要想起來好了。
“是這樣么?”語氣有些失望,“還以為……”
“還以為是薛姑娘么?”蘇子瀾接話,拿捏的力度大了些。
俞輕舟無奈笑道:“她怎么會做這樣的事呢?”是啊,素來心高氣傲不肯認輸的薛燕怎會放低身段來照顧一個醉漢呢,自己果然是酒喝多了,還奢望昨夜之人是薛燕。
慢慢喝著蘇子瀾送來的米粥,卻想著其他事情,就連蘇子瀾連叫了三聲“師兄”都沒察覺。
最后還是蘇子瀾直接坐到俞輕舟對面,他才回神,蘇子瀾心里不開心,但仍溫柔道:“師兄,明天就到桃花塢了,還有些期待,有如此好聽名字的地方大概也很好看吧,會不會島上開滿桃花?”
“現在是七月底,怎么會有桃花?”俞輕舟將勺子放下,輕聲細語,沖蘇子瀾微笑。
蘇子瀾一臉惋惜,似撒嬌道:“師兄就不會哄哄人家么?”一臉嬌嗔,讓人心神蕩漾。
“師兄,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你與薛姑娘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還是不要用情太深為好,師伯大抵也不喜師兄與魔教妖人為伍吧。”猶猶豫豫的開口,做足了樣子。
俞輕舟反問:“魔教并不一定都做些殺人放火的事。”出言為薛燕辯解。
蘇子瀾面帶歉意,聲音儒軟:“子瀾不是說薛姑娘不好,師兄不要誤會,只是薛姑娘從小與魔教中人廝混在一起,師兄你能肯定她一定清白么,你知道的,師伯不喜歡不干凈的女子,更何況她還是魔教的頭領,可見薛姑娘手段非同一般。”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任何關于她的非議。”語氣里帶著些火氣,他不喜歡聽人說薛燕的不好,薛燕的好壞,干凈與否都輪不到他人妄加評斷。
蘇子瀾知道俞輕舟已經生氣,委屈道:“我也是為師兄著想,師兄又何必對我惱火?”那雙眼睛卻已經蒙上霧氣,我見猶憐。
俞輕舟也發覺自己對蘇子瀾脾氣確實不好,軟下性子道:“師妹,是我錯了,你別生氣。”手忙腳亂的道歉。
蘇子瀾不顧俞輕舟道歉,端著杯碗出去,轉身離開時,眼神怨毒:薛燕,對不起了,你本不該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