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錚直接忽視了岑青的話。
他下意識地把手按在肋下,怔了怔忽然問道:“我剛才是不是被他打傷了?”
岑青也怔了怔,片刻后想起那少年說過的時間異能,心中陡然發涼起來:“你不知道?”
張錚搖了搖頭,臉色變的非常難看。
“呃,雖然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發生了什么,但我好像聽你說過他是個天閹。”岑青的語氣聽著像是在安慰,然而臉上的幸災樂禍無論如何都掩藏不住。
“沒有發生過你想到的任何骯臟事。”張錚煩躁地說,隨后把身體轉過去,背對著岑青道,“他的能力看似神秘莫測,但其實還是一項幻術,只不過高深一些,影響了你的觀感而已。”
“我沒懂你的意思。”岑青仔細回想了一下,對方的能力好像的確是小范圍的時間倒流。
“根本沒有傷口,他也沒有傷到我,只是影響到了我們的感覺,讓你以為他傷到了我而已。你看到的只是幻象。”張錚道,他站起身來,脫掉外衣,指著干干凈凈的肋下對岑青道,“他的幻術精深,甚至能讓人感覺到疼痛以至于死亡,然而只能對付七魄,卻不能對付我這種有靈寶相護的神魂,所以才留下了馬腳。”
“乃求,說話就說話,你秀什么肌肉?”岑青厭煩地移開目光,想了想又道,“但是姐……白素貞說他的修為比她還高。”
“妖修體魄,被他克制也沒什么奇怪的。”張錚忽然來了精神,宛如拆穿魔術師的觀眾一般,一邊披衣服一邊口若懸河道,“我也是突然想到兒時的一件事,聯系到剛才,這才發現他的破綻的。”
“哦?”岑青見這廝要自爆黑歷史,頓時也好奇起來。
“我曾經被他殺死過一次……大概是六七歲的時候,曾祖父從龍虎山上回來,我們這些孩子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是都知道他是個會變戲法的老頭,比如說變銅錢……”說到這里,張錚看了岑青一眼,顯然是想到了岑青先前把爆竹變銅錢撒出去的事情,“孩子們都去了,曾祖父把我們摸了一遍,最后說我是天人轉世,要帶我去龍虎山。其它孩子對我只是羨慕,只有他對我動了殺心,當時他只看了我一眼,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幸好是在曾祖父面前,大家都以為我是暈倒,其實是他用幻術對我一個人動的手。”
“我還是沒有聽懂。”岑青搖搖頭。
“剛才他用幻術出手的對象是你,因此你才會看到我受傷的樣子。”張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但是他的幻術作用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我才會有所感覺。”
“那么你們的對話?”
“我的確一直在跟他對話,想把他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可惜他害怕入魔,一直不敢動手殺人。”
岑青恍然大悟。
如果說少年真的擁有時間倒流的話,那么張錚應該不會記得少年說過入魔的話。既然張錚記得這句話,那么少年使用的的確只是幻術。
只是這種宛如真實的幻術實在是太令人惡心了。
“他閃過來閃過去的法術是什么?”岑青又問道,之前只見過白素貞能夠做到這種層度的瞬移,但絕不像少年這樣隨心所欲。
“應該是有什么法寶吧,畢竟他這輩子還是人,更沒有渡過金丹劫。”張錚懶洋洋地回答道,而后打了個哈欠,“我現在要睡了,你別跟我說話,也別來打擾我。”
這句話剛剛說完,他就躺倒在草堆上呼呼大睡起來,中間連個停頓都沒有。
這廝被封去了法力,還能淡定如常地睡覺,只看這份兒定力,倒是個可造之材,或者是個沒心沒肺的家伙。
“幻術?”
岑青也坐到了草堆上,皺眉想著張錚的斷定,一時也有些迷糊。不得不說,這少年展示的能力,又用岑青最為熟悉的時間和空間來解釋,的確迷惑住了岑青。
他的認識,來源于外界的物質變化,然而在這個奇妙的擁有法術的世界里,還有被幻象包裹起來的真相。
神仙愚弄修士,修士愚弄凡人,只有神魂強大,才能撕破那些幻象,不為外物所動,最終抵達這個世界的真實——這就是修行的目的?
先前在漢陽北的湖畔,他曾經對修行的目的產生過疑問,甚至認為修行與世無爭、與人無用。然而修為日深,他卻發現所有的修行者都在爭,大修為的散仙爭神位,大門派的佛道爭正統,即便是妖仙也想爭個無牽無掛白日飛升。
“不過這家伙的目的是什么?反shehui人格的具現么?”
岑青皺起眉頭,想不明白對方的惡意從何而來。他玩弄許仙,做了個假的穿越者,又把自己引出來,還對白素貞和法海充滿了惡意,但完全看不懂他的行為目的,完全是個精神病一樣。
“病毒……”
似乎是剎那靈光,岑青想到了對方口中的話語,他把改造許仙的狀況,比作了植入電腦病毒,如果是這樣,那么他的恣意或許還能找到解釋。
然而他卻不是大規模無目的的破壞,反而是針對這幾個人,就又值得商榷了。
“或許只是個妄想癥患者,重生了許多次,以為這是個虛擬的世界,然后才想干掉幾位主角和配角,從這里脫身出去。”
不得不說,岑青這個隨口說出的猜測,恰恰最接近少年的心思。
夜幕之下,少年的身形從虛空中閃爍出來。
“呸。”他的感覺還處在一口親在蛇鱗上的時刻,“這個死女人,現原形來惡心我,真當我拿你沒辦法么?”
片刻之后,他走入熱鬧的廳堂,幾位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同時起身迎過來:“玉堂兄,恭喜。”
“我現在還未受天師之位,喜從何來?”
“張錚那廝已流徙三百里,這天下間還有誰與玉堂兄比肩?況且聽人說,龍虎山上也是力挺玉堂兄呢。”
“梁公子。”少年推開圍攏著他的人群,走向廳內唯一還坐著的少年,“我用一座聽潮閣,與你換一顆舍利子。”
“我梁府的確有舍利子,但你龍虎山上也有龍虎和合丹,要舍利子何用?”
“龍虎和合丹雖能增加功力,卻不能應付陰火劫。”少年陰沉沉地望向遠方,“我要用舍利子,來改造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