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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七聖珠齊

黎明前的天光越發青亮起來,房間裡的燈油漸漸燃盡,而高窗外面的天色也越發明晃了起來,襯著庭院裡一草一木越發寂靜無聲。殘燈下,用白布細細包裹著女子的腳踝,最後在腳腕處打了個結,白袍男子十指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龍族神秘力量可以很快在體內自動治癒他的內傷,然而居然還是昏睡了一天一夜,言志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屋子裡,嫋嫋的薰香在香爐裡吞吐,重重帷幕遮掩了外面的天光,牀邊的女子枕著雙臂陪在他身邊,腿上血漬已結幹痂,被言心伏龍劍招所傷,傷口非同小可,即便回來的時候鬼手天醫簡單幫她處理過,然而仍然疼痛難忍,又困又疼地,女子居然趴在牀沿上睡著了。

一邊叫醒了昏睡的女子,一邊幫她認真包紮腳踝處的傷口,言志始終低著頭,目光深沉,彷彿是在沉思些什麼。

腳踝處傳來冰涼的觸感,女子雖然疼得齜牙咧嘴,但仍然咬牙忍著,半晌見低頭處理傷口的男子沉默不語,占卜師少女捏著裙角,柔聲喚他。

“言大哥。”

“嗯?”幾乎是下意識地應,言志擡起深邃的眸子,有些錯愕,然而望著女子蒼白無血色的臉,目光卻細碎心疼起來,擡手握住了她膝蓋上的手,“怎麼了?傷口又疼了嗎?”

“沒?!陛p輕搖頭,婆娑著他溫熱的掌心,秀秀忍不住開口問,語氣有些急促:“言大哥,你受了言心那麼重一掌,真的沒事了嗎?”

“真沒事了,傻秀秀?!睋P手撫摸著她細碎的發,柔聲安慰著仍舊心有餘悸的女子,言志忍不住拉起她膝蓋上的手放到自己胸口處,望著她的眼睛,“你聽聽,這顆心仍然鮮活跳動如初。有龍族力量庇護,我不會有事的?!?

掌心貼著他溫熱的胸口,鏗鏘有力的心跳聲如電流般傳入她的指尖,感受到那顆心仍然有力地跳動著,彷彿是終於如釋重負地,全然不顧自己腳踝傷口的痛,女子驀地撲身過來,一把抱住了白衣男子,喜極而泣:“我知道,我知道。言大哥答應過我,爲了我你不會有事的。我就知道。”

“好了秀秀,乖乖上牀歇著,我去看看言心?!币幌乱幌屡闹谋?,男子放開她的身子,不等她拒絕,雙手已攬起她的裙袂,一把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在牀上安頓好,柔聲囑咐:“腳就放外面吧,捂嚴了會感染?!?

“嗯。”順從地躺好蓋上被子,女子乖乖地朝他眨了眨眼,安心闔上了眼睛。她的神經已繃緊太久,她已經太久沒有好好睡過覺,如今終於找到了師父鬼手天醫和師妹,言志又安然無恙,她才能放下心來、閉眼睡去。

爲女子拉好了簾幕,言志輕聲走出去帶上了房門,擡頭間大致環顧了一圈四周的環境,廊下的晨風吹拂過面頰,頓時惹人清醒不少,言志揉了揉有些木的太陽穴,擡腳朝隔壁屋子走去。

門應聲而開,屋外面透亮的天光穿過帷幕投進了室內,晦暗的光線頓時明亮起來,言志擡腳進屋,鼻尖嗅著濃郁的藥草味,望著室內溼漉漉薰繞的蒸氣,下意識掀開了遮掩嚴實的帷幕,探身朝裡面走去。

“你醒了?!睌E也不擡頭地喚,手中動作仍是不停,清瘦的藍衫少年手腳麻利地朝木桶裡撒著藥草,也不管言志一聲不吭,兀自唸唸有詞,“天醫大人果然料事如神,不出一日你便真醒來了,你的龍族力量真神了。不過你弟弟就不太好了,只能施針已鎮魂,再用藥草泡洗他的傷口,內傷是沒事了…”

自顧自唸叨著,少年終於轉頭過來,將木桶中上身佈滿銀針的傀儡殺手指給來人看。

“你是?”有些錯愕地問,言志不由自主湊身過來蹲在木桶跟前,浸滿藥草的熱水蒸騰起繚繞的霧氣,一圈圈將昏迷不醒的少年包圍,此刻昏睡的他全然無意識,倒是褪去了一身邪厲之氣,像個孩子一般穩坐於木桶中,睡容安詳。

忍不住細細查看了一番言心的傷勢,言志才起身看向藍衫少年,問:“小兄弟,鬼手天醫呢?”

從他跟秀秀醒來到目前爲止,他都不曾見過鬼手天醫真容,甚至不曾見到秀秀口中所說的鬼醫小師妹。

“言大哥,叫我樂楨就好?!泵骼实匦?,少年對著言志露出一口如珠白牙,熱切回話:“天醫大人啊,他老人家很忙的,昨天我跟玲兒拖你們回來,見你們傷勢慘重,他就裡外不停地忙活。這不,天不亮就帶著玲兒去西邊山林採藥去了,聽說是控制你弟弟神智的藥?!?

“是你跟尊醫姑娘將我跟言心秀秀帶回來的?”無法置信地,言志頗爲驚詫地問,想象著兄弟倆肯定壓壞了面前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抱拳答謝:“言志在此謝過?!?

“可不,言大哥你不知道,我跟玲兒扛著你們兄弟倆回來,秀秀姑娘都是拖著腿傷跛回來的?!贝e鋪滿了草藥,少年起身收手,一邊收拾著藥籃,低頭查看木桶中傀儡殺手氣色的變化,一邊漫不經心地和言志談話,“不過言大哥也不必客氣,是天醫大人派我倆去營救你們的?!?

“這麼說,天醫大人早就知道我們已經來了臻風鎮?還知道我們遇到了言心的伏擊?”暗自感嘆鬼手天醫的神機妙算,言志心頭疑惑越來越重,他有太多未解的謎團需要鬼手天醫來解答,關於巖木、礫雷聖珠的事;關於治療言心、恢復他清明神智的事;當然,更重要的是,關於他跟秀秀命格之間莫名的羈絆的事。

這一切都像是一張巨大的、密不透風的網捆紮著他,像一片迷霧一直縈繞在言志心頭,一日不能水落石出,他便一日不能安寧。

“是啊,天醫大人精通占卜,自然事事瞭如指掌。”少年擡頭應著,語氣裡是掩不住的敬仰,彷彿是看穿了白袍男子的心事,樂楨眸中靈光微動,壓低聲音貼耳過來,“言大哥不用擔心,你心中所惑,待天醫大人和玲兒採藥回來,問他不就得了。至於你弟弟的病,大人也會盡力醫治的?!?

說完安慰性拍了拍言志的肩膀,藍衫少年拿過藥籃、提著水桶朝門外走去。

踏出房門,廊下的少年伸展了幾下有些痠痛的腰身,長長打了個哈欠,幫著玲兒和天醫照顧三個傷者,他已經持續勞累一天一夜了,現在終於可以回房去補個早覺。心下暗暗計算著自己的師父天玄到來的時日,樂楨邊走心下邊琢磨著,昏沉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室內,繚繞如霧的熱氣還在嫋嫋蒸騰瀰漫著,濃郁的藥草香味充盈著言志整個胸腔,木桶內受藥湯浸泡的少年眉目安詳,一動不動地**著上身坐在水裡,紮在身上、頭部的銀針閃著凜然的寒光,言志定定垂眸望著,良久,終於撩起白袍在木桶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晌午十分,日頭移至中天的時候,鬼手天醫帶著他的小弟子尊醫姑娘採藥回來了。

臻風鎮的集市也漸趨熱鬧了起來,路過長街的時候,尊醫姑娘跟著師父屁股後面,當然不忘偷偷買了糖葫蘆,這次多了一串,除了給樂楨,這多買的一串自然是留給自家多年不見的師姐的。

“師姐!”院門剛推開,少女如銀鈴般清脆的嗓音便突兀響起了,又如嘰嘰喳喳的百靈鳥,蹦跳著朝各個屋裡探頭喊:“我跟師父回來啦!樂楨!”

“哎呀呀,我的小姑奶奶,你師姐他們剛回來,個個都受了傷,你就不能安分點兒?!睕]好氣地數落著,揹著藥簍的白髮老頑童一把拉過自家小弟子,壓低了聲音吩咐:“去,去,玲兒,快點把藥草攤開晾好,我去看看他們,你趕緊做飯去,大夥兒都餓死了?!?

說完也不管女子一臉憋屈憤悶,鬼手天醫扯下背上藥草簍塞到少女懷裡,忙不迭邁開腳朝屋裡奔去。獨留抱著藥簍子呆楞楞杵在院子裡的女子一人,不情不願地一路嘀嘀咕咕抱怨著,少女穿過迴廊去了後廚打理。

“芷秀?秀秀?”推門便迫不及待地喚著,天醫掀開重重帷幕鑽進了內室,急切地問:“師父採藥回來啦,你的傷怎麼樣了?”

“師父?!毕膊蛔越貞?,欠身從塌前起身的,果然是那張浮在微弱光線中的俏臉——那張鬼手天醫多年來想象中自家關門大弟子的臉,清亮的聲音近了,“哎呀,您老兒纔回來,我醒來都沒見到你,傷口言大哥已經幫我包紮過了,你看,好多了呢?!?

說著伸出腳在天醫面前晃了晃,得意地小眼神兒跟小時候在落櫻谷隨他學醫卜卦時一模一樣。抓住她不安分的腳在牀上安頓好,天醫仔細查看了一番她的腳傷,見傷口處被包紮得精巧仔細,不由咧嘴一笑,神秘兮兮起來,湊身至牀邊探話,“怎麼?臭丫頭,你我師徒多年不見,一見面就把如意郎君都帶回來給師父看啦?嘖嘖,還是身懷靈水聖珠的龍族後裔?!?

天醫紅撲撲的臉蛋兒上有打趣的笑,多年不見,她已長大成人,然而師父他老人家仍然鶴髮童顏目光精銳,彷彿歲月不曾在他身上劃過任何痕跡,秀秀靠著牀沿望著老者,忽而感慨起歲月的變遷,流光轉眼拋人去,故人重逢眨眼間卻已是經年。

沉吟間房門忽然被推開,有人聞聲進來了,秀秀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翻一眼老不正經的師父,俏聲嗔怒:“哎呀師父,你就不能放過秀秀嗎?還跟小時候一樣,老愛拿我開玩笑?!?

“哈哈,說曹操呢,曹操就到。”忙不迭站了起來,天醫指著來人嬉笑著打趣:“怎麼,我前腳進門你後腳就跟來了。”

“天醫大人說笑了,有勞大人了?!睖貪櫼恍ΓЬ吹厣锨鞍葜x,踏入室內的偉岸男子掀起白袍在塌前坐了下來,不忘和牀上的女子相視一笑,纔回過頭來,神色凝重起來,直接開門見山:“天醫大人,不知言心的神智能否恢復清明,不再受魔界的控制?”

“哎呀!師父啊,我們找了你這麼久,除了七珠之事,就是希望師父能恢復言心的心神?!睆澭鼫惿磉^來,塌上的女子忍不住插嘴,彷彿是又想起了什麼,忙不迭補充:“哦,對了,還有雪綿,雪綿的寒疾啊,等她跟言哲來臻風鎮和我們匯合了,師父可一定要想辦法救她?!?

“呵,你師父我可是鬼手天醫,可不是徒有虛名的,天下間還沒有我神醫大國手治不好的頑疾,秀秀你說的那個什麼寒疾不在話下哈。”揚眉瞪眼自誇著,天醫擡起手來,半空中不以爲然地擺著,然而想起被樂楨揹回來的那個傀儡少年,號稱醫手遮天的老頭子也難爲情起來,撓了撓頭,嘆息:“唉唉,至於那個傀儡小子啊,他的心神受控至少十幾年了,天下藥石無醫,我也只能已鎮魂神針壓制住他心神,使他暫時陷入休眠狀態…”

“這麼說,連天醫大人也無能爲力了?”聽到那樣毫無希望的回答,言志面上有失望的光一閃而過,壓低了聲音問。

“哎呀師父,你別賣關子了,天底下豈有鬼手天醫治不好的病!快說該怎麼救治言心!”不顧腳踝上的劍傷,女子替言志著急,忙不迭虛揮著秀拳催促白髮老者,“你一定有辦法的?!?

“也不是無能爲力,實在是沒辦法?!币妰扇私悦嫔辜?、充滿期待,天醫不忍,只好弱弱開口,低頭捏起了衣服下襬,“關鍵他那不是病啊,即使天下間有再好的靈丹妙藥,也沒法下手啊。他的心神受魔皇控制,是非好壞不分,甚至沒有意識,只是魔界用來殺人的傀儡工具。”

說著,老頭子陡然間憤然起來,聲音裡充滿了無奈和惱怒。

旁聽的青年男女對視一眼,皆眸色凝重,微皺秀眉,秀秀忍不住伸出手來,拍了拍自家情緒激動的師父,好聲安慰:“好啦好啦,師父,這些我們都知道,我就問你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除非有傳說中可以歸魄還魂的攝魂丹,讓他像熔爐再造般擁有全新的神智,否則一旦我們壓制不住他,結果只會適得其反,後患無窮?!碧灬t說著,咕嚕嚕的眼珠子來回滴溜著,吹了吹鬍子,無奈地聳肩,“可你們應該也知道,煉製攝魂丹的手法簡直喪盡天良、泯滅人性,將數以萬計的亡魂放入煉丹爐中以熊熊烈火煉就,我們怎可以犧牲那麼多無辜人的性命,就爲救一個人的命呢?”

“天醫大人所言極是?!笨隙ǖ攸c頭,聽到鬼手天醫那樣無可奈何的話,言志卻不再沮喪,居然是不約而同地,和塌上湊身過來的女子相視一笑,面色忽而神秘起來,起身抱著雙臂踱了兩步,不動聲色地點破:“可是天醫大人有所不知,魔皇悎仲正是在煉攝魂丹,如今看來,那可控制人心神的丹藥大抵已煉成,我們只需坐收漁利便可?!?

“可不,師父你是不知道,在厥古鎮初遇言大哥的時候,我就發現了悎仲的死士在人間四處抓陽男回去煉丹,甚至連活死人都不放過,嘖嘖,簡直慘無人道?!彪S口附和著白袍男子的話,秀秀一臉鄙視,一臉忿忿不平,忽然狡黠一笑,竟也學起了言志的樣子,“聽說攝魂丹是魔界引靈君一手煉的,我們只需要闖入魔界之林,前往引靈殿去偷來攝魂丹就可救言心了。”

“這麼說到還有一線希望,但深入魔界腹地偷取攝魂丹非同小可,此事還需從長再議?!秉c了點頭,面上若有所思,鬼手天醫婆娑著鬍子喃喃,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你們暫且放心,等會我就去把言心送到地下石室,讓他暫且在那裡沉睡數日,等拿到攝魂丹在接他上來。石室隱秘安全,何況有我鬼手天醫的鎮魂神針壓制著他,管保安然無事?!?

說著,老頭聲音又亮了起來,面上有得意的神色。

沉默地點頭,言志欠身以表感謝,而後坐回塌前不再言語,似乎在沉思什麼。

“啊師父,你還真是深藏不露啊,二十多年行走江湖,到處都有你的巢穴,這臻風鎮上還有你的院落和地下密室?!辈挥傻谜ι?,女子微瞇起了眼睛,有些陰測測地笑了起來,拍了拍白髮老者的肩,終於拋出了長久以來她和言志心中的疑問,“這麼多年您老人家可謂是精心籌劃、步步爲營啊,還不惜送我潛伏在聖雪山多年打探消息,難道師父真的在找聖珠?那巖木、礫雷聖珠的下落你真的知道咯?”

忍不住一連串地逼問著,秀秀的話無疑將陷入沉思的男子拉回了神來,言志輕咳兩聲,目光安定下來,也在等老者的回答。

“那當然,你師父我爲掩人耳目躲過魔界的眼線,可給自己留了很多後路?!弊院赖剞哿宿埕E鬚,天醫翹起了下巴,忽又一本正經起來,欲言又止地支吾著,“ 至於這個聖珠之事嘛,額…還是等天玄那怪老頭來了再說吧…想來那老酒鬼也差不多快到臻風鎮了…”

適時地中斷了話題,天醫緩步移至桌前,也不管兩人一臉的茫然和不解,自顧自從紅木抽屜裡搬出一面鏡子來。

“來來,秀秀,用你的占卜術打開水鏡,看看你們的同伴們此刻在什麼地方?”一邊搖手吩咐女子過來,一邊將手中水鏡抵到她手上,“老頭子我昨日卜卦,卜出天玄那老頭和姬天玄女已經與你們的同伴匯合,不日前他們出現在聖雪山附近,還幫忙祛除了瘟疫,快看看,他們還有多久到達臻風鎮。”

“師父這是想試探我的占卜術有沒有進步啊。”撇撇嘴,不悅地白了老者一眼,抱著手中水鏡,秀秀有些錯愕,纖嫩五指輕輕婆娑著水鏡的銅蓋,遲疑片刻,擡頭望向言志,得到男子鼓勵的眼神,占卜師少女抿嘴一笑,這才輕輕掀起銅蓋來。

少女的面色忽而鄭重起來,睫毛一閃,纖細的手指從水面上拂過,無聲地念動咒語,水鏡裡的水轉瞬激變。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摧動、薄薄一層水向著鏡心凝聚,瞬間撞擊,水面破裂盪漾,變成一線直激起三尺水霧,嘩啦一聲落回銅盤,立刻如水銀般平靜。

破碎的水面已經漸漸歸於平整,清淺的水若有若無地映著另一個空間的一切,依稀拼湊出了一幅鏡像——在離臻風鎮不遠的密林深處,一對青年男女、一個素衣少女和一個腰掛酒葫蘆的白髮老者正在林中穿行而過,濃密茵鬱的樹梢拂過他們的頭髮,他們的腳步匆忙而沉穩,正在朝東邊的臻風鎮方向跋涉而來。

“哎呀,雪綿言哲果然安然無恙,言大哥快看,他們正趕往臻風鎮來了?!?

喜不自禁地招呼塌邊的男子過來,占卜師少女指尖一頓,指著鏡像中另外兩個陌生人,擡頭驚詫問:“師父,那個白髮老頭是誰?和你有點兒像哦,還有旁邊那個仙氣飄飄的女子又是誰?”

“是那位前輩!厥古鎮集市上瘋瘋癲癲喝酒唱歌、亂墳崗傳達神諭的老者,原來是他一直在暗中幫助我們?!北闶悄屈N一眼就認出了水鏡幻想中的白髮老者,言志伸手至鏡面上,指了指那喝酒的老頭子,恍然大悟地,“這麼說,人間的瘟疫也是他祛除的?”

“哎是啊,我差點沒認出來。言大哥,他,他不就是茶棚那個說書老翁嘛!當時他還向我探話、詢問聖珠來著?!庇行鈵赖?,占卜師少女也磕磕巴巴起來,一臉的難以置信,詫異地望著水鏡中殘留的畫面,“言大哥,這麼說我們五人的行蹤始終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止他一直在暗中監視著我們,魔界對我們的行蹤也一直了如指掌。”背過手去,白袍男子神情冷凝起來,忽而彷彿是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地,回頭詫異望向一臉諳熟真相的鬼手天醫,“莫非他們是神界的人?否則怎能夠傳達天諭、祛除瘟疫?五珠齊聚也不可能是巧合…一路我們五人行蹤就彷彿是被命運之手提前安排好一樣?”

“唉唉,瘟疫是姬天玄女除的?!边B忙擺擺手否定,天醫隱修插話,點撥開謎團:“不過小子你說對了,他們確實是神界的人。我老頭兒也是?!?

說著,揚起臉來,自豪地指了指自己。

如今時機已然成熟,是時候將所有真相和盤托出,神界雖然不知天醫下界的真正目的,只道他是下界避隱懸壺濟世,但也算是與神界裡應外合,共同追尋七珠下落,神醫不惜派了自己家大弟子秀秀潛伏在聖雪山,而今冥冥之中,五珠已然盡數聚齊,只待七珠俱現,解開神皇封印,一舉殲滅魔界。

“啊啊,師父!我早該猜到你非同尋常!哼,原來你隱瞞了我和玲兒這麼多年?!庇终痼@又氣惱,女子在牀上跺著腳,被童博一把摁住,只好揮舞著爪子斥問著,“你都不跟我說清楚!我就說啊,你怎麼莫名其妙糊里糊塗就把我送去洪浩天門下,讓我暗中打聽其他聖珠下落?!?

“秀秀,天醫大人有所隱瞞當然也是爲了保護你,並且掩人耳目罷了?!睂γ媲袄险叩纳矸?,言志也是猜出一二,因此並不覺得吃驚,見女子情緒激動,忙按住她的肩膀安撫著,驀地,

男子的眉頭微皺起來,擡頭望著還在暗自洋洋得意的神醫,脫口問:“天醫大人,如今巖木、礫雷二珠顯然也已出現,那到底在誰身上呢?”

漆黑的暗室,伸手不見五指,仿若十八層地獄那般黑暗陰沉,沒有一點兒聲響,甚至沒有一絲光線,冰冷的鐵柵欄由千年玄鐵打造而成,刀槍不入,任憑本領再大也是插翅難飛。

衣衫襤褸的紅衣女子躺坐在黑暗裡,根本也沒有想逃的意思,她的背無力地貼著牆,雙眼恍惚無神,面黃肌瘦,顯然已是好幾日滴水未進。

“砰!”驀地,伴隨著一聲巨響,有人推開玄鐵柵欄進來,一縷刺目的光線直直照射進來,下意識擡手去遮住眼睛,女子從恍惚中被驚醒。

“月牙,我來看你了?!辈煌瑤兹涨暗穆曇?,來人的嗓音裡陰柔帶著一絲暗啞,卻溫和得像一縷微風,他輕手輕腳關上柵欄過來,手中提著食盒,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彷彿雙目終於適應了暗下來的光線,女子放下手來,逆著微弱的光,看見了來人面上冰冷如鐵的黑色面具,那一刻居然又一次晃痛了她的眼睛,有些虛弱無力地張口,她喚:“幽冥哥哥?!?

“起來吃點東西吧,月牙,你好幾天不吃不喝了?!币琅f是溫柔似水的嗓音,幽冥親切地招呼她過來,將食盒打開,端出來幾盤菜餚放在桌上,“我帶了你最愛吃的水晶糕和箸頭春,快過來吃點兒?!?

“我不吃?!笨炊疾豢匆谎圩郎系拿牢?,月牙冷哼一聲,依舊躺坐在黑暗中。

聽到那樣堅決如鐵的拒絕,黑色面具下的雙眸微微一痛,幽冥心疼地望著地上的女子,無奈坐了下來,一聲不吭陪著她。

“幽冥哥哥,那日我父皇說他要殺了言哲和雪綿,還派了幽魂右使去追擊,好幾日了,他們到底怎麼樣了?!贬輳方K於想起了什麼,冰冷木訥的神色終於有了些微變化,躺坐在地上的女子忽的翻身起來,疾步挪到男子身邊,垂眸急迫問:“幽魂呢,他回來覆命了沒?他人呢?”

“月牙,你別激動。我知道你擔心龍族那小子?!逼鹕硪话艳糇∏榫w失控的女子,幽冥忍著心中莫名的酸澀,轉過身去,慢慢說與她聽:“幽魂奉魔皇之命去擊殺洪雪綿言哲,但卻中了那女子的冰魄銀針,如今不能運功動武,宛若廢人,他偷偷飛鴿傳書給我,說不敢回來覆命,如今只好在外面先躲起來了。”

黑暗中,男子的身姿挺拔,然而面具下魅惑的面上卻透著無盡的哀傷,他的心事,如同臉上那道觸目驚心的醜陋疤痕,同樣見不得光。

“這麼說,言哲他們沒事!他沒事就好…他沒事就好…”激動地喊了一聲,然而因爲飢餓,女子的聲音變得有氣無力起來,低頭兀自喃喃,聽到那個人如今安然無恙,幾日來懸空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要的,也不過是他安然無恙,如此而已。

“月牙,你執念太深……”不忍心刺激她,幽冥緩緩吐出一口氣,終於還是詰問起來,情緒是少有的激憤,“難道見不到他,你就要這樣折磨自己,活活把自己餓死嗎?你到底是在跟魔皇大人賭氣,還是在跟你自己,亦或是在跟言哲賭氣?”

他那麼瞭解她,又怎不知她心中所想。

彷彿是被面前男子戳穿了心事,月牙感覺胸口一滯,有什麼破碎的聲音轟鳴而來,她咬著牙,拼命地搖頭,矢口否認:“沒有,我怎麼會?我連跟他賭氣的資格都沒有,他眼裡心裡裝的都是洪雪綿,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

兀自呢喃著,她的聲音開始哽咽,眼中悲痛的光忽而變得激憤,猛的擡起胳膊來,甩手一下便推翻了桌子上的菜餚,抱頭胡亂地哀嚎著:“幽冥哥哥…你知道嗎?我像瘋了一樣地羨慕洪雪綿,甚至嫉妒她,她可以擁有他全身心的愛,而我,我一輩子也不可能擁有,不可能擁有…我想見他,哪怕是遠遠的看上一眼…”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冰涼的淚水順著清麗的臉頰靜靜淌下,一直沒入黑暗中不見了蹤影。

手足無措地,幽冥欺身過來,一把擁她入懷,沒有溫度的面具抵著她的黑髮,心疼地拍著她的背,低聲安慰:“月牙……別再折磨自己了。世人皆是執念太多,所以一生受情愛折磨,我們都是五百多歲的人了,早已活得太久太久,有些事情早該看透看破纔對?!?

那時候,他是真的這麼安慰她的,然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作繭自縛獨飲情毒,百年時光如流沙般悄然而逝,他又何曾放下過心中對她的執念。

片刻,面具男子許是覺得自己有些趁人之危,慌忙放開了懷中抽泣的女子,笨手笨腳幫她擦完臉頰上的淚水,俯身去地上收拾她打破的盤子碎片。

“幽冥哥哥?!币娔凶邮帐巴昶鹕硪x開,女子吸了吸鼻子,俏麗的面上淚漬未乾,擡頭叫住他,長長呼出了一口氣,望著那樣偉岸地、總爲她遮風擋雨的背,緩緩開口:“謝謝你,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哥哥。”

然而那樣一句發自內心的話,卻硬生生讓頓住腳步的男子身子不由地一震,全身忽而麻木僵硬,他想逃離,然而腳下卻如灌鉛般沉重地挪不開步,他想開口說話,然而如鯁在喉地,卻是半天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暗室的光線忽明忽暗,晃著黑色面具泛起讓人眩暈的光,周圍的空氣錚然安靜了,死寂一般。

良久良久,他忽然開口,沒有回頭。

“我去重新幫你弄點吃的?!?

長風呼嘯,篝火尚自跳躍溫熱,急促的馬蹄聲卻敲碎了破曉的黎明。濛濛天光中,隱約看到有大隊的黑衣騎兵從官道上往臻風鎮疾奔而來,如驚雷震徹長空。銀鞍照黑馬,颯沓如流星,黑壓壓一片壓境而來,不多時便迅速將整個街道死死包圍。

“有騎兵來了!”言志聽到了風中的戰馬嘶鳴,霍然站起,回頭朝牀上養傷的女子囑咐一聲,“秀秀,我出去看看,你先別下牀?!?

聲音未落,人已奔出了房門,縱身躍上了屋頂。

勒馬揚刀,大隊黑衣人騰空而起,踩著集市上商販的攤子悄無聲息躍入了一所院落裡,殺氣登時在空氣中瀰漫升騰,然而黑衣殺手們的的腳步卻是極輕極輕,唯有臂膀上繡著的魔界骷髏圖案在日光下泛著可怖的寒光。

“魔皇有令!不留活口!”眼放冷光,帶頭的黑衣人擡手一揮,面無表情地下達命令,簡短鏗鏘的喝令登時打破詭異的寂靜。一聲令喝,身後所有殺手皆揮刀躍起,轟然齊聲領命:“是!”

屋內衆人驚起,齊齊躍門而出,齊刷刷望著突如其來的魔界殺手,面色大變。

寒刀如雨,鋪天蓋地襲來,氣勢兇猛所向披靡,幾乎是同時地,一抹白影自屋頂逆風而下,半空中錚然拔劍,騰空躍向一衆殺手頭頂,沖天劍芒攪動,霎時將殺手陣勢擊退三尺。 шωш ?ttkan ?℃o

“言大哥!”

“哎呦言志兒這小子果然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辈患s而同地,廊下跛著腿的女子和白髮老者齊齊仰天大呼。

刀光劍影重疊,一擊不中,黑衣殺手們更加激憤狂狷,目露兇光,突破神龍劍茫朝廊下四人襲來。藍衫少年展臂後退,將三人擋至門內,轉頭吩咐後面的黃衫少女,“玲兒,照顧好你師姐和天醫大人。”

不待說完,少年已執劍呼嘯躍出。

此次派出來圍剿衆人的殺手是魔界一頂一的高手,言志重傷初愈雖有龍族力量護體,然而終究寡不敵衆,劍勢驟弱之間,藍衫少年提劍飛來自言志身旁站定,微笑起來,“言大哥!樂楨來陪這幫小嘍囉玩玩兒,你先歇會兒?!?

言志微一點頭,心領神會,抱劍退後幾步,冷眼觀戰。

“哼!小兔崽子好大的口氣!”怒聲咆哮著,帶頭的黑衣殺手目光猙獰,揮刀喝令,“不知死活!給老子先宰了他!”

“今日就讓你們嚐嚐天戟劍的威力!”少年笑著,眼裡卻閃爍著逼人的寒光,雙手扭轉劍柄,手中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天戟劍冷風中錚然出鞘,白光一掠即收,卻凝聚著令人髮指的渾厚內力。

“天戟劍?少年劍聖?你就是以高超劍技獨步天下的少年劍聖!”聽到天戟劍三個字,大隊殺手都不由得聞之色變,帶頭的魔界黑衣人更是驚得目呲欲裂,擡起頭來,訥訥驚呼著,然而握刀的手臂一緊,目光狠厲起來,仍然嘴硬叫囂:“哼!老子管你什麼劍不劍聖!今日魔皇令你三更死,你便活不到五更!”

聲落,身後的幾十名殺手蜂擁而上將少年重重包圍,刀光飛起,縱橫劃過長空,齊齊朝中間那抹藍影襲去。然而處於包圍中的少年卻忽然笑了,不緊不慢提劍後退,冷眼望著即將迎面襲來的萬道刀光,一躍而起,眸中再沒了平日裡說話時的青澀靦腆,凜凜殺氣緊附寒芒長劍,一觸即發,執劍少年立於半空,脣角弧度微揚,肆意張狂地笑,半空中聲音遼遠縹緲起來,“可惜,你們知道的太遲了。”

話音未落,串串白光自劍刃迸出,半空中變幻處迥異不同的招式,少年身形如游龍,凌空揮舞手中天戟劍,眨眼間俯擊而下,生生破了刀陣中冷銳的鋒芒,只一剎那間,白光閃過,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名殺手便被劍招擊中,頭顱紛紛自脖子上飛出,鮮血從腔子裡噴涌而下,染紅了一地,只一招便做了少年的劍下亡魂。

這樣石破天驚的劍招一出,誰的刀茫能與之抗衡?其他被劍招掃住的殺手們皆捂傷後退,七零八落散癱了一地,踉蹌著以刀撐住了身體。

“劍聖!樂楨居然是江湖中傳聞劍技能令鬼哭神哀嚎的少年劍聖!”訥訥地咋舌,黃衫少女扶著腿傷的秀秀立在廊下,聽到那樣在中原大地上傳遍四方的響亮稱號,一時間竟驚得目瞪口呆,她萬萬想不到,自己眼裡靦腆青澀的少年,居然是江湖中神出鬼沒的大人物。言志和秀秀對視一眼,皆是面面相覷。

“好你個深藏不露的臭小子!竟敢欺下瞞上、騙了我老頭子這麼久!你,你居心何在你!” 耳邊聽到玲兒丫頭的驚呼,天醫氣得吹鬍子瞪眼,指著衆殺手中居高臨下的少年破口大罵。

“哈哈哈,不愧是我天玄的得意弟子!”空靈縹緲的渾厚聲音捻風而來,飄散在院子上空,不羈的笑聲混合著點點漫不經心響起了,“天醫老頑童,我可是讓你久等啦?”

聲落,四襲翩翩衣袂緩緩踏空而來,宛若從天而降般掠過院牆,穩步在院子中央落定。

僅剩的十幾名殺手望著姍姍來遲的四人,眼見援兵又增,更是大驚失色,握刀緩緩後退,順勢停手,一時間衆人陷入了僵持。

“雪綿!”

“言哲!”

秀秀和言志同時脫口,然而卻被天醫氣咧咧的謾罵聲登時湮滅了。

“好你個老鬼頭!現在知道來了?老頭子我在人間煞費苦心隱姓埋名二十多年你知不知道?總算盼來你個老不死的!”挽起了袖子,天醫氣得老臉通紅,指著那人羣中仍氣定神閒仰頭灌酒的鶴髮老者一通斥罵,驀地,彷彿才反應過來,無法置信地,天醫瞪圓了眼珠子,邊朝他跟前走邊疑惑問:“你剛剛說什麼?你的得意弟子?樂楨是你徒弟?”

“沒錯。天醫大人,你讓我們神界好找?!甭曇粞e透著微微的怪責,然而接話的卻是旁邊的姬天玄女。

“好你個天玄,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個少年劍聖藏在我身邊,你監視我!你你你…”氣得捶胸頓足,隱修擡起手來,半空中搗著悠閒的天玄,“你還給我來這套!玄女你得給我評評理。”

說著,移至面無表情的姬天玄女身旁,又上下左右將玄女身旁的言哲和雪綿好奇打量了個遍,轉瞬又滿臉堆笑起來。

“你不也欺騙了我們瞞著神界偷偷在人間追尋七珠多年,自稱隱世遁俗做個閒雲野鶴的浪蕩老兒,我看還不是操心的命!”毫不留情地拆穿,天玄晃著酒葫蘆哈哈大笑起來,灌了口酒,醉醺醺湊過來:“哎呦,老頑童,我那乖徒兒沒給你惹禍吧,哈哈哈,你也騙了我們,算是扯平啦?!?

“中原大地之上素有傳聞,聽說劍聖年紀輕輕便是少年有成,一身天戟劍技更是練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極。”倆老者的嬉鬧聲適時被打斷,從歸來到現在始終未說話的雪綿忽然開口了,聲音不大,然而冷定的氣勢卻讓未見過她面的天醫猛的一驚,女子面上掛著意味深明的淺笑,視線掃過鬼手天醫,停留在衆殺手包圍中的藍衫少年身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是啊,不愧是天玄的徒弟?!辈幻髡嫦嗟难哉苻D頭望向並肩而站的白衣女子,不解她神秘的笑眼,卻依舊抱臂淺笑附和,回頭遠遠望了一眼廊下許久未見的言志,“即便是大哥和我的神龍天蛟劍,也無法與天戟劍匹敵?!?

鬼手天醫望著這對一唱一和的白衣男女,尷尬地笑笑,撓了撓花白頭髮,正欲上前打招呼,卻聽得不遠處傳來那帶頭殺手的咆哮聲。

“哼!廢話該說夠了!管你是天皇老子!今日統統都給我去死。”衆人皆擡頭望去,卻見那僅剩的十幾名殺手錚錚戒備起來,然而氣勢絲毫不弱,個個殺氣回升,衆人遲疑見卻見他們紛紛擡手去摸背上的箭袋,眨眼間握弓拉箭,帶頭黑衣人陰邪笑著,白手大喝一聲:“放箭!”

“走咯!老頑童,久別重逢是該喝兩杯。去亭子陪我老頭子喝兩杯,走走走?!比欢?,在那樣千鈞一髮之際,天玄老頭卻是回頭瞟一眼執劍對敵的徒兒,完全視若無睹即將破空而來的磅礴箭雨,摟過天醫的肩膀趔趄朝迴廊走去,邊走邊擺手,醉醺醺地感慨,“爛攤子交給他們年輕人吧,如今縱橫睥睨天下的,該是他們年輕人了?!?

“好好好,喝一杯去?!辈还懿活櫱閯菸<?,天醫攙著搖搖晃晃的天玄,唸叨叨朝迴廊後面的亭子走去。而就在這時,幾十張勁弩冷風中泛著寒光,瞄準了院子裡剩下的所有人。

“放箭!”再次怒聲喝令,帶頭殺手顯然已被衆目睽睽之下瀟灑走人的倆老頭激怒了,一聲喝令,勁弩破空而來,呼嘯著朝所有人閃電襲來。

“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

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兄弟二人同時脫口而出,廊下的白袍男子提劍一躍而上,言哲順勢騰空而起,還不待一衆女子出手,連同箭陣中的藍衫少年一起,電光火石之間,如雨勁弩便被三道劍芒紛紛阻截,在半空中攔腰折斷,瞬間七零八落掉落一地。再三道劍芒縱橫劃過,庭院見頓時瀰漫起濃郁的血腥味,熱乎的鮮血自殺手們胸腔洶涌噴出,如同泄閘洪水,登時淌了一地,他們凋零的身軀直直杵著,下一秒手中刀弓盡落,身子直直朝後揚去。

“哎呀太好了,果然殺得魔界那幫爪牙片甲不留!”肅殺的氣壓未降下,卻聽得清亮的嗓音響起了,黃衫少女箭步奔了過來,蹦蹦跳跳地拍手叫好,無比解恨而又崇拜地望著手握天戩劍的少年:“樂楨!太棒了太棒了,沒想到你這麼厲害。”

“玲兒,師父交代過不可隨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纔有所隱瞞的…..”望著眼放亮光的少女,樂楨捏了捏劍柄,低頭有些愧疚地解釋。秀秀望著地上的殘局,終於舒了幾口氣,跛著傷腿緩步走來,被言志一把扶住,望向久別重逢的幾人,如釋重負地微笑。

“但是有件事情,劍聖卻瞞不過雪綿的眼睛?!币琅f是意味深長地淺笑著,雪綿朝言志秀秀微微點頭,算作打招呼,然後擡起清亮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少年劍聖。

衆人齊齊轉頭望向她,面露疑惑?!把┚d。什麼事?”言哲不解,問出了衆人心中所想、

一場惡戰已經結束,空氣中除了濃郁得讓人作嘔的血腥味,竟隱隱散發著渾厚的礫雷聖珠的氣息,通靈的絕色女子擡起晶亮的眸子來,眼波微微在幾人之間流轉,驀地,望向尹樂楨淡淡道:“若雪綿沒有猜錯,礫雷聖珠在你身上,巖木聖珠在天醫大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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