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究竟是爲什麼!”莫震大喝一聲,炯炯有神的眸子射出憤怒的精光,“我與你相比究竟有何不同?你不能給她的,我可以!全部的疼愛、呵護、寵溺,還有家的安寧與溫暖,這些我都可以給她!“
“那您恐怕看錯人了,”莫震突然輕笑一聲,“就像東郭先生相信了一匹狼。”
“不需要。”
“王毅,你和陸婉帶14號車先走,我與楚大隊長有話說,13號車的人在這裡等著。”
林曼卿對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毫無防備。
“不用,”林曼卿掙脫他的臂彎,倔強地站定,聲音微不可聞,“我自己可以。”
“你說的沒錯,”楚江威道,“所以我不會看不起你,相反的,我要謝謝你,謝謝你揭露了我的真面目。”
林曼卿突然被擊倒了,她是多麼希望他能向她解釋一句,多麼希望他能回一次頭,眼前的世界變成一片空白,她聽到自己在神經質一般淒厲地叫喊。
“我留下人來照顧你!”
“莫震!”楚江威突然吼道,“你他媽在幹什麼!把她給我帶走!”
看著她孤身一人拖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頓向前方走去,單薄的睡衣被夜風吹地鼓起,莫震突然間明白他錯了。
未曾有一次回頭。
“您後悔嗎?也許您應該在很早之前就堤防我,而不應該如此長時間將行動處的實權交託於我,並且對我做所有事不聞不問。”
“可是……揭露了你的真面目又怎樣呢?我還是輸了,自食其果,賭上了全部的尊嚴最終一敗塗地。”
莫震將香菸頭狠狠地扔在地上,“我莫震向來光明磊落,我不是小人,也枉做小人!男人有男人的方式,我出於癡心妄想而背叛了您,你可以看不起我的人格!唾棄我的尊嚴!如果我哼一下,我莫震的名字就倒過來寫!但是無論如何你是個惡魔,這就是你真面目!”
“不行,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森林深處,莫震從口袋中掏出香菸,自己含了一根,又遞給楚江威一根,楚江威雙手戴著鐐銬,莫震替他將香菸點燃。
莫震上前抱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軀,好燙……她單薄的身體正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再摸摸她的額頭,溫度更是嚇人,他手掌觸及之處已被她的冷汗浸溼,他低頭看著懷中的她,隱藏在亂髮下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的乾裂的脣,眼角還在沁出微溼的淚,脆弱地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破碎的水滴。
沒有一絲猶豫,甚至沒有花費思考的時間,他幾乎是脫口而出:“沒有”,說完便轉身離開。
楚江威的身影已隨著黑壓壓的人流消失,而懷中的女人口中還在不停地念叨著,“別走——別走——”
沒錯,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可以堂而皇之消失的理由。
“不需要,”楚江威道,“我並不懷疑你。”
“好……很好……”她怔怔地說著,腳下往後縮了一些,但又不甘心地停留在原地,鼓起勇氣,再次直視他的眼睛,“我想說的只有這些,”她幾乎要說不下去,“你還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停車。”莫震突然命令。
飛馳的別克商務停了下來。
我不該這麼瞭解她……或許那樣還可以抱有一絲希望。
“如果我真看錯了人,那你現在只需要享受勝利的成果就好,爲何要在這裡將這些話告訴我?”
幹得好,楚江威心中默默想到,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調動多方力量完成這樣一個幾乎不可能完全的任務,只有莫震的能力纔可以辦得到,他預料地果然沒錯,如果不是長時間將莫震排斥在外,而是讓他跟在自己身邊辦案,自己的秘密絕不可能保守至今日。
兩輛黑色商務駛離庭院,進入林蔭小道。
“不!你別走!回來!——你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你不可以!”
“你發燒了?!什麼時候開始的?你剛纔怎麼不早說!”莫震又氣又急,早知她身體不適,又怎會拉著只穿了單衣的她講那麼多的話!“我抱你回去休息。”
“這是我們第一次像現在這樣談話。”莫震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將領帶拉了下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沒錯。”雙手被手拷緊鎖,楚江威擡起雙手抽菸的姿勢看起來像是舉手投降,腰部的刺痛再一次襲來,他皺起了眉頭,若是可能,他此刻更需要一根能夠麻痹神經、減輕痛苦的血龍。
“不懷疑?還是不屑懷疑?這就是您的失敗之處,一個人的眼睛總是仰望著天空總會被石頭絆倒,一個您從來都不屑一顧的人現在讓您站在這裡,猶如一隻喪家之犬。”
“您應該沒有想到,您不在行動處的這段日子會發生這樣的事吧,”莫震吐出一圈煙霧後緩緩說道,“其實‘割喉’行動早就開始了,在發現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後,我暗中成立了專案組,專門收集與您相關的證據,並說服上級啓動‘冬眠關係網絡’秘密調查您的過往,您很清楚,喚醒‘冬眠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承擔很大的風險,老實說我也沒想到朱部長會那麼痛快地答應,也許是拜您前幾日的‘壯舉’所賜吧,暗中成立專案組調查一位處級領導,這是一場豪賭,幸運的是,我賭贏了,‘割喉’行動有了‘冬眠者’的幫助進行地非常順利,最終取得的結果令人震驚,我也因此獲得了朱部長乃至更高層的信任,得到了破格提升,我承認我做這件事最原始的動機是出於卑劣的小人之心,您是我的領導,是我最應該忠誠的人,而我卻背叛了您,並試圖取代您的位置,雖然行爲並不光彩,但整個調查過程我沒有動過一絲手腳,對您的指證也全部都是事實。”
她是如此冷酷而決絕地拒絕了他。
“不懷疑是因爲我信任你。”
留下的五名全副武裝的特警戰士沿車守衛,莫震與楚江威向遠處走去。